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格看著亞姆此時的模樣,眼裡的驚異之色沒有絲毫的遮掩。
他的確無法理解。
為什麼幾秒鐘前都已經快要斷氣的人了,卻能夠在一瞬間徹底恢復。
他倒是聽說過一些非常特殊的血脈的確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但那基本都是六階以上的血脈,最低也得四階以上的血脈才能夠做到類似的效果。
像二階、三階這樣的血脈,那簡直是前所未聞!
更何況,關於亞姆.索德貝爾的血脈,他們也調查得非常清楚。
亞姆.索德貝爾和他的父親,亞恩.索德貝爾一樣,都是【炎犬】血脈。
亞卡.索德貝爾則是【炎雀】。
這些血脈及其能力,對於普通人而言或許是秘密、未知,但對於像丁格這樣的人而言,就不是什麼隱秘了。他甚至還知道這兩種血脈的後續進階路線和最佳選擇。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熟悉,所以他才更加清楚,【炎犬】血脈是絕不可能擁有這種會在重傷瀕死的情況下還能夠徹底痊癒恢復的能力。在他的認知里,也只有擁有八大黃金血統之一【不死鳥】的菲尼克斯家族成員,才擁有類似的血脈能力,但那也要四階血脈才有一定的可能性具備。
難道索德貝爾家族,其實是菲尼克斯家族的旁支遠親?!
亞姆可不知道此時的丁格在想什麼。
他腳下一蹬,整個人就已經朝著丁格衝殺過去。
丁格的肉眼能夠清楚的捕捉到亞姆的動作。
這讓他意識到,亞姆的實力其實並沒有超越自身太多,大概是和自身處於相同的水準。只是,對方的氣勢實在是太過強烈了,以至於對方尚未臨近身前,他就已經能夠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驚人熱浪了。
而這股熱浪,更是將他周身嘗試著凝聚起來的氣流都給逼退了——所有嘗試凝聚而至的氣流,在面對亞姆那熾烈氣浪的逼迫下,根本就無法匯聚成型便已經化作了絲絲縷縷的焰流,如果丁格強行要將這些氣流以【滯空帶】的行事鎖在自己周圍的話,那也只是強行把火焰鎖在自己的身邊,跟自殺沒什麼區別。
他雙手緊握戰錘的長柄,又一次猛然朝前錘落。
就如同他過去的修煉歲月光景那般,一次又一次的練習著「打樁」的動作。
但這一次,亞姆卻是「看」到了。
如同風暴般的氣流隨著丁格的動作,快速的匯聚在了他的戰錘的頂部位置,然後是微弱的電光冒起。而隨著丁格的戰錘落下,這微弱的電光就好似某種誘捕器一樣,快速的將附近的氣流全部捕捉後匯聚到了一起,化作了一道可怖的強風氣流。
隨著戰錘轟鳴落地。
錘面與地面接觸的瞬間,揚起的塵埃與纏繞在錘頭的強風氣流瞬間完成了一次接觸後,便化作了狂放奔騰的猛獸,朝著被釋放開來的缺口蜂蛹而出:所有被束縛住的氣流在一瞬間全部都被釋放出來,呈錐形範圍的放射性擴散而出,化作了肆虐一切障礙物的氣流風刃。
這就是【颶風氣流】的真相!
此時,亞姆正好闖入到了五十米的範圍內,無數的氣流如同猛獸般朝著他狂沖而至。
但面對這一幕,亞姆卻沒有絲毫的擔憂和驚懼。
身上燃燒著的烈焰迅速膨脹,直到將他徹底包裹住後,又迅速轉化成了如同液體一般不斷流動著的火焰,仿若一件被穿戴在他身上的火焰鎧甲。
【焰流擊-擬態武甲】
這是戰技《焰流擊》里記載著的關於技巧篇的內容。
亞姆雖然早已將這本戰技熟讀完畢,但此時施展卻是第一次,畢竟技巧篇的內容本身就要求必須得三階以上才能夠掌握。
可讓亞姆感到微妙的是,這個技巧能力他明明是第一次施展出來,可卻偏偏有一種如魚得水般的輕鬆自如感:他就像是呼吸一樣化作了一種本能的行為,幾乎是在亞姆有所反應的時候,所有的烈焰就已經自發的凝聚起來,形成了這身鎧甲般造型的火焰外衣。
那咆哮般肆虐而至的氣流,在觸碰到亞姆身上的焰流外衣時,就好似海浪撞上了礁石那般,被徹底分割開來。
除了讓亞姆身上燃燒著的火焰不斷減弱,並不能對亞姆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於這一瞬間,不管是亞姆還是丁格,都瞬間產生了一種明悟:這些肆虐的氣流並不是對亞姆身上的火焰外衣無法起效,而恰恰是因為這火焰外衣的庇護,所以才沒能傷到亞姆。但反過來說,這火焰外衣實際上也是一種能量的匯聚構成,氣流同樣也能夠不斷的消耗這些能量,所以一旦火焰外衣的能量被消耗殆盡的話,那麼照樣也能夠傷到亞姆。
丁格抬手就要再來一次【颶風氣流】。
只是同樣明白了其中關鍵處的亞姆,又怎麼可能讓丁格這麼做呢。
雙方的距離,只剩三十米。
亞姆沒有絲毫的遲疑,更像是近乎於本能的動作一般。
他迅速抬起燃燒著烈焰的長劍,然後迅速一斬。
【鷹擊劍術-掠爪】!
長劍劈落的瞬間,在劍身上的烈焰頓時順著長劍的揮落軌跡破空而出,化作了一道月牙形狀的火焰劍氣,朝著丁格激射而出。
這道破空而出的火焰劍氣,比原本預想中還要更加的迅疾。
亞姆內心有過一抹驚詫。
但卻又很快便釋然了。
他本來只是二階血脈者而已,但現在藉助著魔劍的力量晉升到了三階,既然可以施展《焰流擊》記載的技巧篇內容,那麼本來在二階就已經掌握了的《焰流擊》初階內容獲得了增強,自然也就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了。
幾乎只是一個呼吸間的功夫,丁格甚至沒來得及再揮出一次【颶風氣流】,他就不得不直面這道已經殺向自己面前的火焰劍氣了。
「轟——」
重錘狠狠朝前一掄,錘面上纏繞著的氣流猛然撞上了火焰劍氣。
轟鳴聲瞬間響起。
因爆炸衝擊所震散開來的氣流,又在一息之間就被燃燒著的烈焰所追上,頃刻間便徹底化作了席捲而出的烈焰紅蓮。
重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
而丁格的雙手,更是發出了「滋滋」的燒灼響聲和大量的白色煙氣。
可哪怕如此,丁格也依舊不敢鬆開雙手。
他無比清楚,在眼下的戰鬥中一旦失去了武器,那麼他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
「蓬——」
下一刻,亞姆的身影便從爆炸的黑煙里衝出。
那一身熾熱烈焰顯化的鎧甲,依舊熊熊燃燒著,這讓亞姆看起來顯得格外的刺眼明亮。
丁格強忍著雙手的痛楚,舉起手中的重錘狠狠的朝著亞姆掄砸過去。
面對這來勢洶洶的重錘攻擊,亞姆卻是不閃不避的抬手橫劍而掃。
【鷹擊劍術-展翅】。
長劍從戰錘的長柄中間橫掃而過。
輕而易舉的就將戰錘給斬成了兩截。
因錯誤的估算了重心,丁格在戰錘的長柄給斬斷的瞬間,右手的重量瞬間一傾,這也就使得他正面的所有要害瞬間徹底暴露在了亞姆的面前。
面對這一幕,亞姆自然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
長劍的劍鋒順勢一轉。
【鷹擊劍術-飛啄】!
燃燒著烈焰的劍尖瞬間便如同鷹隼的啄擊一般,直接貫穿了丁格的咽喉。
緊接著!
亞姆又立即拔劍而出,然後又一劍刺穿了丁格的心臟。
兩劍刺出之後,亞姆甚至還斬出了第三劍!
【鷹擊劍術-展翅】!
一劍梟首!
……
莫莉內心的煩躁情緒越發的高昂。
她望著丁格此前離去的方向,眼眸中的血光漸漸變得越發的濃郁。
「太久了。」
她很清楚丁格的實力,所以對於丁格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殺死一名二階血脈者自然是有所估算,甚至哪怕亞姆.索德貝爾的實力更強一些,幾乎可以按照三階血脈者來衡量,但二階和三階的差距終究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抹平的,但莫莉也還是多給了丁格幾分鐘的時間。
而現在,已經比莫莉預估的時間更久了。
她已經按捺不住了。
只是。
就在她即將行動的這一瞬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傳了過來。
「莫莉大人,來了!」
「是白山領的人!」
莫莉又望了一眼丁格離去時的方向,終於在噴出一道熱氣後,轉身帶人朝著那陣急促的腳步聲走去。
不到三十人的隊伍,正從小鷹頭山脈一側的方向出現。
莫莉一眼就認出,這支隊伍行走最前的那人正是白山領領主,威斯特.博爾男爵。
只不過此時的他,卻是滿臉的倦容與疲憊,而且臉上也毫無血色,更不用說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和滿是破損痕跡的衣服,看起來就顯得格外的狼狽,毫無貴族風範。
而緊隨其後的兩人,則是亞恩.索德貝爾和羅達。
這兩人也同樣顯得非常的狼狽與疲憊。
再往後,則是還倖存下來的二十來名士兵。
這些士兵,身上都多了一股像是久經沙場的凜然氣勢,說一聲百戰老兵都不為過。
以莫莉的眼光,她甚至看出了其中好幾人身上的氣勢非常充沛盛隆,這樣的人只要給足資源的話,甚至有接近五成的希望能夠成為一名血脈者。
所有人,此時似乎都在慶幸。
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絕境逢生般的喜悅興奮之色。
但莫莉卻是從威斯特男爵的臉上看到,他並沒有這種喜色,而是相當警惕的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讓莫莉意識到,這位白山領領主可能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於是,她也不在等候,直接就帶著士兵們從伏擊藏身處走了出來。
下一刻,所有人臉上那種興奮喜悅之色就徹底僵住了。
唯獨威斯特男爵,臉上卻是突然浮現了一種釋然般的解脫感。
這讓莫莉更加清楚,這位白山領領主已經徹底明白自己的下場了。
只聽他對著旁邊的亞恩說道:「只有一名三階血脈者而已,一會我會纏住對方,你和羅達帶著其他人突圍離開!只要回到白山領後,就徹底安全了。」
莫莉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譏諷:「你覺得,他們走得掉嗎?」
……
一名身穿皮甲的中年男子,踏步走向地面上那具屍首分離的焦屍。
他神色凝重的環視了一眼周圍,確認這裡已經沒有第三人的痕跡後,他才緩緩蹲下身子開始檢查起地上的屍體。
「這就是波旁族裔當年隱藏的力量嗎?還真的是恐怖呢。」
中年男子迅速起身,當中年男子轉過身準備離去時,他整個人卻是瞬間僵在了當場。
因為不知何時,身上依舊披著烈焰外衣的亞姆竟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對你口中的波旁族裔,很感興趣。」亞姆的聲音有些沙啞,「你介意和我說一說嗎?……不過我想,你應該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