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宮妃與朝臣拉拉扯扯,難不成是要淫亂後宮不成!」
文丞相的眉頭瞬間擰緊,他年長皇帝十多歲,都是能做祖父的人了,比這賢妃更是年長不少,怎麼可能有人把他們與淫亂聯繫在一起的。
但他看到太子,以及他身後帶著的人,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他這是中了圈套。
再看賢妃同樣惶恐驚詫的模樣,就知道她也是被算計的那一個。
他的神色一肅,頗有幾分嚴厲之色。
「爾等閹賊,休得胡言,本相不過是前來探望陛下,偶遇賢妃娘娘。娘娘擔憂陛下的身子,憂思成疾幾欲昏厥,本相這才安慰一二,怎麼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這等齷齪之事。」
裴聿衍神態放鬆地理了理衣袖,抬眸冷聲道:「丞相所謂的安慰,就是摟摟抱抱拉拉扯扯的嗎?」
文丞相身為天子帝師,其實也教過太子學問。
但只教了很短的一陣子,便私下向皇帝請辭了。
不是說太子不聰明,相反的,太子十分聰慧,只是他的聰慧都沒用在正道上。
他明明在學文識字上頗有天賦,就連寫字讀文章也都是一點就通,可他很喜歡裝作不擅長的樣子。
故意寫錯幾個字,背錯幾段文章,就是為了引起其他人的關注。
而且他還很擅長說謊,和隱藏自己的情緒。
文丞相性子板正,實在不喜歡這等弄虛作假的事情,儘管他是太子。這也都是些稀疏平常的小事,但小事見人品,那么小的孩子就滿口謊言,他實在是不喜。
但太子總的來說還是聰慧的,或許撒謊和敏感是上位者的共性,他也沒多向皇帝說什麼,就請辭了。
等到太子長大,可以處理朝政了,他發現太子不僅沒改掉幼時的毛病,反而更加偏執。
他在人前所表現出來的謙和恭順,全都是假的,就像是現在,他終於將本來面目袒露出來了。
文丞相長長的吐出口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殿下想要什麼,不妨明說。」
「孤知道丞相是清白的,可旁人不知,孤是太子,孤所說的並不能讓所有人都信服,除非——」
除非他成了皇帝,站在萬萬人之上,自能說什麼便是什麼。
「還請殿下謹言慎行,陛下可就在聽著呢。」
裴聿衍很輕地笑了聲,語帶譏誚道:「父皇病重,何時能醒尚未可知,這國不可一日無君,您說是不是。」
「裴聿衍,你果真是狼子野心,虧老夫在陛下面前多番為你擔保,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不顧人倫。老夫手上可有陛下昏厥前所立之詔書,太后就在行宮休養,你別以為陛下昏睡不醒,你就可以為非作歹了。」
「丞相這是何意,孤怎麼聽不懂呢。」
兩人你來我往,賢妃在一旁終於聽懂了一二,睜大了雙目,站直身板指著裴聿衍的鼻子痛罵。
「好啊,你竟是想要弒父篡位,還好陛下早有防備,詔書之內立的定不是你繼承大統,那就是我的晗兒,你休想奪走屬於我晗兒的東西!」
裴聿衍連看都懶得看她,抬了抬手,陳德勝就立即讓人捂了她的嘴巴拖了下去。
「丞相若是聰明,就該將東西交出來,太子殿下自可保文氏百年興盛。」
陳德勝捻著蘭花指,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氣得文丞相臉上的肉都在顫抖,他本就上了年歲,這麼一氣,險些要背過氣去。
他扶著胸口,渾身微顫:「先皇與陛下信任老夫,才讓老夫入閣拜相,老夫絕不會為一己私慾斷送大燕百年基業。」
「好在陛下早有詔令,你這不忠不孝之輩,怎能擔得起國之重任。」
裴聿衍已經猜到,皇帝留下的詔書上寫的不是他監國,但仍抱著僥倖的想法,以為他會惦念母后以及他們的父子之情。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可真的聽到上面的人不是他,他還是有一絲的心寒和譏諷。
人人都道他是最完美的儲君,學識能力都有目共睹,是祭天啟聖的半君,唯有皇帝不信他,不用他。
他但凡對他這個兒子有些許信任,他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裴聿衍眼睛半眯起,抬手一揮:「拿下。」
「丞相與賢妃淫亂後宮,結黨營私意欲謀反,現打入大理寺,文氏全族圈禁府內,不得踏出半步。」
話音落下,就有侍衛上前,要將二人給扣下。
「老夫看你們誰敢!吾乃帝師本朝之丞相,便是陛下也不敢無憑無證抓我,你不過代為理政,有何權利抓我。」
裴聿衍號令的都是宮中的御林軍,御林軍只聽皇帝的,被文相這等呵斥,自然畏懼竟沒一人敢動手抓人。
「若是孤有此物呢?」
裴聿衍神色平靜地從懷中掏出一物,屋內之人見此紛紛跪地叩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竟是傳國玉璽。
皇帝病重後,此物一直沒能出現,裴聿衍雖能代理朝政,但沒有此物,他便沒有決策權,也沒法號令百官。
「不可能,你,你是何時得到玉璽的!」
「拿下。」
裴聿衍不想再與之浪費時間,只想立即得到他手中的詔書,那便能真正掌控御林軍,到時皇帝的生死就不重要了。
跪伏在地的侍衛們,眼見要再次將丞相扣下。
便聽他厲色道:「慢著,你以為你有傳國玉璽就能號令御林軍了?御林軍聽從的從來不是玉璽,而是玉麟符,好在老夫早已將玉麟符送出京。」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封明黃色的捲軸。
系帶解開,捲軸輕揚。
「大燕皇帝詔書在此,爾等還不跪下接詔。」
滿屋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是誰先高呼萬歲跪下磕頭,其他人皆是紛紛俯首。
直到只剩裴聿衍一人還站著,他面色鐵青,眼神陰冷,背脊挺得筆直。
文丞相也不搭理他,徑直開始誦讀詔書。
「朕近來龍體不適,體乏暈厥,需靜心修養。恐此期間社稷無人管轄,特將玉麟符交由文相保管,他與持符之人為國之脊樑。大燕皇帝詔。」
「太子還不接旨。」
裴聿衍手指緩慢捏成拳,讓他就此認命?他如何能認。
他嘴角扯出個笑來:「就這樣?孤還以為丞相有什麼本事。」
「關殿門。」
門外的內侍猛地將殿門重重合上,從殿內的暗處突得冒出數十個身披盔甲的侍衛。
不過半刻,就將殿中所有人都給拿下了。
文丞相臉上濺滿了血水,在昏迷之前,臉上仍布滿了不可置信,他還是低估了太子的狠勁。
裴聿衍緩步走出寢殿,陳德勝弓著脊背,小聲地道:「殿下,那老匹夫身上確無玉麟符,文家上下也搜遍了,恐怕真的送出京了,若……讓他送去了邊關,那就糟了。」
「尋孤那便宜皇叔,父皇他敢嗎?最多也就周邊幾個將軍,讓人去追。」
半個時辰後,內侍匆匆而來。
「殿下,查到了,前日有一行人從文府出京往平鎮去了。」
裴聿衍雙眸微微眯起,如此巧,又是平鎮。
「殿下,您打算派何人前往。」
「孤親自去。」
在一處正好,玉麟符與衛南熏,他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