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素瑾努力吸了下鼻子,笑的眼中淚光閃爍,道:「爸,你說什麼對不起不對不起的,我這些年過的挺好,我現在也很好很開心,如今爸爸醒來了,真的很好很好。」
風亦越聽著風素瑾的話,眼底泛起深沉的疼痛,那疼痛的光芒都包圍住了風素瑾的全身。
「瑾兒,爸爸知道你受苦了,是爸爸不好。」
他雖然沉睡,但偶爾也會意識清醒,會偶爾聽到風老夫人還有風家其他人在耳邊的話,他想醒來,都會再次昏沉過去。
這一次醒來,他就詢問了一些關於他兩個孩子的事情。
風亦越的話和那種對孩子疼惜的眼神,讓風素瑾很多壓在心底多年的情緒呼嘯著翻滾而出,幾乎都壓不住。
她喉嚨哽了哽,「爸爸很好。」
發出這四個字的時候,風素瑾喉嚨仿佛被塞住了,再也發不出聲音。
風亦越拉過女兒的手,「阿瑾,在爸爸面前,不用逞強,你還有爸爸,想哭就哭吧,以後爸爸不讓你再受苦了。」
他不會再忍耐,不會再想著寬容退讓,有的時候你越寬容退讓,別人就越會得寸進尺。
那一年,他在鮮血中明白了這些道理,可是卻讓他的孩子平白的失去父母的庇護,就這樣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他的女兒是他們夫妻最珍貴最好的孩子,不該受任何苦痛,她們該享受世間的美好。
「瑾兒,哭吧,哭出來。」
他知道,女兒受了那麼多的苦痛,肯定要發泄出來,不哭才是壓在心底的疼。
「爸爸,嗚嗚……我好想你好想你,我特別想讓你再看我和妹妹一眼,想我們在自己家宅院裡的生活,那時候有你和媽媽……我都好怕你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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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素瑾終於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將這些年的痛都哭出來,當子女的只有在父母面前才能如此毫無顧忌,可以這樣毫無形象的哭。
風亦越輕輕摸著女兒的頭髮,就像小時候一樣那樣的呵護著。
他聽著女兒的哭聲,眼角的淚也閃爍著流了出來。
這是他們夫妻從小就疼寵的孩子,曾經以為可以看著她們歡快的成長,以後嫁人生子,其樂融融。
可最後,他卻讓孩子以稚嫩的肩膀扛起了一切。
風素瑾在哭,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她想起,那一年,她還在上學,有人告訴她,她母親被車撞死了,她父親也只剩一口呼吸的晴天霹靂感。
那一年,風老夫人偷偷的讓人將她妹妹領出去,就這樣不管的扔了,她回來後找不到妹妹,瘋狂的到妹妹可能出現的地方找,後來在鄉村老家的宅子裡找到蜷縮發抖的妹妹。
她守了一夜,都不敢闔眼。
那一天,風老夫人要在放棄治療的單子上簽字,她懵懂的知道什麼,苦苦哀求,甚至在風家跪了一天一夜,後來就在醫院裡跪著。
那一年那一天,妹妹不小心打碎了風老夫人喜歡的一個花瓶,風老夫人要教訓妹妹,她擋在妹妹面前,後來鞭子狠狠的打在她身上,她咬著牙不哭,為了父親為了妹妹,她堅持著堅強著。
晚上她在房間裡安慰受驚的妹妹,她沒事,可是妹妹就算是神智不清,也握著她的手不鬆開,努力給她吹一吹,仿佛吹一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