尖銳的風鳴聲所傳來的方向是一片密林,那裡都被高大的松樹擋住了,眾人一眼望過去也什麼都看不見,但骷髏先生明顯是能夠感覺到什麼,抽出長刀之後就往前走了幾步,與身後的人拉開了十米左右的距離。閱讀
在這過程中他也一直在左右緩緩移動著,像是在跟隨樹林裡移動的物體不斷調整自己的站位,以防那東西突然衝過來襲擊陳閒他們。
或許還是不習慣這具人類的身軀,骷髏先生的動作多少都透出了一些僵硬,特別是緊盯著樹林裡然後左右移動的時候,簡直......像個身體不協調的低能兒。
「他靠得住嗎?」李道生當即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臉色白得可怕,畢竟自己的能力被剝奪後幾乎就等於一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人遇見了這種含有異常因素的危險,下場會是什麼樣的李道生不用想都知道。
連陳閒都撲街了,他還有可能堅挺嗎?
「放心,他靠得住。」陳閒頭也不抬地說道,此刻他已經硬生生拔出了那顆種子,看著那幾條足有半米長的根須,他感覺自己快死了,這點毫不誇張。
將那些植物的根須從體內撕扯出來,那種近乎於骨肉分離的劇痛,只讓陳閒疼得有些神志不清,看東西都帶著重影......而且由於他自愈力的消失,他身體出現的負面狀態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恢復。
換言之,他現在沒有任何戰鬥力,連最基本的控制黑光寄生體都做不到。
這種無力感讓陳閒備受折磨,因為他一直以來都習慣於當別人的依靠。
有問題他負責解決問題。
有危險他負責消除危險。
他總是會習慣性的去保護身邊的人,可恰恰就因為這種習慣......讓現在的他很是焦慮。
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現在就與骷髏先生交換位置,由他負責去對付樹林裡那個高速移動的未知生物......讓他去戰鬥,而不是蹲在這裡像個廢人一樣叫疼。
「來了!」
突然間,骷髏先生冷不丁的大喊了一聲,還未等眾人看清場中變化,只聽極其清脆的噹啷一聲巨響,傘刀直接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因金屬碰撞而產生的火花。
至此眾人才看清在樹林裡飛速移動的是什麼。
「果然是你......」
陳閒望著那道乾瘦枯癟的身影,心裡都快恨透這個老頭子了。
就目前而言,自己兩隻手上的種子至少有幾百顆......就算不怕疼全挑出來至少也得兩三個小時,無冤無仇就對自己下這麼黑的手至於嗎??
「老賊!!」
魯裔生一聲大喝,然後瞬間後撤幾步,保證自己與對方處在一個安全距離。
「我老大手背上的那些東西是不是你弄的?!」
與魯裔生相比,許雅南要顯得冷靜許多,就算心裡再怎麼生氣也沒有表現在臉上。
「老人家,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對他出手?」
木禾的情緒控制能力明顯就不如許雅南,在看見老人的瞬間她幾乎都要衝上去了,如果不是陳閒咬著牙一把拽住她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為什麼你要把陳閒弄成這樣!」木禾紅著眼睛問道,帶著哭腔的說話聲很大。
比起其他人,木禾對陳閒的感情更深,也更清楚隱藏在陳閒身上的一些秘密,比如那種能讓她一直很安心的自愈力,無論陳閒受多重的傷,最後一定會恢復如初,所以不用擔心他的冒險,因為他自己就說過.......
我是不會死的。
但現在看起來卻不是這樣。
陳閒僅僅是針眼大小的傷口便會血流不止,比起原來的自己都不如......他好像變弱了,變得容易受傷,變得離死亡不再那麼遙遠。
看見陳閒那一臉痛苦的樣子,木禾都快心疼死了。
「沒事的沒事的......」
木禾用以前陳閒安慰自己的話去安慰著他,不動聲色地站在陳閒身前,將那個一直以來都是眾人依靠的對象保護在了自己身後。
其實在這時候木禾已經感知到了許多,譬如自己身體出現的奇妙變化,她很清楚自己也變弱了,變得不再適合戰鬥,以往那種能支撐她將敵人按在地上錘的怪力也沒了,弱小的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可就算如此,她依舊會本能的去保護陳閒,比起自己受傷,她更不想看見陳閒受傷。
「還沒死?」
梅善老人站在距離骷髏先生數米外的位置,他偏過頭看了一眼滿臉痛苦的陳閒,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嘴裡說的話更是不作任何掩飾,那種毫不遮掩的殺意只讓眾人都如臨大敵。
「你就這麼盼著我死?」
陳閒忍不住反唇相譏,但他也不敢停下手中的動作,拼了命的用針尖不斷往外挑著那些種子,哪怕疼得自己眼前發黑也在堅持......因為他感覺到了,那些從種子底部生長而出的根須正在自己體內蔓延,就像是有許多看不見的螞蟻在骨肉里爬。
當這些種子將自己的身軀當做土壤,徹底完成了生根發芽的一系列步驟,那麼接下來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陳閒不敢去想。
因為他一想就會忍不住去看遠處的那些人形景觀。
「不是盼著你死......」
老人將手中的柴刀杵在地上,左右環視了一周,似乎是在欣賞這片古怪的松林。
「這座山容不得外人......神也不喜歡外人進山......所以只能委屈你們了......」
說著,老人緩緩站直了身子。
他那具看似枯槁無力的身軀,漸漸散露出了一陣危險到極致的氣息。
「我不知道神喜不喜歡外來的祭品......所以只能試試......因為我已經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給它了......」
老人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像是在自說自話一般,目光始終沒有放在眾人身上,連幾米外的骷髏先生也不去看,一直都在仰著頭望著眼前這片極白色的天空。
「從天上掉下來的.....如果你們也是神仙......可能神會喜歡你們的味道吧......只是......」
不等老人將話說完,徹底失去了耐心的骷髏先生已經撲了上去,雖然他不懂什麼刀法刀術也不習慣人類的戰鬥方式,但不可否認.....他以人類的形態用刀戰鬥還是挺有天賦的,也許這跟那種野獸般的本能有關,陳閒也是如此。
在保證自己不會被對方攻擊命中的前提下,儘可能去攻擊對方的要害,若是攻擊不到要害區域,便就近選擇攻擊目標點。
在此基礎上,骷髏先生揮出的每一刀都不會是多餘的。
要麼攻擊,要麼防守。
「砰!!」
在柴刀與傘刀發生碰撞的下一秒,骷髏先生便開始迅速變換位置,他手中的傘刀也自始至終沒有閒下來,一直都在找機會往老人身上招呼,只不過每一擊都會恰巧被老人手中的柴刀給擋下來。
老人手裡的那把柴刀絕對不簡單。
這點別說是陳閒,就是平日裡粗心大意的骷髏先生都能感覺到。
骷髏先生手裡的傘刀屬於邪器,但它更類似於某種獨特的冷兵器,因為它最大的特點就是無堅不摧,銳利的刀刃甚至能將生鐵一片片給削下來,就像是刀切黃油一般毫不費力,而且除了鋒利度極高之外它的韌性也強得可怕,刃口的耐用度連陳閒都會為之驚嘆。
但就算如此,它也一樣砍不壞老人手中那把看似破舊的老柴刀,硬碰硬的對劈了好幾回都沒能讓柴刀的刃口崩個缺......
「陳閒!」骷髏先生突然大喊了一聲。
與此同時,陳閒似乎也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話,於是頭也不抬地回道。
「我同意,我贊成,你快變吧......」
聽見陳閒這話,骷髏先生的興致很明顯變高了許多,眉開眼笑地說道。
「只要你同意就行,這個人很強,想不現原形殺死他還真有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