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您找我?」
莫妮卡帶著兩本書來到維森侯爵面前,她就像是突然患了強迫症一般,不斷的擺弄和調整著兩本書的角度和位置,力求讓上面那一本故事傳記能夠與下面那本書重疊在一起。
維森侯爵望了一眼莫妮卡,雖然有些奇怪她的舉動,但還是沒有太過在意:「聽說,你最近經常去看望亞姆.索德貝爾。」
「是的。」莫妮卡身體突然繃緊,右手擋住了第二本書的書脊,只露出了「騎士」兩個字。
「他的身體如何了?」
莫妮卡有些疑惑自己的祖父為什麼會這麼關心亞姆,不過她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回答道:「醫師看過了,主要是內臟輕微移位,這一點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才能恢復。至於其他的傷勢,反而不是什麼問題,基本都已經痊癒了。」
「也就是說,他現在沒辦法練習戰技了?」
「是的。」莫妮卡點了點頭,「所以他最近請我給他帶一些書籍。……關於血脈知識或者戰技知識類的書籍。」
維森侯爵點了點頭,沒有在說什麼。
戰技知識類的書籍一般泛指那些關於戰技這門技藝的介紹和分類,大多數時候其實是在介紹比較有名的各種戰技的辨認,還有一些屬於常識的大眾技巧,並不涉及到具體的戰技修煉內容。
但實際上,哪怕就算是這樣幾乎相當於「科普」的書籍,一般的血脈者也根本就接觸不到。
吉格斯之所以不知道高階戰技和中階戰技的區別在哪,也是因為博爾家族並沒有這方面的知識書籍儲備。
「戰技類的書籍可以給他看看,血脈知識相關的,就不要給他看了。」
「是。」聽到維森侯爵的話,莫妮卡也沒有多說什麼。
事實上,這樣的做法才是正常的。
血脈貴族之所以是貴族,很大一個程度其實也是來自於血脈知識的相關積累和儲備。
雖說卡塞因家族的真正相關知識儲備都放在鷹首領的城堡那邊,但這次入住紅河城也是帶了兩車書籍過來的,其中就有不少是關於血脈知識的內容。
維森侯爵本意是打算讓隨著搬遷到紅河城這邊的卡塞因家族成員都能夠了解相關的基礎知識。
所以這部分內容里,覆蓋的內容正好是一到三階的血脈知識和分類,其中著重介紹的正是紅鷹領相關,少部分涉及到了豐饒領、寒嶺領,算是相當基礎的類型,尤為適合索德貝爾家族這樣毫無基礎的新興家族。
此前莫妮卡聽到亞姆的請求後,其實也相關要把這些書籍借給亞姆翻閱。但現在既然自己的祖父發話了,莫妮卡是絕對不敢再把這些相關的基礎知識內容借給亞姆看的。
「你對亞姆和亞卡這兩兄弟,有什麼看法?」
「亞卡是一個相對比較簡單、魯莽的人,他的行為非常容易猜測和引導,但當他在亞姆身邊的時候,就很難受到第三人的操控。」莫妮卡想了想,然後才緩緩說道,「而亞姆,是一個非常主見的人。他的能力很強,為人也正直……這一點從他和安德烈的決鬥上就能夠看得出來。而根據我的了解和試探,他的血脈資質應該不低,但卻很少提及或炫耀這一點,我認為這也和他謙遜的品德有關。」
維森侯爵微微點頭,沉吟了片刻後,才說道:「你覺得,如果要讓亞姆.索德貝爾效力的話,那麼應該怎麼做?」
「聯姻。」莫妮卡毫不猶豫的說道,「他是個正直、謙遜的人,正如現在城裡的傳聞一樣,他幾乎具備了所有騎士應有的品德,所以想讓他為卡塞因家族效力的話,那麼唯一的做法只有聯姻。」
「你看上他了?」維森侯爵卻並沒有對莫妮卡的這個提議進行任何評價,反而是問出了一句讓莫妮卡措手不及的話。
「我……」
「和他保持距離!」維森侯爵語氣冰冷的說道。
「是。」莫妮卡心中一驚,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祖父是真的發怒了,於是急忙低頭。
她的確是有點欣賞亞姆.索德貝爾。
畢竟對方已經是她目前為止能夠接觸到的人里前三優秀的人了——另外兩位都是來自於森爾斯家族。
而莫妮卡很清楚,阿格萊子爵不可能讓自己家族兩位前途優秀的子嗣入贅到卡塞因家族的,甚至哪怕她願意放棄卡塞因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嫁入森爾斯家族,阿格萊子爵和她的祖父也不可能同意。
所以她唯一能夠選擇的目標,就只剩亞姆.索德貝爾了。
「他已經有婚約者了。」維森侯爵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對,於是便稍微放緩了一下語氣,「威斯特男爵已經將自己的女兒,辛西婭.博爾嫁給他了。」
「我,明白了。」莫妮卡點了點頭。
「你先下去吧。」
「是。」
莫妮卡沒有在說什麼,起身很快就離開了。
維森侯爵盯著看起來背影有些落魄的莫妮卡,目光漸漸變得陰沉起來。
片刻後,韋德.卡塞因便推門而入。
看著自己的三子,維森侯爵臉上的態度就沒有一開始面對莫妮卡那般和藹了,直接沉聲開口:「有發現什麼嗎?」
「阿森斯在當初距離伯頓身死地方的數公里外,的確發現了一條密道。」韋德點了點頭,「根據目前調查到的情報來看,這條密道做過了許多的偽裝掩飾,如果不是那次枯木林的特殊情況暴露了這條密道的入口,恐怕再過幾百年也很難發現。……只是,因為時間久遠,這條密道不僅成了魔物巢穴,而且還坍塌了。」
「那就想辦法處理了那些魔物,把密道給我掘開了!」
「阿森斯已經在做了,只是因為動靜太大,驚擾了枯木林不少的魔物,現在甚至開始出現四階魔物了,阿森斯他壓力太大,所以需要支援。」
「讓泰洛特親自帶人過去!」維森侯爵冷聲說道,「告訴他,他必須在半個月內給我把密道挖通!半個月後我要知道那下面到底有什麼!因為我不可能將侯爵領內那些領主一直留在這裡了,」
「我知道了。」韋德急忙點頭。
「還有,讓人密切盯著紅土領,別讓他們發現了我們的動作。」維森侯爵想了想,然後又開口說道,「那個老東西真以為他是國王的人,我就不敢拿他怎麼樣。」
「父親,那森爾斯家族的人呢?」
「不用管他們,你以為森爾斯為什麼有足夠的資源可以讓阿格萊衝擊六階?」維森侯爵冷笑一聲,「他們甚至比我們還巴不得波旁家族徹底滅絕。」
……
「父親大人。」
而此時,在侯爵府的另一側,阿格萊.森爾斯子爵居住的房間,一名青年男子正推門而入。
但此刻他的臉色卻顯得相當的嚴肅,並沒有如往日那般輕鬆寫意。
「看來你打聽到消息並不怎麼好。」不過阿格萊子爵卻依舊是笑容滿面,並沒有因為自己次子此時的臉色而有所變化,他僅僅只是放下手中正看到一半的書籍,然後便頷首示意,「說說吧。」
「亞姆.索德貝爾的父親,亞恩.索德貝爾的血脈,的確是【炎犬】,這是威斯特男爵已經親口承認的。」青年男子威爾克沉聲說道,「而亞姆.索德貝爾對外宣稱,他的血脈也是【炎犬】。亞卡.索德貝爾的血脈則是【炎雀】。」
「呵呵。」阿格萊子爵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他們一家的確是斷了傳承,關於血脈最基礎的知識與識別都沒有。」
「【炎犬】血脈,顯化能力是【血焰】,一階時,焰火附於上半身,除特製的異鐵護具外,無物不焚,焰色以紅、黑、藍為主,偶有橙、紫,色澤黯淡、晦滅不定。二階時,焰火雖然不會再焚燒而出,但焰色卻並不會因此有所變化。」
阿格萊子爵笑道:「可那天的決鬥,亞姆身上的火焰顏色,你看到了嗎?」
「橙黃明亮。」
「對。」阿格萊子爵點了點頭,「那是【炎魔犬】的血脈,顯化能力為【焰流】。據說只有波旁家族血脈濃度最純正的嫡系成員才有可能覺醒這種血脈,它才是【怒焰狂獅】的前置晉升血脈。【炎犬】血脈說白了,只有其中的王才能稱為【炎魔犬】,其他不過都只是從屬而已。」
「所以索德貝爾家族就是……」
「八九不離十了。」阿格萊子爵點了點頭,「我和維森侯爵都看走眼了。……不過以維森侯爵的謹慎程度,他肯定還再試探對方一次的,只有真正確認了索德貝爾家族就是波旁家族流落在外的族裔,他才有可能會下手。」
「我聽威斯特男爵說,維森侯爵送了一本【焰流擊】的戰技秘典給亞姆。」
「哈哈哈。」阿格萊子爵大笑起來,「【焰流擊】是波旁家族的傳承戰技【怒焰流心】的前置戰技。【焰流擊】足以讓波旁家族的成員學到四階了,之後五階轉而開始學習【怒焰流心】。而根據傳聞,只有波旁家族的血裔才能夠學會【焰流擊】,所以亞姆的血脈有可能是我們猜錯了,但只要他能夠成功學會【焰流擊】,那麼他就必然是波旁家族的血裔!」
「可為什麼威斯特男爵不阻止和提醒呢?」
「波旁家族都已經覆滅一百年了,當年王室下手的時候,可是毀了不少的記錄和典籍。【炎魔犬】這個血脈,如今除了我和維森侯爵外,恐怕也就只有南境公爵和王室的人才知道了。」阿格萊子爵搖了搖頭,語氣低沉的說道,「我雖然不知道維森侯爵到底在密謀什麼,但他將我們這些領主留在侯爵府,又去試探亞姆的血脈,那他密謀的事情就肯定和波旁家族有關。」
「那我們是否需要做什麼?」
「不需要。」阿格萊子爵搖頭,「不管維森侯爵打算做什麼,我們只要配合,甚至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現在是我們森爾斯家族的關鍵時期,我可不想被【猿王】當成敵人針對。」
「維森侯爵有那麼可怕嗎?」
「如我們這般的血脈貴族,實力階層達到一定程度後,做事就會多了幾分顧忌,畢竟要臉的。很多時候礙於情面上的問題,我們也只好裝作沒看見,畢竟有一個面子上過得去的結果就行了。」阿格萊子爵緩緩說道,「但維森.卡塞因……他不要。」
「紅土領子爵,之前他幫著維森侯爵進攻紅河領時損失慘重,結果維森侯爵不僅沒給他一些補償,甚至還接受了白山領男爵的投誠,他覺得維森侯爵是不給他面子,因此這一次他才沒有過來參加維森侯爵藉口舉辦的聚會。……他仗著背後是泰瑞拉王國的王室,自以為自己和維森侯爵是同一陣營的盟友,所以是在向維森侯爵表達不滿呢。」
「但你看著吧。」
「等維森侯爵騰出手解決了眼下的雜務後,紅土領子爵一家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