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兄弟

  第132章 兄弟

  聯軍崩潰之後,大多數貴族都選擇了回到雪漫城暫時休整、集結。

  據約翰子爵的親兵所說,雪漫城外滿是傷兵、潰兵,由於缺醫少藥,這些人只能慢慢等死,以至於慘叫聲日夜不息,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地獄景象。

  五郡三十餘位貴族,活著回到雪漫城的不足二十,包括羅姆尼在內的六位貴族確認了死訊,屍體都沒能搶回來,還有八位貴族處於失聯狀態,生死未卜。

  這種種慘狀讓大多數貴族都喪失了與死亡之手對抗的勇氣。

  一部分貴族提議各自回到領地,向後方撤離,以免被死亡之手圍殲;另一部分則想要藉助雪漫城進行防守作戰,至少要把死亡之手的軍隊攔在希波克郡之外,否則五郡都要糜爛。

  摩根子爵已死,剩下的貴族無論是聲望還是爵位都難以服眾,這導致雙方雖然爭吵得不可開交,卻始終得不出一個準確的結論。

  聽到這些消息的約翰子爵重重嘆了口氣,什麼都沒有說,便下令部隊出發。

  另一方面,聯軍潰敗、摩根子爵陣亡的消息傳開,引發了一波新的難民潮,難民又帶著消息層層傳遞,越傳越誇張。

  等傳到雄鷹領的時候,已經變成「死亡之神降下神跡,五道死亡律令使得西北五郡聯軍全軍覆沒,三十多個貴族全都變成了亡靈生物,準備回返自己的領地,將西北五郡化作死亡的國度。」

  消息被放到維斯冬的案頭,這位代理領主瞥了一眼,睏倦地道:「知道了。」

  在雷文離開的一個多月時間裡,各種各樣的流言層出不窮,比這還要離譜的不要太多。

  什麼雷文其實是死亡之手教團的聖子,與其聖女早有婚約,此去是為了迎親的;格里菲斯一家之所以沒人能夠活過四十歲,就因為他們其實不是真死,而是假死化成了不死生物,現在還在替死亡之手教團賣命。

  最初的時候,維斯冬多少還會有點緊張,但聽得多了也就不在乎了,老調重彈地下令:

  「讓林克那邊多注意些,一旦發覺有人煽動鬧事,就按照兄長大人之前的指示,當場逮捕、斬殺,不必手軟。」

  由於難民又有增多,林克被派去管理難民、維持秩序,如今維斯冬的親衛,是一位名叫「漢弗萊」的年輕士兵。

  他今年只有二十歲,但體格頗為健壯,配合那略顯消瘦的面孔,更是顯得精明強幹。

  「明白,我這就去。」漢弗萊低著頭,抬頭看了維斯冬一眼,笑著問:「維斯冬大人,今天晚上,是不是還要叫人過來?」

  維斯冬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動,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之後又搖頭拒絕:「算了,過兩天再說吧。」

  就因為昨晚從粉紅公館叫來了兩個女技師,維斯冬折騰了一整晚,所以今天早上挨了丹妮絲劈頭蓋臉的一通訓斥,早會兩個小時,丹妮絲罵了一個半。

  就差把雷文留下的劍拔出來了。

  現在回想起來,維斯冬還是有點後怕:「別愣著,快去吧。」

  漢弗萊領命離開,剛一出門,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

  對於維斯冬這個代理領主,他真的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天真、幼稚、好色、毫無責任感!

  在雷文男爵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維斯冬先是提出了幾個非常不靠譜的建議,包括但不限於——自己組建一支軍隊、在雄鷹鎮開一家旅店、從難民中選出一批女人,由雄鷹堡出資,建立一個會所。

  這些異想天開的提案被紛紛駁斥,維斯冬也就熄了心思,每天開始擺爛躺平,做一個人頭圖章,每天不是享樂,就是在享樂的路上。

  然後就出現了今天早上這檔子事。

  去馬廄取了戰馬,漢弗萊剛駛出城門,就看到了城堡外高高聳立的塑像。

  如今這座紀念碑已經有了相當不錯的完成度,從正面、側面都能夠看出雄鷹軍奮勇殺敵的神情。

  這是漢弗萊最喜歡的建築,每一次路過都會在這裡停下腳步,駐留一會兒,這會讓他覺得,曾經和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們並沒有離開。

  「漢弗萊!」裹著一身棉袍的菲奧娜走了過來:「你這是要去閃金鎮?」

  「是的,菲奧娜小姐。」漢弗萊笑著看向對方,眼中流露出一絲憧憬,身體也不自覺站得更直。

  「那正好,我在閃金鎮訂了一些東西,你幫我帶回來。」菲奧娜拿出錢袋,倒了三枚銀幣出來:「去『地精耳朵』藥店,提我的名字,剩下的錢請你喝酒。」

  這已經不是菲奧娜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漢弗萊知道,這藥膏是為戈登先生準備的,他的骨頭一到冬天就會疼得不行。

  和往常一樣,漢弗萊紅著臉擺手推辭,但菲奧娜卻不由分說將銀幣塞到了他的馬包里,說完就轉頭離開,繼續監工去了。

  漢弗萊臉上帶著笑容,縱馬向閃金鎮駛去。

  想要到達閃金鎮,就勢必要穿過雄鷹鎮。

  如今的雄鷹鎮已經與半年前大不相同,沒有人再會把污物潑到門外,而都是會集中地堆到田地外圍。

  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到開荒的時候,每個人都在為那一刻做著準備。

  街邊偶爾會有雪人,這是往年絕對見不到的景象,雪人們大多被塑造成了士兵形象,手上拿著充作武器的樹枝。

  孩童們來回奔跑,打著雪仗,一方扮演雄鷹軍,另一方扮演馬賊,鬧得不可開交,扮演雄鷹軍的一方氣勢高昂,扮演馬賊的就算人高馬大,卻也發揮不出什麼實力,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離開了雄鷹鎮,閃金鎮的狀態就差了許多,由於商路斷絕,大多數酒館都斷了客源、貨源,關門大吉,少數開著的也是生意慘澹。

  而且由於接收的難民數量太多,街上的環境也變得骯髒泥濘,每個路人行走時,臉上都帶著警惕,更是時不時會有巡邏兵穿街過巷,維持著治安。

  很快,漢弗萊就到了閃金鎮西側外圍,這裡就是難民們的臨時停駐點,大大小小的帳篷林立,還有一排棚屋開著,不斷有熱氣炊煙從中升起。

  棚屋裡熬煮著加了零散麥粒的「麥粥」,難民們排著隊,端著破碗走上來,盛上一碗清湯寡水的粥,再領一塊拳頭大小的灰麵包,許多人領到手就會吃乾淨,然後繼續到隊伍末尾排隊。

  十幾個棚屋,幾十個檔口,一天下來能夠讓六七千難民排隊輪著排隊三四次,餓不死,但也不會有額外的精力做別的事情。

  如果是城裡來的貴族、或者不經世事又同情心泛濫的年輕人,可能會指責這種處置,但漢弗萊卻有點羨慕他們。

  要知道,往年冬天,他這樣雄鷹鎮的領民,可是連每日溫飽都是很難做到的。

  不然,這些難民也不會在沒有人發動的情況下,就自發地開始感念雷文男爵的恩德了。

  林克正坐在棚屋裡,作為如今雄鷹領唯一的超凡,也只有他鎮得住局面。

  將維斯冬的命令交代給林克,兩個人又說了些閒話,漢弗萊這才告辭離開。

  當他回到雄鷹堡三樓書房復命的時候,維斯冬正趴在桌子上補覺。

  聽到腳步聲,維斯冬迷迷糊糊地直起了身子,擦掉了嘴邊流出的口水,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怎麼用了這麼久時間?」

  「幫菲奧娜女士帶了一份給戈登先生的藥膏。」

  「哦,好,我知道了。」維斯冬伸了個懶腰:「你下去吧,我還要,呃……看會兒書。」

  漢弗萊卻沒有挪動腳步,低聲問:「維斯冬大人,今天晚上真的什麼都不用安排?」

  這句話頓時讓維斯冬回想起了昨晚的快樂,他砸了咂嘴,心頭有些發癢:「可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媽差點就拔劍把我砍了,這要是讓她知道……」

  「咱們可以去灰山鎮,悄悄地去,絕不會有人知道。」漢弗萊給出了建議。

  灰山鎮,位於鐵爐領與雄鷹領的交界處,是安格爾男爵的領地。

  「這……」維斯冬坐直了身體:「我畢竟是代理領主,擅自過境的話,不太好吧,而且我聽說那邊的消費也很高。」

  「您不必擔心這些。」漢弗萊說:「……其實安格爾男爵早就有心要與您私下會晤一番,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這次安格爾男爵會包下場子,所有娛樂的消費全都由他提供。」

  「安格爾?」維斯冬眉頭微皺:「他請我?這裡面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您放心,安全方面絕對可以保障。」漢弗萊繼續道:「他早就聽說過維斯冬大人您的威名,也知道您在討伐赫萊提的過程中立下了赫赫戰功,本來就很欣賞您。」

  「而且如今雄鷹領越來越繁華,他也有意緩和與咱們的關係,如果不是唐納德男爵的葬禮鬧得太不愉快,他肯定會親自邀請您。」

  「我聽那邊的意思,似乎有意向約翰子爵學習,鷹嘴山和千針叢林交還回來。」

  維斯冬眼前一亮,摸著下巴:「原來如此,要是我能夠把這兩塊土地拿回來,兄長大人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

  「嗯……很好,今天晚上,等廚娘們都撤了,你在廚房裡等我,咱們兩個一起出發!」

  漢弗萊低下頭顱行禮:「是,維斯冬大人!」

  日落月升,夜色慢慢深了,最後一位廚娘收拾好廚房的衛生離開,漢弗萊的身影出現在了廚房裡。

  他坐在一條長凳上,看著灶坑裡的灰燼呆呆出神。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漢弗萊的心情開始越發焦躁。

  就在這時,門忽然打開,漢弗萊站起身來:「維斯……哥哥,你怎麼來了?」

  進來的人名叫漢弗森,也是雷文留下的親兵之一,漢弗萊的嫡親兄長。

  「肚子餓了,來弄點東西吃。」漢弗森繞過自己的弟弟,走到架子旁,抓了兩塊白麵包出來,又拿了兩條醃肉,捅開灶膛里的灰燼升起了火。

  找一個乾淨的鍋子刷上黃油,漢弗森將麵包和醃肉放了進去,開始煎制,香味兒頓時瀰漫開來。

  一邊翻動麵包,漢弗森一邊感慨:「還是跟著雷文男爵好啊!」

  「是啊。」漢弗萊也嘆了口氣,雙手抱胸看著桌面:「當年在唐納德男爵治理的時候,咱們可吃不上白麵包。」

  咚的一聲,漢弗森將盤子放在了弟弟面前,端著自己那份坐到了他的對面:「白麵包?哈,那時候連灰麵包咱們都吃不上。」

  「你還記不記得那件事?好像是五年前了吧,也是個冬天,也是現在這個時候,咱們兩個去千針叢林忙活了大半天,想要弄點木柴回來。」

  漢弗萊苦笑一聲:「怎麼會不記得呢,那時候咱倆都光著腳,把家裡僅有的衣服全都穿出來了,但還是凍得發抖,耳朵都要凍掉了。」

  「由於沒有斧頭,只能夠在林子裡撿一點零散的樹枝,忙活了大半天,只有不足懷抱的一捆木柴,想要回去的時候還趕上了暴風雪。」

  「咱們兩個跑進山洞裡躲雪,誰知道那是棕熊冬眠的地方,咱們兩個就和熊在一起待了足足兩個多小時。」

  「當時你可以一個人逃跑的。」漢弗森深深看了弟弟一眼:「我嚇得腿軟,動都動不了,我讓你走,你偏不走,我用柴火打你,你反過來打我,差點把熊弄醒!」

  「幸虧那熊睡得死,咱們兩個才都活了下來。」

  說到這裡,漢弗森話鋒一轉:「其實,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要是熊真的把咱們吃了就好了。」

  聽到哥哥的話,漢弗萊的神色變得有些悲戚:「……我也一樣。」

  他的思緒似乎也回到了那一天。

  他們兩兄弟之所以要前往千針叢林,是因為他們的母親生了病,始終不見好,他們是想弄些木柴,換一點錢,給母親買藥。

  從熊口逃生之後,他們兩個帶著剩餘的木柴回家,其實並不多,加在一起也就才五十來斤,可是去的時候沒有人在乎,回來的時候,卻遇到了「護林員」,告訴他們必須要把木柴留下來,因為那是安格爾男爵的財產。

  「那該死的老東西!」漢弗萊恨恨啐了一口:「他早就看見咱們了,就是等咱們幫他收柴禾呢,簡直就是個畜生!」

  當時他們說盡了好話,卻沒有用,兩兄弟只能夠空著手回到家裡。

  然後兩兄弟就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慘像。

  家門破了,血液潑灑了滿地,他們母親一隻手臂扒著門框,被人齊根砍下,僵硬的身體被拖到了大街上,赤裸的身體上滿是狼藉和血跡,還有馬蹄踐踏過的傷痕。

  馬賊們通常只在夏天活躍,但如果夏天沒能夠攢下足夠過冬的糧食,也會從血腥高地上下襲擊村鎮。

  兄弟兩個是幸運的,躲過了前來洗劫的馬賊,但他們兩個都並不想要這種幸運,他們更希望自己當時在家裡,能夠保護他們的母親。

  或者,乾脆被那隻冬眠的熊吃掉,與他們的母親在另一個世界相會。

  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在雷文徵兵的時候踴躍參軍,之後遠征血腥高地也從沒有過絲毫動搖。

  他們要親手為自己的母親復仇!

  在雷文男爵的帶領下,他們成功了。

  尤其是當那些被綁走的女人被解救出來之後,一直纏繞在他們心中的夢魘終於消退,他們終於有理由活下去。

  走出過去,走向未來。

  「所以……為什麼?」漢弗森看著自己弟弟的眼睛:「為什麼,你要背叛雷文男爵?」

  其實當自己的哥哥進屋的那一刻,漢弗萊就意識到自己被識破了,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立即抬高了聲音:「我沒有!」

  「我從來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永遠都不會背叛雷文大人!」

  漢弗森針鋒相對:「那你為什麼要讓維斯冬少爺去和安格爾見面!?」

  「因為他不是雷文大人!」漢弗萊抬高了聲音:「哥哥,從血腥高地上下來的時候,你說事情都過去了,但是不對,在我看來,很多東西永遠都不會過去!」

  「唐納德那個混帳究竟做過什麼,我永遠都不會忘!」

  「要不是唐納德那麼揮霍浪費,雄鷹領的軍隊就不會被遣散,我們的母親就不會死;要不是他把千針叢林交給了安格爾,咱們就不必受到那護林員的刁難,也許就能夠保護媽媽!要不是閃金鎮被劃了出去,我們不必出那該死的城門稅,就早能夠有錢給媽媽買藥!」

  漢弗森大聲道:「唐納德已經死了!」

  「但維斯冬還活著!」漢弗萊站起身來,盯著自己的哥哥:「你看看他的樣子,看看他的做派,和當初的唐納德有什麼區別!?」

  「代理領主以來,凡是他自己的決定,除了吃喝就是享樂,他所做的所有正確的事全都是雷文大人安排下來的!」

  「雷文大人還沒有孩子,就算有,將來雷文大人如果先去世,留下這麼一個長輩,也是對于格里菲家族的禍害!倒不如現在就殺了他!」

  「而且一旦維斯冬死在安格爾手上,男爵大人就更有理由把千針叢林和鷹嘴山收回來!把防線推到鷹嘴山而不是雄鷹鎮,到時候雄鷹鎮就再不會受到馬賊的侵擾!」

  聽到這些話,漢弗森眼中流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原來在他不注意的時候,自己的弟弟已經成長了這麼多。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痛心:「漢弗萊,你能夠想到的事情,男爵大人難道想不到嗎?」

  「我現在之所以會在這裡,就是因為男爵大人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刻,他說過,誰要維斯冬少爺去與安格爾見面,還保證安全,誰就是叛徒!」

  漢弗萊神色一怔,然後癱坐在了椅子上,臉上流出輕鬆的笑容:「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俯首認罪吧。」漢弗森痛心疾首地說:「男爵大人連本特都能原諒,一定也能夠原諒你的!」

  但

  漢弗萊卻在這時候拔出了附魔長劍:「太遲了,哥哥。」

  「如果現在男爵大人還沒有離開,那麼我的確還能活,可現在整個諾德行省都在亂,如果我活著,維斯冬本就不多的威嚴就會蕩然無存,到時候整個雄鷹領上下都會人心浮動。」

  「所以,我必須要死!」

  劍尖撐地,漢弗萊站起身來,抬起劍鋒對準了自己的兄長:「哥,從小我就打不過你,今天,你可別露怯啊!」

  說著,已經一劍斬了上去。

  漢弗森感受到了自己弟弟赴死的決心,他同樣抽出附魔長劍,只是一個上挑,就將漢弗萊的劍打飛了出去。

  可當劍鋒擱在弟弟的肩上,他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只能將長劍同樣甩在地上,噹啷作響。

  漢弗萊將附魔長劍撿起,走到兄長身邊,將劍柄塞到了對方手中,額頭貼著額頭:

  「哥,對不起……」

  說著,他已經攥著漢弗森的手,狠狠用力,將劍鋒送進了自己的腹中,狠狠一擰!

  滾燙的鮮血潑灑在漢弗森的手上,漢弗萊的身體委頓下去,靠在了他兄長身上。

  漢弗森怔怔地站在那裡,無神的雙眼中熱淚汩汩流下。

  直到弟弟的手掌開始變得冰冷。

  十幾分鐘後,廚房的門打開,漢弗森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大廳里。

  此時,老戈登、丹妮絲、維斯冬以及林克等一眾親兵全都赫然在列,在看到一身鮮血的漢弗森時,都明白已經發生了什麼。

  「漢弗森……」維斯冬的神色複雜。

  他雖然是少爺,但也曾經和這些人並肩戰鬥過,培育出了深厚的感情,正因他的極力爭取,才讓漢弗森去勸說漢弗萊,而不是直接將其逮捕。

  「對不起……」漢弗森的步伐搖晃,臉色一片慘白。

  維斯冬瞳孔驟然緊縮:「林克,攔住他!」

  遲了。

  漢弗森忽然倒轉劍鋒,雙手握住劍刃,對準自己的下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不——」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