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活？
聽見這個關鍵詞，陳閒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只記得上一次老騙子給他派私活都是近半年前的事了，中途有很多活都是直接轉交到了守秘局手裡......怎麼今天突然又有私活了？
「陳閒？」木禾仰著頭看了看陳閒，好奇地問道，「私活是什麼？」
「私活就是工作之外的工作。」陳閒帶著眾人熟悉地走到一旁坐下，也沒有跟老騙子客氣的意思，伸手拿起茶壺就給在座的人紛紛倒茶，「葛爺爺，這次的活兒應該不簡單吧，畢竟它那身皮還挺貴的......」
這些年來陳閒接過的私活不少，但價位最高的也不過兩三百萬一次，甚至都比不過守秘局分派的那些高級異案的薪酬。
當然，這其中有很大部分原因在老騙子身上，因為他不是陳閒的上級領.導，很多麻煩的活都不敢也不忍心丟在陳閒手裡，畢竟以陳閒的身家積蓄來看，就算半年接不到活也不一定能餓死，所以那些報酬高但危險性同樣高的活，老騙子從來不會派給他。
這點陳閒很早就察覺到了，只是一直沒提過，但此時......陳閒確實是有些驚訝，什麼樣的私活能報酬高達兩千萬？！
就算有，按照老騙子的脾氣也不可能派給自己，畢竟報酬越高的私活就越危險。
「這次的私活，委託人是老闡，具體的事讓它跟你說吧。」
突然，許雅南冷不丁地開口，小心翼翼地看著老騙子問道。
「葛老爺，我們需要迴避一下嗎？」
陰市裡的規矩是什麼樣的，許雅南並不清楚，但就異人圈子裡的規矩來看，私活就是私.密性比較高的工作，一般除了委託人與接活人之外，談論「交易」的現場不會出現其他人。
「不用。」老騙子叼著煙擺了擺手，將穿著人字拖的雙腳搭在了茶几上，臉上也是笑眯眯的，似乎並沒有把那些所謂的規矩放在眼裡，「你們聽就聽了，別往外說就好。」
老蛤蟆蹲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裡拿著那根悠長的煙杆子，聽見老騙子的話它也是笑著點點頭，對於那些規矩的態度與老騙子相仿，像是都沒當回事。
「您說說私活的內容。」陳閒端著茶杯，氣定神閒地看著老蛤蟆，心裡也在琢磨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老騙子轉性了？
「大概是在半年前吧......對.......是半年前.......」
老蛤蟆抽著菸斗里的菸葉，渾濁的雙眼慢慢眯了起來，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悠遠，仿佛是在講述一件很遙遠的故事。
「從很久之前開始......我就一直在滇省梅山附近修行......我那些徒弟也大多隨著我在那片山脈里扎了根......」老蛤蟆一邊回憶著，一邊緩緩講述著，「那梅山山脈就像是我的家一樣......我對那裡太熟了.......一草一木我都認識......但我從來沒想到過會發生那種事。」
老蛤蟆說到這裡，聲音稍微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
在滇省，老蛤蟆的洞府就在梅山之頂，那裡雖然不是道家常說的那些洞天福地，但比起那些所謂的洞天福地，老蛤蟆的洞府也差不到哪去，不足百尺的洞府懷陰抱陽氣聚而不散，下有地脈之炁上有日月之精......
「距離我的洞府大概三里路......那裡有一條從山頂起始的小溪......源頭應該是梅山山脈的地下暗河......」老蛤蟆的聲音變得沉重起來，菸斗上的火光忽明忽暗，就像是它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一直以來那條橫跨山嶺的溪流都極其清澈......直到半年前......它開始流血。」
「流血？」陳閒愣了一下。
老蛤蟆點點頭，狠狠地嘬了一口煙。
據老蛤蟆說，那種古怪的異象來自於一個深夜。
當天夜裡它正在洞府中潛心修行，忽然就聞見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從洞府出來一看它才發現，山林里已經升騰起了陣陣血色的霧氣，就如同山林里常見的那種迷霧，先是從地面升起，然後又緩緩升至空中，片刻間整座梅山都被這些血霧裹在了其中。
這些詭異的血霧似是由新鮮的血液蒸發而來，山林里瀰漫的那種血腥氣息讓闡一都覺得刺鼻，梅山就像是變成了一個血肉磨坊般的無形戰場，雖然在這裡看不見任何屍體殘骸，但那種濃烈的血氣......只讓闡一出現了錯覺，恍如有千萬人正在山中死去。
「山林里的血霧持續了兩炷香的時間，之後就散走了，像是從來沒出現過似的，但唯一沒有消失的是那些血腥味。」闡一說著，緩緩地抖了抖菸斗，將那些燒成灰燼的菸葉子抖進菸灰缸里，「我順著氣味想去找找源頭，我也好奇......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引出這種規模龐大的異象。」
順沿著刺鼻的氣味，闡一在山林里尋找著，很快就找到了不斷傳出血腥味的源頭。
那個源頭便是距離它洞府不遠的那條小溪。
從山林夾縫中流出的那條小溪曾是闡一深愛的美景，那裡水質清澈幾近透明，任憑季節變化也永不乾涸，無論春夏秋冬它都靜靜流淌著，仿佛不會被外界的一切因素影響，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本我」的狀態。
但這一切在那片血霧出現之後就變了。
蜿蜒有致的溪流就像是大地被撕裂出的一條傷口，那些曾經清澈冰涼的溪水，也都盡數變成了帶有餘溫的血液......
「我檢查過......那些都是血不是水......都是真正的血......我能感受到它們攜帶的生命氣息.....很微弱.......」老蛤蟆喃喃道，似乎想起了第一次看見那種異象的畫面，連說話都變得緊張起來，「大概半柱香左右......溪水的顏色開始慢慢變淡......然後又回到原來的狀態......」
「最後溪水也恢復正常了？」陳閒好奇地問道。
「對，徹底恢復正常了。」老蛤蟆說著，眼神也變得無奈起來，「但從那天開始，每到夜裡子時左右，溪水都會化為血水，直到今天那種異象也沒徹底消失。」
「你去看過水的源頭嗎？」陳閒問道。
「看過。」老蛤蟆嘆了口氣，將菸斗放在一旁，「溪水的源頭是梅山頂的一處裂縫，那裡連著地下暗河，所以我也懷疑過是不是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你進去看了？」陳閒眼裡隱隱有一絲好奇，畢竟溪水變血水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進去過十一次，但每一次進去都會被趕出來。」老蛤蟆苦笑道。
趕出來？
聽見這幾個字，在座眾人紛紛面面相覷起來，難不成地下暗河裡還有其他存在？
「誰把你趕出來的？」陳閒好奇地問道。
「不是誰......應該是一種無形的力量......跟鬼打牆很像.......」老蛤蟆說著，不禁回憶起了那十一次進入地下暗河的畫面，眼神也變得迷茫了幾分，「我剛一進去就感覺有股力量在排斥我這個外來者......那種感覺很難跟你形容.......進去轉悠了兩分鐘還沒怎麼深.入調查.....一眨眼就發現自己回到了入口......」
老蛤蟆說的這種現象陳閒曾經遇見過，但憑直覺來說，他自己遇見的那些可以用鬼打牆解釋的異常現象，或許與老蛤蟆的經歷不同，畢竟它是異常生命，對於「域」應該會更敏.感才是，不可能像是活人那樣容易被「域」迷惑。
「我想請你去看看。」老蛤蟆切入正題，碩.大的眼睛緊緊盯著陳閒，「老爺說這件事你能幫我解決，所以我想麻煩你跟我去滇省一趟。」
「我能幫你解決？」陳閒愣住了，很不敢相信地看著老騙子，表情有些無奈，「葛爺你能不瞎吹嗎？你明明知道我擅長的不是這個......」
比起消除異常現象，追尋異常現象背後的原因......陳閒更擅長的是戰鬥。
就目前這些已知信息來看，溪水變血水的原因還是未知數，如果背後是有異常生命作祟那還好說，只要找到目標對象除掉它就好了，但是......陳閒感覺這事沒那麼簡單。
「我兩個月前碰巧去現場看過，相信我。」
老騙子笑了笑，身子微微前傾，看陳閒的眼神充滿了信任。
「這事只有你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