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饒我一刀

  陳閒不會所謂的刀法,但他就算會也不頂用,畢竟他手裡的這柄兵器造型奇詭,與傳統意義上的刀相差很大,傳統的刀法用在它身上並不好使。

  他使用這把鋸肉刀的方法很簡單也很直接,只要在躲避攻擊的同時保證自己每一次出刀都能使上十分力就夠了,不需要任何花里胡哨的動作,每一刀的目的都非常直觀,不是用來招架防守就是用來主動攻擊,從某個角度來說......這種幾乎是戰鬥本能的作戰方式,已經超出了所謂刀法的界限。

  血腥猙獰的鋸肉刀就像是陳閒延伸出來的手臂,而那些寄生在陳閒體內的黑光金屬粒子則就是它們之間連接的神經血管,厚厚一層液態金屬直接將陳閒的右手與鋸肉刀徹底裹在一起。

  在陳閒落刀的剎那,大廳中轟然一聲巨響!

  仿佛這一刀直接劈開了空氣的屏障,連刀身經過的那片區域都變得詭譎萬分,看起來就如火焰上方被加熱的空氣,光線不同程度折射後造成的那種無序歪曲現象,整個空間似乎都變得虛幻扭曲。

  詭異老人看見這一刀沖自己脖子砍來,下意識便想往一旁躲避,但它萬萬沒想到陳閒還有後招。

  雖然陳閒握持鋸肉刀用的是雙手,並沒有多餘閒出來的手,可是在詭異老人有躲閃的動作時,從他右肩出迅速鑽出一隻漆黑如墨的「手臂」。

  這條手臂粗壯如海碗,手掌更是失去了部分人類的形態,看起來更像是某種近似於人類的怪物所擁有的手,五個指尖都呈鋒利的圓錐狀,在碰觸到詭異老人的一瞬間,指尖瞬間穿破了老人的皮膚組織,幾乎都抓住了它的骨骼。

  「砰!!!」

  一瞬間,別墅仿佛都緊隨著震顫起來,飄浮在空氣中的赤色煙塵也像是受到了強烈的衝擊,那些大面積的片狀煙霧更是直接被吹散,腐臭的鋸肉刀與詭異老人脖頸碰撞時發出的聲音更是近乎於爆炸般的巨響。

  陳閒只感覺這一刀砍中的不是詭異老人,而是一塊堅硬無比的巨石,在砍中目標的瞬間便被震得雙手發麻,只感覺手臂的骨關節都在咔咔作響,似乎已經承受到了極限。

  比起陳閒,詭異老人明顯要狼狽得多。

  雖然砍中它的反饋不是那麼好受,但這一刀確確實實是砍進去了,從脖頸處一直劈到胸腔才止住,它整個腦袋都隨著破碎的胸腔歪在一邊,看陳閒的眼神更是從未有過的驚恐。

  「這都不死?」陳閒皺著眉看著它。

  老人一臉的問號,完全不知道陳閒失落個什麼鬼,像是它這種等級的異常生命,隨手便能捏碎許家雷法召出的九炁雷,想要破開它的肉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重型熱武壓制或是那些老一輩異人出手.......

  「再饒我一刀。」

  陳閒就像是與賣菜的攤販一樣討價還價,但他明顯是不講道理的那一方,不等詭異老人給出任何反應,陳閒手中的鋸肉刀便再次舉起,刀身之上血霧升騰,濃烈到幾乎都要凝結成實質的邪氣更是在這瞬間沖天而起!

  砰!!

  陳閒抬手又是一刀,不偏不倚地砍入了之前劈開的傷口裡,這一刀的力氣明顯要比上一刀大得多,從胸腔劃下直接將老人給劈成了兩半殘屍,駭人的相互作用力給陳閒帶來的疼痛也比上次要劇烈數倍,甚至連許雅南都聽見了他手臂骨碎裂的聲響。

  待陳閒抽回鋸肉刀橫刀立馬地站在大廳之中,瀰漫在四周的赤色煙塵也因第二次衝擊激盪得無影無蹤,精緻奢靡鑲滿了鑽石的吊燈也隨之落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氤氳的黑暗如猛卷襲來的海嘯般徹底將大廳吞沒。

  在這片令人不安的黑暗中,陳閒握持著血腥猙獰的鋸肉刀,不斷在大廳中穿梭突襲,殺死了一個又一個不知來歷的異常生命,他那消瘦的背影看著就如同一個重回人間的惡魔,那雙平靜的眸子似乎能在黑暗中隱隱發光——

  許雅南呆滯地看著場中不斷快速移動的那道身影,表情就如做夢一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在她眼中仿佛這世界上什麼都不剩了,她唯一能看見的,只有陳閒那雙平靜如海底幽淵的眼睛。

  那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眼睛。

  眼白隱約亮著白色的柔光,黑色的虹膜則要比這片黑暗更加純粹。

  仿佛他本來就來自於黑暗,在這片如迷霧般蔓延的黑暗區域,陳閒似乎比那些異常生命更加自在,如魚得水地享受著這種令人不安的氛圍。

  他就是這片黑暗裡最恐怖的怪物,亦是那唯一的主宰,那些樣貌猙獰的異常生命在陳閒面前幾乎等同於普通人類.......

  短短不過半分鐘的光景,大廳中的異常生命便被陳閒徹底趕盡殺絕,每一個異常生命遺留下的都只有殘骸,其中數十個敢於反抗陳閒的怪物,更是被他大卸八塊碎屍萬段。

  此刻,本該富麗堂皇的別墅大廳已被陳閒親手製造成了一個人間煉獄,遍地都是殘骸碎肢,還有不少被鋸肉刀的鋸齒拉扯出來的內臟,怪物們粘稠腥臭的血液更是連成一片駭人的血泊,那種不可名狀的氣味簡直比暴曬腐爛了數月的屍體還要臭得多。

  等到最後一個異常生命在逃跑途中被陳閒砍成兩截時,他這才有些食髓知味的停下。

  「我是個講道理的人。」陳閒一動不動地站在血泊之中,身上披著由寄生體構成的黑色鎧甲,低著頭仿佛在自言自語,「看你最近學得挺勤奮......這些都賞給你了。」

  許雅南見陳閒有些神經質的這副樣子,心中頓時感覺很是不安,看陳閒的眼神都不禁變得警惕起來,小心翼翼的神態活像是一隻隨時都會跑掉的兔子。

  陳閒不會是殺紅眼了吧??

  還是說入魔了??

  他對自己的刀說個什麼勁??

  沒錯,許雅南能聽出來,陳閒這番話不是跟自己說的,而是在對他手裡的鋸肉刀說。

  那把邪器似乎能聽懂陳閒的話,在陳閒話音落下時,它也嗡嗡嗡地震顫起來,像是在回應陳閒。

  下一秒,場中便出現了讓許雅南毛骨悚然的一幕。

  遍地的殘骸碎肢仿佛都受到了某種力量的腐蝕,如同敗落的植物般不斷枯萎收縮,而地上粘膩腥臭的血泊也像活過來的生物,不斷在地面翻騰著形成了一道道詭異的浪花向陳閒所在的位置涌去。

  這些浪花似乎不止帶走了地上的血泊,還帶走了那些異常生命殘骸僅剩的生命力。

  它們的生命......甚至靈魂,最終都歸於陳閒手中的那柄看似粗製濫造的鋸肉刀。

  「味道怎麼樣?」陳閒低下頭問道。

  鋸肉刀興奮萬分地顫慄著,如同一個正在滿足自己欲望的癮君子,潛藏在其中未曾露面的血色骷髏開了口,用只有陳閒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著。

  「好吃......但還不夠餵飽我.......如果能給我更多一點......我與它的力量會變得更強......」

  「還不夠?」陳閒皺了皺眉,像是食堂打飯的老阿姨,抬腳在血泊中踢起一片猩紅的浪花打在鋸肉刀上,「夠了嗎孩子?」

  「........再......再來點唄.......」骷髏有些期待地說道。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別什麼事都讓我幫你,你要學會獨立知道麼!」陳閒一臉正色地將鋸肉刀立在地上,然後很耐心地觀察著它進食的動作。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樓上的許雅南。

  「都解決了,你可以把陣收了。」

  「啊......哦哦!我馬上收!」

  見許雅南難得的沒有冷言冷語,反而很聽話的去把陣局收了,陳閒也覺得納悶,難得許家人轉性都轉得這麼快?怎麼突然感覺她變聽話了?

  就在陳閒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只聽樓上魏然的臥室里傳來了一陣尖叫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魯裔生的大喝。

  「天罡鎮孽,地煞降魔,陽衍吾身,氣沖太合——」

  「吾奉祖師爺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