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立威

  姜太后都交代完了,才看向裴寂,言語中不自覺流露出懇切的道:「你大姐姐最近也在京中,你要是公務處理得早,沒事便來慈寧宮吃頓飯。」

  「若是很忙也無妨,總有機會的。」

  裴寂不置可否地嗯了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姜太后生怕惹來他的不耐煩,忍住了還要說的衝動,到底是帶著人又離開了。

  在她轉身之時,裴寂已大步朝著仍跪伏在地的那群人走去。

  於方才沖他叫囂的那人身前站定。

  居高臨下,冷眼看著那跪伏發顫的身影。

  那人早就萬分後悔了,恨不得給自己十幾個巴掌,非要出頭逞這個能做什麼。

  他也實在是想不到,這氣勢萬千之人,竟會是大名鼎鼎的肅王啊!

  不,現在已經是攝政王了。

  他見裴寂到他跟前,並未開口,咬了咬牙,把腦袋磕得震天響:「奴才狗眼不識泰山,不知是攝政王殿下回宮,出言不遜罪該萬死,懇請王爺念在奴才一心守衛宮城的忠心,留奴才一命。」

  此人對自己也是真的狠,把額頭磕得鮮血橫流,仍像感覺不到疼一般。

  裴寂冷眼旁觀,竟是笑了,一個狗仗人勢的東西本不值得他出手,處置他是髒了他的手。

  但誰讓他恰好在這時撞上來了呢。

  「那本王便如你所願。」

  那人正要欣喜,以為裴寂此言是饒他性命了,不等磕頭謝恩,就聽他的聲音淡淡地傳來。

  「剜其眼,割其舌,令他此生永守宮門。」

  那人頓時雙目圓瞪臉色煞白,剜眼割舌這可比死還要可怖,眼見真的有人上前來拖他走,他立即回過神來。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乾爹,乾爹救我啊乾爹,太子殿下救命……」

  他猛地揮開抓他之人,朝著太子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太子的大腿,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殿下,殿下救救我,奴才可是為您辦了不少大事,救我啊殿下……」

  裴聿衍聽他越說越離譜,一副要將什麼都抖出來的模樣,本就鬱結,此番更是繃不住神色。

  他的眼底閃過抹陰狠,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利落地抽出了一旁侍衛腰間的佩刀,直直地朝那人胸口捅去。

  鮮血四濺,他那張往日溫潤如玉的臉上,濺滿了血水。

  誰都沒想到,太子竟有如此激烈又狠辣的一面。

  他卻極為冷靜地鬆開了刀柄,肅聲道:「此人不敬皇叔父,何必髒了您的手,讓侄兒為您分憂。」

  裴寂對此倒不意外,他那雙眼早已將裴聿衍給看透,他扯出個極淺的笑來。

  「做得好。」

  說完轉身闊步離開了。

  其他人愣了下,看看太子又看看他的背影,皆是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王爺!微臣御林軍龔輝願為王爺鞍前馬後,盡綿薄之力。」

  「微臣戶部文年恕願為王爺分憂。」

  「微臣……」

  留下裴聿衍狼狽又無力的身影,站在金鑾殿外,似乎沒人還記得,他才是這大燕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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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內發生的事,衛南熏自然全都不知,回京的這幾日,她只顧得上照顧弟弟的傷,整頓西苑內務,以及給父親寫信。

  分家之事,需要當機立斷,若是拖來拖去,沒準裴聿衍那邊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原本西苑都是由她母親的陪房,林媽媽兩口子打理,一向是井井有條。

  但此次她離京,院中的下人全被王氏給關了起來,明面說是調教,實則就是藉機收拾。

  老兩口自是一心向著二房,對他們的威逼利誘不為所動,為此受了不少折磨,就算被救回來,也免不得要休養些日子。

  衛南熏這次在外自己學著管了小家,雖說還不熟練,仍是決心接過院內的庶務帳本,不會就得學,一直不學就永遠都不會。

  林媽媽見姑娘願意管家,高興的不得了,兩口子輪番上陣。

  她本就對此有天賦,又肯花心思去學,從採買到御下,很快就有模有樣了。

  林媽媽瞧見欣慰不已:「姑娘真是像極了二太太年輕的時候,她那會就是小小年紀幫著東家管帳操持庶務,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衛南熏聽著覺得新鮮,便讓她們再多說些。

  因為父親太過思念母親的緣故,府上的這些老人,也很少會提起母親的舊事,就怕父親聽了會更是意志消沉。

  「二太太那會,不僅會幫著東家管府上的事,還會穿上男裝去鋪子裡幫忙呢。」

  「每次都自稱是府上的小郎君,騙過了好些客人和夥計,都以為真是長相清秀的小郎君。」

  「太太便是那會認識的二老爺,起先二老爺還以為太太是郎君呢,要與她拜把子,後來知道是女娘,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衛南熏聽了有趣,纏著林媽媽多說些。

  聽多了才想通,為何那樣老實聽話的父親,會願意母親頂撞嫡母,就算拼了這衛家的姓氏不要,也非要娶母親不可。

  更難怪母親離世十多年,父親也從來不曾動過再娶的念頭,又或是碰過別的女子。

  這才是她想像中夫妻該有的模樣。

  衛南熏的腦海里,突然蹦出了裴寂的臉,她飛快地搖了搖頭。

  即便裴寂長得再好看,話說得再動聽,她衛南熏也不會再被騙了。

  寧做貧家妻,不為高門妾。

  等爹爹回來,他們與衛家分家,撤離開了京城,天高地遠,她再尋個模樣周正的小郎君入贅,才是正經事。

  這期間,大房以及老太太那邊幾乎日日都派人來西苑,不是說想見她,就是來送東西。

  做出一副關切心疼小輩的樣子。

  來送東西的,她一律客客氣氣收下。請她去說話吃飯的,她十回里去一次,去了也都是低頭吃東西,基本上不搭腔也不說話。

  瞧著是規矩又懂事了,實則是硬石頭,軟硬不吃,什麼招都拿她沒辦法。

  甚至宮內的衛明昭也多次給她遞帖子,她都以要照顧弟弟,身上的病沒有斷乾淨為由,把所有帖子都給拒絕了。

  以前的她,是顧忌衛氏的臉面,念著這個堂姐的恩情。

  現在她已經想通了,衛家也沒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威脅她的了,反而他們該擔心,離了二房,往後家中沒錢花了該怎麼辦。

  回京將近十日,她都不曾踏出府門半步。

  她不出去,裴聿衍也進不來,她看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想的。

  可就在這日,一個小太監笑眯眯地登門了。

  衛南熏以為又是衛明昭,不免有些厭煩,兩人都相看兩相厭了,想不通非要她入宮做什麼。

  令她沒想到的是,小太監開口卻道:「雜家給衛姑娘見禮,太后娘娘請姑娘進宮說說話。」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