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遲本來不想領下鎮陵王這個大麻煩。
他沒有病倒,好好的時候她不想惹,在他病倒了之後,更不想惹。
可是看到這些人如此不靠譜,他一倒下就跟天塌了似的樣子,她要是不理,鎮陵王很有可能這一次就真的要一命嗚呼了。
雲遲牙痒痒地想著,她費了那麼好大勁把他背了回來,難道要看著他就這麼死了嗎?那她費那勁幹嗎?
她總得對得起第一次背男人的自己!
骨影已經衝過去查看骨離的傷勢,骨離的那隻右掌一片紅腫,但是卻看不出來有什麼傷口,他甚至都不明白這紅腫是怎麼來的。
而她被踹的那一腳,雲遲也沒有留情,之後骨離還忍不住吐了——被踹吐的。
所以,他們都知道,雲遲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若是骨離再惹她,她是真的會出手殺了骨離的。
但即便是如此,骨影和徐鏡以及柴叔竟然都生不出半點恨她怒她的情緒,甚至,在她極有氣勢地說了那一句話之後,他們覺得心一下子就安了下來。
就好像他們又有了主心骨一般。
「現在該吃肉的吃肉去!」雲遲掃了那些烤好的野山豬肉一眼,默默想吞口水,「烤好了不吃,你們準備烤了欣賞的嗎?好不好看?肉的紋路美不美?」
柴叔:「......」
「不吃肉沒力氣,明天想一個個地抱成球滾下山?」
骨影:「......」
「自己不吃,要誰動手餵呢?」
徐鏡:「......」
三人默默地去吃肉了。
骨影拿了一塊給骨離,看了雲遲一眼,扶起骨離,把她帶到最角落去,「你就在這兒吃吧,不要說話啊。」
說話,他們誰都救不了她。
骨離:「......」
她怒,但是她慫。
骨離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一招敗給了一個沒有內力的小姑娘。但是現在她更加肯定了,這就是一個妖女!
如果她不是妖女,怎麼會對上一掌之後,自己的手掌就跟燙傷了一般地紅腫?
「楓姨,你也吃肉去吧,我要給那誰換衣服,你不要看了。」
給那誰換衣服?
裴公子?
錦楓嚇了一大跳,她一個女子,怎麼能夠給男人換衣服!
「我讓木野幫忙。」雲遲忙道。
她當然不可能自己去給鎮陵王換衣服了,單是要搬動他都能把她累死好吧?
「小遲,那你也千萬不要看!」錦楓不放心地叮囑了一聲,也拿了一串山豬肉躲到角落去,背對著這邊。
「木野,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架到火邊烤。」雲遲拍了拍木野的肩膀,然後自己毫不客氣地抓起幾串肉串,嗷嗚咬了好大一口。
快餓死她了。
木野雖然也餓,但是雲遲的話他向來是奉為聖旨的。
等他把鎮陵王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扒了下來,雲遲已經快速地吃了六串山豬肉,肚子裡終於沒有那麼空了。
她從包袱里取出另一匹乾淨的白布,遞給木野,「先用這個給他蓋幾層。」
木野把白布接了過去。
雖然他很是訝異,為什麼這白布一點都沒濕,但還是什麼都沒問,聽話地給鎮陵王蓋上了幾層。
就連他摸著都覺得這布料很是柔軟舒服,這麼蓋著,應該很舒適的吧?
雲遲走了過去,輕踢了一下他的屁股,道:「把他的衣服拿出去用雨水沖乾淨擰乾些再拿進來烤,然後你就可以去吃肉休息了。」
「哎!」木野就算是被她輕踢了一下也覺得幹勁十足。
在他看來,這是雲遲信任他,覺得他能幹的表示。
沒看骨影那幾個嗎?連吃肉都不敢大口吃,咀嚼都得放輕了,只怕是一點聲音惹怒了雲遲,會被她狠狠地削一頓。
雲遲在鎮陵王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他的額頭,眉一皺。
所以說這個人就是比尋常人要麻煩很多。
別人體寒淋了雨只怕是發燒吧,他卻不是,依然是全身冰涼。
她端起旁邊的竹筒,試了一口水溫,將手臂穿過他的後頸,把他扶了起來,餵他喝水。
好在,鎮陵王雖然是昏迷著,但可能是身體實在是對水的渴望太深了,還是下意識地知道吞咽。
雲遲鬆了口氣。
餵了水之後,她在扶他躺下時,順勢在他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晉蒼陵,我收下你的命了。」
似乎是聽到了她這一句話,他攢著的眉頭,緩緩地鬆開了。
雲遲替他蓋好那白布,拿著木棍挑了挑火堆,又添了幾根柴火,把火燒得旺了一些。雖是夏季,但是在深山的夜裡,又有風雨,還是很冷的。
對於鎮陵王來說,最怕的就是寒氣。
「雲姑娘,你的衣服也都濕了,若是不嫌棄的話,我的脫了給你披著,你把衣服也烤乾了再穿吧?」
徐鏡已經看了雲遲好幾眼,但是一直欲言又止,柴叔觀察了好一回才恍然大悟,他是擔心雲姑娘也著涼了吧?
但是徐鏡畢竟還是年青小伙,這種話他不敢說出來。
雲遲可沒有穿別人的衣服的習慣。
但是她的衣服濕漉漉地,穿著也的確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這:「不用,我這不還有好些白布嗎?」事實上,她覺得一直用白布叫這些面料很是委屈它們,這布料一定是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的,畢竟那麼珍貴!
現在想起來,神女墓里的東西,哪有差的?
她只是有些後悔了,當初若是知道那是神女墓,她就該再探探!
徐鏡脫口而出:「這裡這麼多人,還有男子,你怎能隨意脫衣!」
雲遲斜了他一眼:「你們敢偷看嗎?偷看也行,看一眼,本姑娘挖你們一隻眼珠子!」
徐鏡被蜇到一樣,騰地轉過身去,頭朝牆壁背朝她。「我若看偷看一眼,便讓我兩眼同瞎!」
雲遲:「怎麼,我的身體這麼不好看?看一眼寧願瞎了?」
徐鏡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本姑娘的身子好看?」
「好看!」徐鏡脫口而出,然後便想撞牆:「不,不好看,不是不是......」為什麼他不也病暈過去呢?這問題要怎麼回答?
骨影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地也背轉過身子去,根本不敢隨便開口。
柴叔可也不敢替徐鏡解圍的,咳了一聲道,「那姑娘還是趕緊換了吧,然後多喝點熱水。」說完,他面朝里側躺下,閉上了眼睛。
事實上,不用雲遲多說,他們心微松下來之後,幾乎都是一躺下便睡著了,就連錦楓和木野都一樣。
山洞裡,只剩下雲遲還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