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沈凜回來了。
黑色大氅上有落雪,尤其是肩膀的位置,都鋪了一層白。
看樣子,他已經在雪中走了很久。
葉清歡控制不住的心疼。
在邊關過得苦,回京還這麼苦?毅力可嘉。
相比之下,更覺得看著弱几几的沈容像個廢物。
自己殘了腿,總怪兄長有意思嗎?
明知自己帶不了兵,還想搶走沈家軍,誰給他的勇氣啊?
斯文禍害!
「將軍。」葉清歡上前,伸手幫他拍去身上的落雪。
蘇錦繡也趕緊起身:「凜哥。」
「下著雪,你怎麼還來了?」沈凜不高興地黑著臉。
「今日是夫人的生辰,我過來祝賀。」蘇錦繡解釋,並提醒,「凜哥,雖然府上沒給夫人大辦,你也該為夫人準備禮物。」
「備了。」
沈凜從袖中拿出只長方形的木雕錦盒。
很熟悉。
葉清歡眼前一亮:「將軍,這是?」
「打開看看。」沈凜唇邊浮起笑意。
雖然很淡,已足以讓蘇錦繡的心碎成渣渣。
凜哥居然能記得女人的生辰?還準備了禮物?
這可是她和周念念都不曾有過的待遇啊!
「將軍有心了。」葉清歡從外觀,已經猜到是什麼。
象牙雕花扇!
給玉太妃送壽禮那日,她說了喜歡,又開玩笑地提了一嘴生辰禮。沒想到,他竟記住了!
「夫人,凜哥對你真上心。也打開讓我們開開眼界。」蘇錦繡直勾勾地盯著禮盒,好奇是什麼。
凜哥是將軍,常年駐守邊關,性子是很粗的。即使記得夫人的生辰,送禮也不過是走個形式,不會有驚喜。
絕對不會有!
葉清歡本來不想打開的,會傷蘇錦繡的心。但她上趕著要傷心,她就成全她吧!
打開木雕鐵盒,象牙雕花扇映入眼帘。不用展開,已經讓人驚艷。
蘇錦繡雖沒見過多少世面,也看出來這是好東西,心裡開始泛酸。
待扇子展開,蘇錦繡更扎心了。
纖薄的扇骨通體雕花,用綢帶巧妙連接。展開是團扇,收起又輕巧的可放入袖中。
更重要的是,這扇子和將軍府送給玉太妃的壽禮是同款!
眾所周知,玉太妃是沈凜最尊重的長輩。若非玉太妃下了死命令,沈凜都不會回京成親。
現在,凜哥對葉清歡已經到了那種地步了嗎?
蘇錦繡越想越傷心,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急忙垂眸掩飾。
她已經不配爭寵。
她只是好難過……
「多謝將軍。」葉清歡收起扇子,「將軍吃過早飯了嗎?」
「還沒。」
「那讓廚房再做一碗麵吧!」
「好。」
沈凜把蘇錦繡剛才的位置坐了……
蘇錦繡只得識趣地告退。
葉清歡道:「她過來玩,沒什麼惡意,你何必攆她?」
「不想看到她。」沈凜命人把蘇錦繡用過的碗筷都收走,才覺得順眼,「以後,少讓她來。」
「將軍,後天是蘇妹妹的生辰……」
「與我何干!」
葉清歡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凜生氣地打斷。
葉清歡哭笑不得:「我不是讓將軍送禮,只是問問要不要大辦。畢竟她現在,是有身子功臣。」
沈凜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你是主母,隨你。反正,我不參與。」
「行,回頭我問問母親。」
「嗯。」
春燕又上了一碗長壽命,沈凜劍眉輕挑,低頭吃麵。
葉清歡瞪春燕。
過生辰的是她,又不是沈凜。
春燕笑道:「將軍,夫人說上次將軍生辰鬧得不愉快,今日請將軍一起吃長壽麵。」
葉清歡無語了。
她什麼時候這樣說過?
「很好。」沈凜稜角分明的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以後每年生辰,我都陪你吃長壽麵。」
葉清歡能說什麼?只能同意啊。
「好。」
細雪飛揚,銀骨炭把房間烘得暖融融。
沈凜大口吃麵,葉清歡含笑看著。這一幕,妥妥的夫妻恩愛感。
「將軍,還有多少把象牙雕花扇?」葉清歡打趣道。
「天下僅有兩把,秦老耗盡十年功夫,才雕出來的。這最後一把,秦老想留著當傳家寶。我磨了他半宿,他才賣給我。」沈凜大大的喝一口麵湯,「好吃,肚子裡都暖和了。」
葉清歡無法想像,馳騁沙聲的大將軍像個癩子似的,纏著一個老人不給睡覺。
忍不住笑出聲:「將軍好壞。」
「你喜歡就好。」沈凜不在意那些,放下面碗打了個飽嗝。
然後意識到,此舉不雅。
她會不會嫌棄?
沈凜心中惴惴,看向葉清歡。
「將軍以後在邊關,也要多吃飯。儘量按時吃。」葉清歡只是心疼。
一碗熱湯麵就讓他滿足成這樣,得在邊關熬過多少苦日子啊?
自沈容回來,大家都心疼沈容在北境受苦。又何曾想過,沈凜在邊關更苦!
沈容再苦,也享受著貴公子的待遇。
沈凜卻是真正的刀口舔血!
「你不覺得我很粗俗嗎?」沈凜問。
「若天下無戰,將軍也能習文作畫,何需舞槍弄棒?」葉清歡反問。
沈凜心裡猶如暖陽,下意識地捉住她的手:「你真的很好。」
他的掌中都是常年使用兵器磨出來的繭,蹭得她手背痒痒的。
一路,癢到心頭。
對坐的視線,終於讓沈凜注意到葉清歡脖子上的珍珠項鍊:「珍珠不錯,你嫁妝里的?」
「蘇妹妹送的。」
「她買得起這麼名貴的東西?」沈凜錯愕。
這種品級的珍珠,只有皇家貴族才用得上。蘇錦繡一個將軍府的側室而已……她貪了將軍府的錢?
「蘇妹妹是南方的珍珠商賤賣的,不過幾百兩銀子。」
「哦哦!」
沈凜這才打消疑慮。
「將軍昨晚沒睡,快去補個覺吧!我出府一趟。」
「我陪你?」
「不用,我兩個時辰就回來。」
葉清歡趁機縮回手。
沈凜確實也困了,便去房間休息。
葉清歡梳妝好,乘馬車前往翠寶軒。
大批好珍珠便宜出售,定然引來一場追逐。期中不乏借珍珠攀附權貴者。
她要看看,究竟是誰在用珍珠攪動盛京的珠寶圈。
莫不是葉清蘭在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