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的時候,秋寧就在大堂里選好了一處視線極佳的位置,一邊聽著周圍的八卦一邊,等著柳青青亮相。
大概過了兩刻鐘,周圍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周圍原本喧囂的客人們也都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不知從哪兒突然飄過來一道悠揚的琵琶聲,那聲音宛如一縷靈動的清風,悠悠地穿梭在空氣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空靈與婉轉。輕輕地撥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弦。
緊接著,便看到一個輕紗覆面,身段婀娜的女子緩緩從舞台的後面逐漸淡了出來,與此同時,周遭還有幾個裝扮一新的粉衣女子在翩翩起舞。但都圍繞著最中間的琵琶女。
秋寧眼睛一眯,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就是柳青青了。只不過距離太遠,而對方臉上又蒙著一層面紗,看不清容貌。
正想著怎麼才能看清真面目的時候,一旁有位油頭粉面的公子哥發話了。
「咋回事啊,不是出來獻藝嗎?為啥還蒙著面紗,人對面的玲瓏姑娘就不興這一套,出來賣的,何不大大方方乾脆一點,好讓我等也一飽眼福啊。」
「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這個呀,就是這青樓里一貫的套路,叫那什麼,欲拒還迎。」旁邊一位年齡偏大,身形臃腫的男人接話道。
「可我等來這青樓本就是為了消遣圖個樂呵,再說了這曲子咱也聽不懂呀,結果臉都還不讓看,那還繼續留在此處做甚?還不如去對面的怡紅樓,瓜果茶點還免費。」一位穿著青衫,身材魁梧的男子說道。
一時間,許多人聽聞後,也都紛紛附和,甚至起鬨讓柳青青摘掉面紗。
秋寧見狀,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她倒要看看,這柳青青會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場景。
若是摘掉面紗,一旦在大眾面前露臉,日後若真讓郭奕安給贖了身,成了良家子,一旦被人給認出來,恐也會遭人詬病。
可若是不摘面紗,今晚怕是連同整個暗香樓都要跟著名譽受損,生意也會一落千丈。
而柳青青確實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場景,緊張之下,連帶著手裡的音符都彈錯了好幾個。
一旁的老鴇胡媽媽見狀,忙朝著大傢伙安撫道:
「各位客官可千萬別著急走,這不是咱們青青姑娘首次登台,比較害羞而已,各位也都是憐香惜玉的主,還請理解則個。我這就讓人再重新給大家彈奏一曲,並附上好的酒水如何?」
隨著胡媽媽的話落,很快就有人催促道:
「哎呀別磨嘰了,趕緊讓人把那玩意兒給摘了吧,若長的不好看,小爺我今後就再也不來了。」
柳青青此刻也是焦急不已,她是恨極了那些個以貌取人,逢場作戲的男人。
但此刻自己的賣身契還在這青樓里,不得不聽從胡媽媽的安排。
她原本想著在這裡彈奏兩首曲子糊弄過去也就算了,她可是立志要進宮當妃子的。這張臉當然得捂好了才行。
否則到時候讓人給認了出來,可怎生是好?
所以,她打定了主意今晚要一直戴著面紗,絕不能讓這些臭男人瞧見她的真容。
可胡媽媽卻由不得柳青青在繼續孤傲下去了。
「青青,不是媽媽我不肯幫你,只是如今咱這樓子裡的生意你也看到了,都快要被對面的怡紅院搶走了一大半顧客,再這麼下去,你我怕是都得要喝西北風了。
不如今晚你就委屈一下,摘開面紗給大夥瞧一瞧吧,就一眼如何?」
柳青青氣憤不已:「胡媽媽,你這麼做,就不怕到時候郭將軍不會放過你?」
郭奕安暫時沒有幫她贖身,是因為他剛從關中回來,朝中盯著他的人很多,另外就是,他還沒跟家人做好思想工作,想要納柳青青做妾。
而柳青青本就沒打算做郭奕安的妾室,甚至連正妻都看不上,她不過是想要利用郭奕安幫自己贖身而已,到時候,再踩著他進宮選秀。
她堅信,憑著自己穿越人士的身份,以及頭腦里五千年的文明,隨隨便便出一條安邦治國之策,或者做幾首李詩仙的詩,定能輕鬆獲寵。
可眼下……
這一刻,她腦海里第一時間想到的竟是郭奕安。
可此時的郭奕安已經被皇后召進了宮裡。商量著要儘快解了太子的禁足,並且要讓他這段時間好好溫習課業,爭取在楚國使團到來的時候展露鋒芒,讓皇帝和百官都一睹太子的風采。
因此,郭奕安這段時間,白天都要留在宮裡,親自教習太子的騎馬和射箭等功夫。
可太子蕭煜徹向來懶散慣了,像習武這樣的苦差事,一開始他看到這些軍中將士能飛檐走壁,一桿長槍耍的虎虎生風,很是激盪。
可連著兩天被自己的舅舅郭奕安親自拎著扎馬步,站樁之外,連長槍的影子都沒見著,蕭煜徹不禁有些泄氣。
「我不要,這都好幾日了,舅舅你除了叫我扎馬步,就是高抬腿,還有站混元樁,什麼時候能教我一些真本事啊,我要向孔師傅那樣,能飛上高高的城牆,還能摘葉傷人,踏水無痕,我要學真功夫。」
郭奕安忍住額頭跳動的青筋,勸說道:「殿下稍安勿躁,你是一國儲君,不需要太高的功夫,習武本是為了強身健體,再者,每一個習武之人,從小都要打好基礎才行,你現在還小,只有先把基礎功練紮實了,才能進行下一步。」
蕭煜徹苦著張臉,問:「那要多久啊?」
母后都說了,楚國的太子馬上就要過來,聽說對方年齡跟他差不多大,才藝卓絕,又天資聰穎。還能聞善辯。
他自己也是一國太子,文若是比不上,那武力方面,總要壓那楚國太子一頭吧。不然,豈不給大夏丟臉?
郭奕安在聽聞後,也正了臉色,當即沉聲道:「殿下,習武一道,講究的是穩紮穩打,欲速則不達,我小的時候,光是站樁就練習了整整三個月,殿下若能靜下心來,不怠慢,相信您定能在三個月之內練好底盤功。」
蕭煜徹一聽說要三個月,人都麻了。
「三個月?舅舅,這絕不可能!」
楚國的使團馬上就要到了,要真要三個月才能練習好站樁,難不成到時候讓他在大殿上表演一段站樁和扎馬步嗎?
這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