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散了。」
如嬤嬤混濁的眼中泛起淚光,枯瘦的雙手緊緊攥著葉清歡的手。
好怕一鬆開,又要分離。
「小小姐,聽老奴一句勸。不要找!」
「嬤嬤?」
「不要找他們。他們也不要來找你。才能,平平安安。」
如嬤嬤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聲淚俱下。
沈凜緊擰著眉,欲言又止。
「嬤嬤,到底是為什麼?」葉清歡顫聲問。
「為了活著。為了讓你,讓白家……都能活著!否則,你們全都得死!」
葉清歡的心像被什麼緊緊捏住,重生後立志要找到外祖家的信念,開始慢慢崩塌。
白家給娘那麼多嫁妝,卻在婚後選擇全族消失。不管娘,也不管她。
肯定是有原因的啊!
這個原因,她在心裡設想過很多,獨獨沒想過會和生死存亡掛鉤。
是誰害白家?是誰在阻止她回白家?
「嬤嬤,您的意思是有人在盯著白家。若清歡真把白家找出來,那人就會殺了他們?」沈凜擰著眉頭問。
如嬤嬤凝重地點點頭:「沒錯!」
「若我以沈家軍十萬兵力保白家……」
「萬萬不可!」
如嬤嬤臉色大變,大聲打斷沈凜。
十萬沈家軍也保不了白家嗎?
葉清歡惱恨之餘,又覺得無力。
江州第一首富不是吹出來的。上百年的基業除了生意,還有人脈經營。可他們還是被迫消失了。
說明,對方的實力非常強大。
是誰?是誰在害白家?
「小小姐,請一定答應老奴。不然老奴這一趟就白來了!老奴怎麼對得起小姐生前的囑託?」
「好,我答應您不找了。但是,白家的人已經出現了。」葉清歡無奈的嘆息。
如嬤嬤臉色大變:「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沈容曾經安排了個人到我身邊,名喚白芷。她是白家人。」葉清歡道。
「白芷?」如嬤嬤皺眉,「不對,這一輩的女孩是玉字輩,名字不可能是兩個字。」
「許叔見過她,說長得像大舅。」
許叔陪笑道:「乍一看確實有大公子的影子。」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如嬤嬤冷哼,「她在哪兒,老奴去看看!」
「春雨,你帶如嬤嬤去鄉下看看白芷。」葉清歡下令。
春雨領命,待如嬤嬤稍作休息,便前往莊子。
故人隔世重逢,沒有歡喜,只帶來落寞。
葉清歡心亂如麻。
起身推開窗,讓冷風灌進來,還是無法平復心情。
前世她從未找過白家,一輩子和白家相安無事!
可今生,她破壞了平衡。
她會害了白家嗎?
「不找就不找了。三弟那裡,我有法子應付。」沈凜走到她身邊。
「我不知道會是這樣嚴重的後果,很後悔……」葉清歡苦笑,「現在停下,還來得及嗎?」
「當然。」沈凜道,「白家人知道不該來尋你。只要你穩得住,他們也能穩住。」
「可是白芷……」
不僅是白家的人,還是沈容的狗腿子!從一開始,她們就站在對立面上。
她可以不動白芷,但白芷能保證不為了沈容傷害沈凜嗎?
「也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然,她應該認得你。」沈凜這話提醒了葉清歡。
她是白玲瓏的女兒!
外人不知,葉家和沈家是清楚的!
可白芷從頭到尾都沒表現出半分。而且,她真的把自己當妾當奴,根本沒有白家大小姐的氣勢。
沈容說,他救下白芷的時候,白芷正遭一群男人圍攻凌辱。
白芷極可能早就和白家走散,根本不記得身世!
「今天沒去接白芷,是對的。」沈凜大手試探著放到她肩上。
見她沒反對,才握住她的肩膀把她輕輕往自己身上帶。
葉清歡靠著他,看著窗外,整個人都平靜了下去。
風雪又起,細碎的雪花隨風吹進來,落在臉上冰冰涼。
她不說冷,他便任她繼續吹風看雪。
不知道過了多久,春雨和如嬤嬤回來了。
如嬤嬤和老許對視了一眼,道:「小小姐,我看她的長相,是大公子的孩子沒錯。但她的行事作風又不具備白家的風骨。」
「風骨?」
葉清歡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風骨來認親的。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怎能一偏概論?
「白家的女兒不可能衣裙系在腰上,赤著小腿走路。」如嬤嬤說。
別說白家,誰家的姑娘都不可以!
「所以,老奴覺得她的身份存疑。」如嬤嬤總結完,還看了老許一眼,「模樣確實帶了些大公子的影兒,但天下面容相似者又何止親戚?」
老許道:「嬤嬤說得在理,所以當日見了她,我也只是懷疑,並不敢確認。」
「既如此,我便不管她了。」葉清歡道,「如嬤嬤以後就住在布莊,和許叔一起負責布莊的生意。以後稱我二小姐,免得引人懷疑。」
「好。」
如嬤嬤暗暗鬆了口氣。
幸好她回盛京了,不然還不知要惹出多少禍事!
————
天色暗下來,馬車抵達門口。
早有小丫頭瞄著,準備白芷一出現就去找沈容通風報信。
結果,只有葉清歡和沈凜!
兩人說說笑笑地回金風院,心情都很不錯。
再一打聽,他們根本沒去接白芷,只是逛街和去玲瓏布莊看生意。
「怎麼會這樣?」沈容難以置信地喃喃低語。
「三公子,接下來怎麼辦?」阿九問。
沈容也犯難了。
葉清歡不接白芷回京,可能是心中存疑。但也該親自去莊子上看看白芷,驗證一下吧?
怎麼會是直接不管不問呢?
「三公子,白姑娘說鄉下太苦。她每天在雪地里勞作,實在受不了了。想回京……」阿九小聲提醒。
這段時間,白芷的信都寫了七八封。想必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點兒。
若再不施以援手,以白芷的脾氣可能會胡鬧。
沈容也怕白芷壞事,眼眸中閃過狠意,道,「阿九,你安排下,讓白芷受傷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