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閻羅聽了師爺的建議和推算,有意跟從太子。
至少太子給的條件他還是滿意的,以後閻王谷依然歸他,只是在他需要的時候財力支持就行。
若是拒絕了晉天皓,以後閻王谷便不得安寧,現在雖然已經不止八百悍匪,也絕對無法與一國兵力想抗衡。
所以老閻羅只等著太子派來招安的特使前來了。這幾天也一直令哨崗的哨兵好好盯著。
鎮陵王的風部卻已經探知了這一消息,這才決定在太子的特使到來之時趁機攻打進山谷。
「胡復來了沒有?」
鎮陵王聲音低沉地問道。
胡復正是太子委派來招安的特使。
「龐沖已經混進胡復的身邊,如果他們到了,龐沖會給我們信號的。」沈京飛說道。
這一次攻打閻王谷,鎮陵王親自帶了烈部八營出來,而羅烈卻留在了青風谷。
孫海師中蠱了,傀儡蠱。
如果這事不查清楚,羅烈也活不成。
突然有幾聲鳥鳴響起。
沈京飛眼睛一亮:「王爺,胡復來了!」
「準備,胡復的隊伍一進山谷,馬上強攻。」
「是!」
鎮陵王的手握住了破天重劍的劍柄,眸里殺意一片。
破天與妖鳳相殺?
等他踏入宗師,等他凌於破天之上,看看是劍主他,還是他主劍!
至於什麼一別兩寬,見鬼去吧。
雲遲,等著本王去逮你。
雲遲正好跳下再一層土階,木野和丁斗跟在她後面。突然,下面傳了一聲女子的尖叫聲。
聲音尖厲恐怖,讓木野嚇了一跳,腳下一滑,一下子就摔了下去。
「小心!」丁斗閃電般地伸抓住了他。
木野冒出一身冷汗,正要抬頭道謝,卻覺得腳踝好像有東西纏了上來,捲住了他的腳。
那種感覺讓他有些戰慄。
他低頭去看,這個角度根本就看不到。
而且在他眼裡,現在四周圍都是藍綠的水,視野里他們是在水中,雖然他也知道這是幻境,也呼吸自如,完全沒有窒息感,可就是看得不太清楚。
「姑娘,有東西纏住了我的腳!」木野感覺到那東西正在越勒越緊,心頭大駭,感覺像是蛇,他立即大叫出聲。
與此同時,丁斗也感覺到木野的身子猛地重了,有一道力量正在跟他拉扯。
「什麼東西?」他也失聲叫了起來。
「木野,別動。」唯一看得清楚的雲遲正盯著木野的腳下,同時抽出了頭髮上的一支銀簪子。
她有一個壞習慣。
不喜歡的,沒有眼緣的兵器,她不願意帶在身上,也不樂意用。
所以導致她現在身上並沒有什麼兵器。雲遲覺得自己這個壞習慣要改掉才行,在重造出無窮之前,以後她身上要多備點東西才行。
她握緊了尖利的簪子,突然俯身朝木野腳踝上刺了下去。
木野看到她的動作,全身都僵硬了。
他們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噝噝聲。
雲遲手中尖銳的簪子以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刺進了纏在木野腳踝上的東西上,那東西一陣扭曲,鬆開了木野的腳踝。
「拉他上去!」
丁斗一聽到雲遲的話,立即猛力將木野拉了上去。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一片清明,他們都看清楚這個巨坑真實的面貌了,也看到了被雲遲髮簪刺中的東西。
看清楚之後,木野和丁斗胃裡頓時就一陣翻騰,兩人都忍不住乾嘔出聲。
那東西像是蛇,但又絕對不是蛇。
兩指粗,頭尖長,有一對幽綠色並且布滿了黑色網脈的眼睛,眼球突了出來。這本來就已經夠噁心了,但是最噁心的是這東西全身都裹著一層黃綠黃綠的黏糊糊的東西,這一層東西裡面還有一縷一縷的血紅色筋絲糾在一起,一鼓一鼓的,像是裡面裹著小蟲子似的。
他們真的是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噁心的東西!
只看一眼,估計著三天吃不下飯了!
木野一想到剛才就是這東西纏住了自己的腳踝,更是恨不得把腳踝給剁了。
他一手扶著丁斗,急急地提起腳,拉起了褲卷,去查看自己的腳踝,想要知道自己腳踝上有什麼噁心的黏液沒有。
好在腳踝上什麼都沒有。
他放下心來,一扭頭,卻看到雲遲竟然還執著髮簪一頭,看著那東西在垂死掙扎,不由得又乾嘔了起來。
「姑娘,你還不把那東西丟了?這也太噁心了啊!」
丁斗也是萬分不解,同時對雲遲佩服猶如滔滔江水。他一個大老爺們看著都受不了,雲遲一個小姑娘竟然不害怕?
雲遲聽到了他們的聲音才如夢初醒。
她有些茫然。
剛才那一瞬間,她似乎是進入了一種記憶的斷層之中了。
「我似乎覺得......」
她想說,似乎覺得這噁心的東西有些眼熟,但是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她突然反應過來,現在在她身邊的不是晉蒼陵,是木野和丁斗。
木野可信,但是他只有忠厚老實,跟他說這些也是沒有作用的。
而丁斗卻還不可信,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罷了。
她跟他們說起這個,有什麼意思?
在這一刻,雲遲突然有些想念晉蒼陵。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很多事都是可以跟他說的。
髮簪刺中的那東西又扭動著身子再掙扎了一會,很快就無力垂下了。它死了。但是,就在雲遲想要將它丟掉時,它卻突然霍地一聲,全身自燃起來。
一團青紅色的火焰將它的屍體吞沒,差點就要舔上她的手。
雲遲將它丟在地上,看著火一下子燃完了,原地只剩下了一小掇的灰燼。
死後自燃的蟲子。
他們這才剛進綠遲山沒多久,就已經碰到了這麼邪門的東西了。
雲遲突然覺得,這綠遲山可能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奇怪。
但是她就這毛病,越危險越邪門,越覺得有趣。
有時候雲遲也不知道自己這種臭毛病是從哪裡來的,是什麼時候養成的。但是,現在讓她退出去已經不可能。
尤其是她剛才看著那隻東西在垂死掙扎的時候,腦海里真的突然閃出了幾個破碎的畫面,她一手握著劍,劍尖刺著這樣一隻蟲子,現在的她和那個看不出幾歲的她,正同時看著那隻蟲子在垂死掙扎。
雲遲心裡想過,也許那是原來的「雲遲」的記憶吧。
但是一想到腳心的痣,跟她原來的身體一模一樣的痣,她又覺得,自己跟這個「雲遲」之間也許還有著她尚不知道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