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抓賊,報案

  夜半時分,萬籟寂靜。

  宋嬤嬤帶人來到海棠院。

  院裡又黑又靜,竟連個值夜的都沒有。

  宋嬤嬤暗啐鄉下丫頭不懂得馭下,但還是很謹慎的拿出一管迷香,戳破窗戶紙點燃。

  待覺得差不多了,才吩咐:「把南屋的箱子都換出來!」

  「是!」

  葉清歡的嫁妝分兩批,北屋的是衣物家具等生活用品,南屋是古玩玉器真金白銀。

  一行人抬著四十隻箱子,浩浩蕩蕩的開始換嫁妝,毫無顧忌。

  眼見一箱箱真嫁妝被抬出院子,葉清歡屋裡啥動靜也沒有。宋嬤嬤滿意的轉身,欲去向葉夫人復命。

  突然一聲厲喝:「大膽小賊!」

  海棠院裡亮起燈火,葉清歡神清氣爽地出現,身後帶著兩名衙役。

  「宋嬤嬤,你竟敢帶人來偷換我的嫁妝!」葉清歡大聲斥責,又對衙役說,「官爺,快把他們抓起來。」

  宋嬤嬤難以置信地看看葉清歡,又看向她插在臥房窗上迷香管。

  她怎麼沒被迷倒?

  她是什麼時候出房間的?

  明明房門還緊閉著呀!

  「大膽家賊,竟敢偷換主子的東西。速隨我等去衙門受審!」官差白皙俊秀,卻一身浩氣勢不可擋。

  宋嬤嬤暗暗叫糟,絞著手帕解釋:「二小姐誤會了,老奴是來送東西的。」

  「送什麼?這些箱子嗎?」葉清歡冷笑,素手拉著其中一隻箱子上的大紅花玩。

  「是的。」宋嬤嬤硬著頭皮道,「這些都是給您新添的妝。因為海棠院太小放不下,才又另抬出一些放到別處。」

  「既然都是我的嫁妝,何必大費周章的換來換去?直接把新添的放在別處就好了。」葉清歡輕哂。

  眉眼間的不屑,和早已看破一切的智慧感,讓宋嬤嬤忐忑不安。

  「是老奴糊塗了,沒是想到這一層。」

  「那你再說說,這些箱子裡裝的是什麼?莫非比我先前的嫁妝還要豐盛,非得挪我院裡來?」

  嫁妝箱子都用紅紙打過封,箱頂繫著大紅綢花,不到夫家前不能打開。

  雖然葉清歡今日的種種行徑出格冒進,但也不敢在未出嫁前開箱子吧?

  宋嬤嬤賭葉清歡不敢開箱查驗,挺直腰杆道:「那當然了。二小姐抬一抬就知道重量。」

  葉清歡動手推了推:「果然很重。」

  宋嬤嬤腰杆更直了:「二小姐既已放心,就早些歇息吧!」

  「我得親眼看看才行。」葉清歡直接破封開箱。

  「二小姐不可!」宋嬤嬤驚呼著上前阻止,「現在不能開!」

  「不吉利?」葉清歡問。

  宋嬤嬤猛點頭:「對對對!」

  「無妨,還有比我中毒將死更晦氣的嗎?」葉清歡輕笑一聲,一把推開宋嬤嬤,開箱!

  幾塊破石頭映入眼帘,宋嬤嬤面如死灰。

  「嬤嬤,這是誰給我添的妝?怪有意思的。」葉清歡好以整暇的問。

  宋嬤嬤:這下全完了!

  她捅捅身邊的小丫頭:「快找夫人報信!」

  小丫頭跑開,葉清歡全當沒看見。

  一個嬤嬤,怎敢這般欺主?必是受葉夫人指使!

  今晚她就好好鬧一鬧,讓葉家知道她的厲害!

  「官爺,宋嬤嬤藐視王法,偷換主子的嫁妝,該當何罪?」葉清歡問。

  「金額如此巨大,當死!」白面官差說。

  宋嬤嬤腿一軟,跪倒在地:「二小姐恕罪啊,老奴也不知道這些箱子裡裝的是石頭啊!」

  「你不知?那是誰給你的箱子?又是誰讓你來換箱子的?」葉清歡逼問。

  宋嬤嬤哪敢供出葉夫人?

  她只好閉嘴,焦心地等待。

  葉夫人一定有辦法救她!

  沒多久,葉淮和葉夫人匆匆趕來。

  看到眼前的景象,夫婦二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禁足了還能惹事生非,比當年的白玲瓏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夫人揚手就是一巴掌:「大膽刁奴,竟敢欺主偷換嫁妝?」

  宋嬤嬤被打懵了:「夫人?」

  「誰給你的膽子,行如此卑劣之事?」葉夫人氣得大喘氣,「來人,把這奴才拖下去,杖責三十!」

  宋嬤嬤鬆了口氣。

  原來夫人是在保她,挨家法總好過去衙門受死。

  「母親,此事非同小可,我已報官。」葉清歡說。

  葉夫人深呼吸,勉強用緩和的語氣安撫:「清歡,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就交由母親解決。」

  「宋嬤嬤乃母親的乳母,府中上下頗受尊重。如今卻干出偷盜之事,丟了母親的顏面不說,還起了非常不好的帶頭作用。若不由衙門嚴懲,恐怕葉府上下都當主子懦弱,再不肯安分。」葉清歡言詞激昂,句句在理。

  白面官差上前作揖:「葉大人。」

  「秦寶琛?」葉淮大吃一驚。

  秦寶琛,沈凜麾下副將秦峰之子!

  他看到了葉家的醜事,豈不是讓沈凜也知道了?

  不行,這事必須圓回來!

  葉淮眼中風雲瞬變,拔出秦寶琛的劍刺向宋嬤嬤:「惡奴欺主,當誅!」

  「老爺,不要!」葉夫人驚恐的想阻止,卻被葉淮一腳踢開,「都怪你御下不力!」

  劍起劍落,宋嬤嬤血濺三尺,當場斃命。

  葉夫人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這可是她的乳母啊!

  葉清歡詫異地看向白面官差——竟然是他?

  她早料到葉家不會真給她一百二十抬嫁妝,入夜後就去衙門請了兩名衙役來守株待兔。

  也沒指望真有把這事鬧開,就是想震懾葉家,讓他們不敢再動她的嫁妝。

  當時衙門當值的人少,無人願意跟她來,是這位從後堂出來的白面官差主動請纓。

  怪不得他願意來——他是沈凜的好友!

  「秦公子,抱歉髒了你的劍。」葉淮擦乾淨劍,才還給秦寶琛,言語態度十分客氣,「我家兩個女兒即將出嫁,不宜多生事端。今夜之事,還請秦公子莫記案。」

  「好說。」

  秦寶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葉清歡,帶著副手離開。

  葉淮和善的上前,罕見的關心:「清歡,今晚嚇到了吧?」

  「嗯。」

  「清歡別怕,一切有爹爹在。以後這府中,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

  「好。」

  「回去歇息吧!」

  裝石頭的箱子全部抬走,真嫁妝抬進院子。一切回歸原狀。

  葉清歡愉悅的喝茶。

  葉淮利益至上,從來都不是什麼慈父。

  對原主是,對葉清蘭亦是!

  女兒都是他用來聯姻、晉升仕途的墊腳石。

  今晚如此反常,不過是因為秦寶琛罷了。

  她真走運,一出手就請到大人物來幫忙。這輩子,肯定會走得更順更遠!

  就是,今晚的鬧劇肯定要傳進沈凜耳朵里了,有些許的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