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其實已經想明白了,直播與否跟這起案件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只要孫志海他們不會犯蠢到找死的地步,他們對接下來一切行動的影響並不像魯裔生所想的那麼大,更何況陳閒想要這麼一個機會。
從某個角度來說,陳閒是一個很有集體榮譽感的人,但這點並不為人所知,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這其實與他從小到大的經歷有關,除了家庭之外沒有任何地方能給他帶來歸屬感,包括學校也是如此,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能融入學校這種集體裡,無論別人怎麼看待他,他都會覺得自己是一個異類。
自卑,自閉。
這些看似普通小孩會出現的心理問題,也一樣出現在陳閒身上過。
他並不是刻意想避免與人接觸,他曾經也想融入過集體裡去交朋友,不想讓自己一直陷入那種孤獨的環境,但事與願違他從來沒成功過。
事實證明,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異人,只要從內心深處認為自己是個異類,那麼這種心態就會變得遠比外人的眼光更可怕,陳閒就是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直到他得知了守秘局的存在,成為了守秘局的臨時工,那種孤獨的心態才稍微被緩和一點,至少他覺得自己找到了許多同類。
再看現在,他就職轉正之後徹底成為了守秘局的一員,在寧川分局生活的這段時間,他也感受到了許多以往沒有感受到的東西。
陳閒自己也說不清那是什麼,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很喜歡,至少他能在這個集體裡活得很自在,不用像是在外面那樣做任何事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自己。
就因為如此,他對於守秘局這個組織的感情非常特殊,甚至陳閒時常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明明自己什麼也不在乎,性情淡漠的像是一個世界邊緣人,但對於守秘局卻會莫名其妙抱有一種特殊的感情,會在這裡找到一種小時候經常期待的歸屬感......
從內心來說,陳閒還是很喜歡守秘局的,特別是在分局工作了一段時間後,他發現守秘局遠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死板」,倒是與自己莫名有種臭味相投的感覺,或許那種奇怪的歸屬感就是從這裡來的。
陳閒一直都知道異人圈對於守秘局的評價,而他也恰好很不喜歡這種負面的評價,因為他比普通人更了解守秘局內部的情況,很多都是人云亦云莫須有的事,無腦黑更是異人圈的主流......雖然陳閒不愛隨意評價別人,但他還是想說那幫人挺蠢的。
之所以陳閒會允許孫志海他們跟拍直播,也是因為他很清楚這一次直播會帶來的影響。
毫不誇張的說,目前他們正在辦理的這起異案,絕對能算是國內影響最大的異案,沒有之一。
或許這不是唯一的特級異案。
但可以肯定,這是第一起也是唯一在網絡上進行直播的特級異案。
案子辦好了自然好評如潮,守秘局的口碑在異人圈裡說不準也能變好一點。
如果沒辦好還把這起案子辦砸了......那也無所謂了,至少在破案途中有孫志海他們全程記錄,好的壞的都會通過攝像機傳到大江南北,只要讓觀眾們看見守秘局並不是無作為,在與異常生命的博弈中也總是他們站在第一線——能親眼見證這一切,陳閒相信有不少異人會對守秘局改觀,至少不會因為這次的案件遷怒在守秘局身上。
陳閒不喜歡拖累別人,更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別人跟著遭殃。
若是因為自己一開始的判斷失誤,導致這起案件牽連數百萬無辜人死亡,最後這口大鍋再被套在守秘局身上......陳閒都不敢想那個畫面。
所以說陳閒想彌補自己的過錯,他在想方設法給守秘局樹立一個正面形象,哪怕破案失敗也不能讓守秘局給自己背鍋,他會盡一切可能把黑鍋套在自己身上。
「老大慢點慢點!!臥槽!!」
當陳閒駕駛著越野車第三次在山道上玩漂移的時候,魯裔生還是忍不住尖叫了出來,臉色白得跟紙一樣,看陳閒的眼神都變得害怕起來。
在狹窄蜿蜒的山路上以九十公里的時速玩漂移......這他媽要不是車沉點早就飛出去了吧?!
看老大這意思不像是趕著去辦案!怎麼看怎麼像是趕著去投胎啊!
「怕什麼?」陳閒熟練地打著方向盤,表情平靜得不成樣子,「全車就你叫得最狠,丟不丟人?」
聽見陳閒的話,魯裔生忍不住就想反駁。
木禾是天生的傻大膽她不害怕很正常,假如拋開木禾不論的話......其他人的表現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吧?!
孫志海他們那幫記者已經連著吐了七回,想叫也沒力氣叫,至於許雅南那個小仙女的表現倒是好點,不過看她那臉色簡直就跟離死不遠的重病患者差不多,如果不是害怕在外面丟人現眼,估計她也早就叫出來了吧?!
「老大,親老大!」魯裔生紅著眼睛勸道,說話都帶著哭腔,「咱們不急這一時,你可以開慢點啊!」
「都過一個小時了,再慢點黃花菜都涼了......」陳閒又是一腳油門推出去,在下山的公路上瞬間又提起了速,「小魯,我的技術在駕校是出了名的好,你不信我?」
「信......」魯裔生氣若遊絲。
就在這時,坐在最後排角落裡的骷髏先生冷不丁開了口,一直沉默不語的它此刻顯得頗為興奮。
「陳科長!還能再開快點嗎?!好刺激啊!!」骷髏興奮道。
「這要求非常合理,我可以滿足。」
陳閒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一腳油門踩下去車速再次飆升,許雅南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又白了幾分,朱唇不斷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但現在她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老.....老大......我可以下車嗎......我想換輛車去九靈山......」
「別想那些不切實際的,車門已經被我焊死了,想下車門都沒有。」陳閒面無表情地說道,側過頭看了一眼車載顯示屏上的時間,「最多還有二十分鐘就能到目的地了,都給我安生坐著,誰敢再說廢話我就直接一腳踹下去。」
「.......」
當陳閒帶著魯裔生等人在山路上玩漂移的時候,剛從滬市趕來寧川的周摶他們也到了靈犀山附近,不過這次到來他們沒有通知任何人,而且停車的位置恰好是在山的背面,距離靈犀山還有近千米的位置,這裡已經超出了調查科的盯梢範圍。
「局長,咱們現在上去?」狄梟一邊問著一邊下車給坐在后座的周摶開門。
周摶點點頭,看了一眼手錶,說道:「還有點時間,咱們先上去觀察一下,悄悄地上山不要打草驚蛇。」
「咱們有必要這么小心嗎?」嚴慶很不解地看著周摶,疑惑道,「局長,山上都是咱們自己人啊,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吧?」
「山上不止有咱們的人。」
周摶下車後站在路邊伸了個懶腰,臉上的疲憊減輕了幾分,渾濁的眼神似乎也變得明亮起來,隱隱有種狄梟他們難以理解的興奮。
「這裡是寧川,也是他的大本營,寧川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應該也到了才對。」周摶說著,皺著鼻子吸了兩下似乎在聞什麼,「果然,隔得再遠我都能聞見他身上那股騷味,那老不死的應該早就到了。」
「老不死的?」嚴慶一愣,「誰啊?」
周摶笑了笑沒說話,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棉麻質地的面罩,很熟練地罩在了臉上。
「這次肯定嚇他一跳!」
見周摶的情緒變得這麼歡脫,狄梟與嚴慶都表示有些不大習慣,之前在車上還愁眉苦臉的.....怎麼現在就歡快起來了??
「局長,您是不是想到怎麼解決這起異案了?」狄梟好奇地問了一句。
周摶搖搖頭:「沒有。」
「那我怎麼看您挺開心的?」狄梟滿頭霧水。
聞言,周摶笑著拍了拍他肩,語氣從未有過的輕鬆。
「放心吧,這起異案不會出岔子,有他跟我在.....那個霧柱不算威脅,大不了直接打散了完事。」
話音一落,周摶一馬當先地向靈犀山走去。
「走,跟我去會會那個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