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別苑,周念念把葉清蘭的來信放到蠟燭上燒毀。
葉清歡好生厲害!
不動刀不動劍,就把葉清蘭收拾得透透的了!
曾經盛寵一時的侯府貴妾,現在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姜仕銘徹底冷落了她,只在新進府的美人堆里混。世子夫人眼高於頂,任她怎麼討好都不中用。
兩位側妃見她一次,就嘲諷一次。仗著位份高,把葉清蘭當下人使喚。
周念念想想都覺得心驚。
幸好她留了個心眼,至今保留著葉清蘭送的留離水的瓶子。
如果沈凜追根究底,她就把責任都推到葉清蘭身上。
「周小姐,將軍明天就回來了。」余武提著一籃柿子過來,黝黑的臉上漾滿笑容。
周念念眼前一亮,隨後又忐忑:「將軍是收到我的信了嗎?」
「當然。將軍收到信後,大發雷霆,當即就動身了。周小姐放心,將軍肯定是來幫你出氣的。」余武說。
周念念還是不安。
事情發生後,她連寫三封信去邊關告狀,歷數葉清歡的過份。
但將軍會完全相信她嗎?
葉清歡有沒有也寫信告狀?
「周小姐,你生病的事我們大家都知道的。將軍那麼關心你,肯定要維護。」余武拿了枚柿子遞上,「這個水晶小柿子可甜了,你嘗嘗。」
「余大哥,謝謝你。」
一聲余大哥,叫得余武心花怒放。
「將軍回來,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那當然。不過,其實也不用通知,將軍回京肯定先到別苑來。」
「嗯。」
周念念也覺得如此。
將軍府早就沒有沈凜的床了,他不回這兒,還能睡哪裡?
………
次日一早,沈老夫人就派秦嬤嬤來問:「夫人,給玉太妃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還沒有。」
「還請夫人抓緊些。若拿不準,挑好後可送給老夫人掌掌眼。」
「好的。」
葉清歡應著,卻坐著不動。
庫房裡根本就沒有適合玉妃的東西,送什麼都是錯。
表面說是掌掌眼,只怕要掌到她的嫁妝上去。
她才不上當。
「夫人……」蘇錦繡終於來了,柔弱得一陣風就能吹倒。
臉上未施脂粉,素淨得愈加脆弱。像一朵剛被風雨摧殘過的小白花。
如果不是確信她習過武,葉清歡都要被騙了。
「妹妹身體不好就該歇著,怎麼還過來了?」葉清歡擺出習慣性假笑。
這也是她前世執掌侯府後,練出來的本事。
「本來想幫著夫人一起掌家,沒想到這一病就是好幾天。馬上就是玉太妃的壽辱,故來看看夫人準備的禮物。」
蘇錦繡先自省認錯,再提要求,非常地進退有度。
想來,大家都好奇會送什麼禮物吧!
葉清歡輕輕的笑了笑,漫不經心道:「我還沒選,等將軍回來再選。」
「凜哥要回來?」蘇錦繡像被打了強心什,一下就精神了,不病蔫蔫的了。
「鳳鳴關告捷,將軍要回來述職。就是不知他會先回家,還是先去花溪別苑……」
「不能去花溪別苑!」
蘇錦繡激動的打斷葉清歡,失態的拉住葉清歡的手:「夫人,不能讓將軍先見周念念,她肯定會告我們的黑狀。」
「可腳長在將軍身上,我也攔不住。」葉清歡做為難狀,「不知妹妹可有好主意?」
「去城門口攔人。」蘇錦繡道。
葉清歡:………
她可做不出來這種事。
「或者,夫人裝病吧!」蘇錦繡又獻一計。
葉清歡更無語了:「不如就告訴將軍,妹妹病了?」
「我?沒用的。將軍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蘇錦繡苦笑。
正為難著,春燕興奮地來報:「夫人,將軍回來了!」
「凜哥?」
蘇錦繡驚喜交加,下意識地要往外去。
跑了兩步,想到自己並不受待見,捂著臉跑了。
葉清歡實在理解不了蘇錦繡的行為,搖搖頭去迎沈凜。
明媚的秋陽下,沈凜黑甲加身,英氣勃勃。
俊朗的眉眼,猶如刀刻般完美。
整個人沉穩如山,沒有一絲長途趕路的風塵。
「將軍回來了。」葉清歡猜他一定是先到家,還沒去周念念。
心裡,頓時生出歡喜來。
「聽說你沒事,我很放心。」沈凜說。
葉清歡輕挑秀眉,故意問:「將軍聽誰說的?」
「周念念。」
提到這個人,沈凜的眼中浮起冰雪般的冷意。
「哦,她找將軍告狀了吧?那將軍應該責罰我才是。」葉清歡笑著,溫言軟語。
沈凜心中的怒火,被她溫和悅耳的語氣慢慢撫平。
他取下帽子,春燕趕緊接過。
春雨忙著泡茶上點心,當然還有沈將軍最愛的冰酥酪。
「她確實告狀了。不過,我也做了調查。她太糊塗!」
「將軍英明。」
葉清歡放心了,坐下來和沈凜隔著桌子說話。
「此事雖是葉清蘭慫恿的,但她輕易被人蠱惑,實在可惡!我會打發她回邊關去。」沈凜說。
「好。」
葉清歡更高興了。
打發走周念念,她的日子就安寧些。
「將軍既回來,玉太妃的生辰禮就去挑一挑,我實在不知該送什麼。」葉清歡說。
沈凜皺眉:「我一向不管這些事……」
「可若送錯了,會給將軍丟臉。母親也會責罰我。」葉清歡眨眨眼,帶著幾分期待。
溫柔的陽光傾瀉在她身上,整個人和氣得讓人無法拒絕。
沈凜一口氣幹完冰酥酪,起身:「行,我陪你去挑。」
「多謝將軍!」葉清歡福了一福,唇角開心的上揚著。
十五歲的少女,一表現更加無辜無害。
沈凜心裡有股莫名的情緒激盪開來。
像兩個世界。
一邊是粗獷、血腥、荒涼的邊關生活。
一邊是和平美好的溫柔鄉,可以紙醉金迷。
真是瘋了,他心裡的天平居然朝她這邊傾斜。
肯定是長途奔波,累得大腦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