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是很有可能沒有辦法等到把粉塵洗去再進皇陵的。
除非他們先離開這裡,回去找到了獸骨之後再回來。
但是這麼折騰著一來一回,可能就得花去大半個月的時間了。
晉蒼陵怎麼可能會為了這事折騰掉大半個月的時間?
儘管他們現在並沒有太過緊急的事情要辦,但是光耗在這兒這麼多時間也不大可能,大朝初立,國務也不少。
而且沐雪煙還在大朝皇宮裡,現在她的身體還極為虛弱,雖然已經替她備了御醫,但是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什麼事。
所以他們也不能在外面浪費太多的時間。
再一個就是晉蒼陵的性格,從來就是勇往直前,不會因為有一點兒危險就退縮,非要把所有的事情算到十分穩妥的時候才行動。
有一點危險對他來說算得上什麼?
他又不是沒是到危險過。
更何況,他本來也有那麼一點兒想要借著這粉塵更快把煞龍引出來的的想法,不能洗掉就正好有這麼一個作用吧。
雲遲有點兒同情那些青龍衛了。
估計當真是白跑一趟。
「這麼一段時間以來,到處都是戰火,這皇陵的祭廟裡還會有香火嗎?」雲遲問道。
「不知。」
「也許祭廟裡的那些和尚也都已經跑光了。」
「嗯。」
「也不知道那塊鎮煞石還在不在。」雲遲又問道。
晉蒼陵看著她,「你到底要那塊鎮煞石做什麼?」
做什麼?
雲遲偏著頭托著腮看他,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說真的,我也不知道,造兵也許能夠用上,可是我是下意識地就想要那塊鎮煞石的。」
而且還頗有幾分勢在必得的意思。
說起來她也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這塊鎮煞石,只是覺得會有作用。
「又是那莫名其妙的記憶嗎?」晉蒼陵的神情冷了下來。
「或許。」
晉蒼陵看著雲遲那渾不在意的樣子就覺得胸口有一股鬱悶之氣怎麼都散不開來。
「等大朝局勢穩了下來,本帝君跟你一起去虛茫之境。」他不容反駁地說道。
雲遲眨了下眼睛,「你懵了吧?等局勢穩下來,我們要去找另外兩顆內丹,治你的屍寒之毒,你忘了嗎?」
「本帝君要先把你的身世給挖出來。」
這麼看著她神神秘秘自己都茫然無知,時不時有別人的記憶冒出來,他哪堪忍受?
誰知道會不會突然間就有那麼瞬間,她就成了別人了。
到時候,他去哪裡找她?
一想到那種可能性,他都覺得自己到那時會毀天滅地都無法發泄,但是這個女人卻好像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根本就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一樣。
她就這麼不在意嗎?
雲遲看著他,輕聲笑了出來。
「喂,晉蒼陵,你還是對我不夠信任啊。」
晉蒼陵冷冷地看著她。
「若是你對我足夠信任,你就會知道,我,沒有那麼容易被別人霸占。」雲遲豎起一根食指,在他的面前輕輕地搖了搖。
「本帝君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自大的女人。」
她就不擔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怎麼就能夠肯定自己真的能夠守好自己的身體?
要知道一開始她也有被神女的記憶弄得暈睡了三天的經歷。
「我這不是自大,是自信。」雲遲定定地看著他,「如果你從小就一個人在黑暗的古墓里生活,你就會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是晉蒼陵第一次在雲遲眼裡看到了一種極為深沉的孤寂。
他心中一震。
正是因為她一直都是這種很是驕傲自信,又很是肆意囂張的樣子,他從來沒有真正設想過,一個孩子是怎麼在一座古墓里一個人長大的。
現在再仔細地想了想,他甚至覺得有些戰慄,背後爬起了一小層寒意。
那麼多年,小小的雲遲在那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每天夜裡,她是怎麼睡著的?
正當晉蒼陵開始想著這些的時候,雲遲又輕聲笑了,她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說道:「所以,你要相信我,我才是那個從墓里爬出來的人,任何想要過來扒著我的魂,我都不會放在眼裡。」
晉蒼陵也定定地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他轉開眼去,說道:「祭廟到了。」
雲遲站了起來,馬車正好在這個時候停下。
外面,骨影撩開了車簾。
「帝君,帝後,祭廟到了。」
雲遲不等晉蒼陵,先一步鑽出了馬車,跳了下去。
剛剛站定,前面突然就嗡地一聲,悠遠而古樸的鐘聲打破了這飄雨清晨的寧靜,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答案。
之前他們一直在想,祭廟裡到底還有沒有人在,現在鐘聲響了起來,那說明祭廟裡還是有人的。
「鐘聲迎貴客,這是祭廟裡的一個規矩,」骨影低聲說道:「這麼看來,祭廟的和尚還沒有離開。」
都還守著這個祭廟嗎?
雲遲朝前面的祭廟望了過去。
原來她以為這祭廟就只是為了皇陵而存在的,所以也不會太大,但是現在望過去的第一眼,她卻被這座寺廟的莊嚴大氣給嚇了一跳。
這哪裡是小寺?
分明就是能令眾僧垂首朝拜心生肅穆的雄偉寺廟。
寺門前有約百來級的石階,往上望,寺門是白玉柱子建成,看著氣派無比,再往上,借著山勢的便利,層層疊疊的建築猶如一座壯麗無比的宮殿,朱紅的牆金黃的瓦,還有裊裊而起的香火,以及掩映在其中的大樹,經了一季嚴冬,正冒出了新芽。
在綿綿細雨之中,一座寺廟就有了一種雨中佛門之地的恢宏。
「怎麼沒有人跟我說過,這祭廟這麼大?」雲遲轉頭看了晉蒼陵一眼。
「也沒有人跟你說過,祭廟很小吧?」晉蒼陵回了她一句。
雲遲:「......」
所以他這就是在說她自己亂想對吧?
誰讓他們都是祭廟祭廟地喊,也沒有一個正式寺名,讓她以為是寺廟太小沒有名字呢。現在望過去,上面「無寂寺」三個字大大地刻在那裡。
無寂寺。
雲遲輕聲地念出了這三個字,便見一名身穿閃亮袈裟的老和尚領著眾僧緩緩地走下了台階,一眼望去,至少得有二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