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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看起來反而看不出來她的年齡,像是二十幾,也可以說是像四十,上一眼和下一眼之間好像有著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她終於完全抬起頭來,巴掌大的臉,下巴尖巧,看起來相當地精緻。
她的臉也完全沒有皺巴巴的,皮膚比別的部位都還好,可能是因為瘦,她的眼睛顯得很圓很大,嘴也是異常地小,絕對的櫻桃小嘴。
在雲遲看來真的有點兒像她以前見過的那種精緻的芭比娃娃,襯上她的那一頭異常黑亮的長髮,還是個東方古典韻味的芭比。
看著這樣的她就可以想像得到,在她年輕的時候,身體健康又沒有瘦成這個樣子的時候,她會是如何地傾國傾城。
這個女人絕對是個美人。
所以晉蒼陵是她的兒子就一點兒也不會覺得奇怪,畢竟以他的相貌,也絕對是天下間能夠排得上榜的。
若是他有三分暖,沒有原來那樣的名聲,說不定是比蕭王還要讓天下女都尖叫都想嫁的男人。
這個女人已經看到了晉蒼陵。
不。不像是看到了。
雲遲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個女人的大眼睛雖然看著清澈,看是卻並無焦點的樣子。她是望向了晉蒼陵所在的方向,但是卻好似並沒有看到他。
她的眼睛,瞎了。
雲遲發現這一點之後就去看晉蒼陵。
晉蒼陵就在那女人的正面,所以當然也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他臉色生寒,在離她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就站住了。
那個女人好像是能夠感知得到高度,又微微地抬起了頭。
她瘦得可憐,骨架也很是纖細,脖子就那麼細細的一小段,這麼抬頭後仰著,讓人都有些擔心她的脖子要斷了。
晉蒼陵緩緩地單膝跪了下去,微微往前傾了傾身子。
那個女人發出了很是細微的聲音,像是在說話。
但是她的聲音很低,而且說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語言,聽起來就像是在吟哦著一句經文。
「母親?」
晉蒼陵沉默了片刻,緩緩地喊了出聲。
雲遲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就算是大他還是三四歲的時候見過這個女人,到現在可能也記不太清楚了,更何況這個女人可能已經變了樣子。
那女人聽到了他的聲音之後又是一震。
她想要朝他伸出手來,但是那手臂怎麼也舉不起來。
而且,扣著她手腕的鏈子幾乎都要比她的手臂粗了,看起來沉重得很。
雲遲看到了都怕她一動,鐵索能把她的手骨給扯斷。
她走了過去,說道:「先不要動。」
那女人聽到了她的聲音果然一動不動,只是有些驚懼地朝她「望」來。
有人來,令她一下子就緊張了不少的樣子。
「她好像很怕生人,但是對你沒有這種感覺,」雲遲對晉蒼陵傳音道:「我看她現在的樣子,除了一點兒水之外別的東西可能不太適合吃,你給她餵點水。」
說著,她從懷裡摸出來一隻小小的瓷瓶,搖了搖,「裡面我是泡了玉晶花的,會有補充營養和體力的效果,能喝下半瓶,她多少也會恢復一點兒力氣的。我去研究一下怎麼打開這些鐵鏈。」
如果是他,他便不會想到這樣的問題。
所以,他的身邊如何能沒有她。
「嗯。」
晉蒼陵低應了一聲,接過了那一隻瓶子。
雲遲便抽出了玄蓮刀來,繞到一邊去準備研究一下怎麼把這些鐵鏈打開。
晉蒼陵再走近了那女人。
「你是我的母親嗎?」
「......蒼兒?」
那個女人終於說出了兩個字。
晉蒼陵心中一震。
他記起來了,在他十來歲的時候有一次高燒不退,一直就念著母妃,然後晉帝是陸續把幾個女人送到了他身邊,他都感覺不到那是她,直到最後,有一個女人到了他的身邊,聲音很輕柔,腔調中帶著一點兒不屬於大晉的異域感覺,就是這麼叫他的。
蒼兒。
蒼兒。
以前晉蒼陵一直是有想過要改名的,他何曾不知道晉帝為他取蒼陵這麼一個名字,也與鎮陵掛勾,但是在這個女人如此喊過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想過要改名。
現在他突然又再次聽到她如此喊他。
之前他本來就已經意有所感,相信這個人便是他的生母,但是在聽到了她這麼喊他之後,他就更加確定了。
「母親,我來遲了。」
晉蒼陵眼眸微微泛紅,輕躍下地槽,走到了她的身邊,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從來不曾跪過任何人。
他自小就異常聰明,無人瞞他他的身份,也無人瞞著他他存在的意義,所以小小的晉蒼陵就已經知道他所能有恃無恐的是什麼,那個時候起他便是不跪拜任何神任何人,包括晉帝。
皇室宗典什麼大事,所有人都跪拜叩首,永遠只有他一人挺直了背站著,滿目的不屑冷酷。
晉帝當然也不敢拿他如何。
但是現在他卻心甘情願地重重跪下了。
這一跪,要比任何人的膝蓋都重,都昂貴。
「蒼兒?是蒼兒啊——」
女人的淚珠從眼裡瑩瑩滾落下來,她嬌弱得這樣的淚珠好像都能夠弄疼她的臉龐,看著無比地楚楚可憐。
她要伸手來摸晉蒼陵,晉蒼陵看著她手腕上扣緊的鐵環,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腕纖細得驚人,他完全不敢用力,只怕不小心都能夠折斷了她的骨頭。
「母親莫動。」
那邊,雲遲已經用玄蓮刀試著去切斷那些鐵索。
她發現玄蓮刀還是能夠把那些鐵環切開一點點的,但是無法深入,只能一點兒一點兒慢慢地鋸著,可能一個最小的鐵環就要花上一個時辰。
這麼多條鐵索,那得花上多長時間?
所以雲遲已經決定放棄這一種辦法,繼續研究一下打開的方法。
「蒼兒,你,怎麼,能來,這兒?」
女人似乎是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所以她表達有些費勁,一句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的,而且如晉蒼陵記憶中的那樣,帶著一點兒異域的腔調。
說著這一句話的時候,她的淚珠也依然在默默地滴落。
但是哭泣這種事情似乎也要耗去她僅剩的那麼一點兒精力,看起來都顯得很是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