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這時,來拜訪通政使慕容盛的官員多了。
只因慕容盛在朝議上諫言暫緩推行考成法,雖未成功,但也是唯一諫言的人。
這個時候最需要一個頭領,來帶著他們抵制考成法。
現今還只是在上京城,當通傳到地方,才會引起更大的波瀾。
上京城是在天子腳下,而有些地方天高皇帝遠,怎能受得了這般酷烈之法?
無法接受,只有抵制。
爭一下或許還有機會,不爭可就真完了。
這一次官僚們前所未有的齊心。
慕容盛就是他們期望的頭領,作為通政使位高權重,又是內閣大臣,若是他能為官僚力爭,自是極好。
可是慕容盛緊閉府門,不見任何人……
府邸前到晚上還有人守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府內後院,一間屋子明亮如白晝,這是慕容盛的書房,放在後院是他喜歡清靜。
通政司是內閣下屬司衙,各地奏章急報都匯到通政司,再由通政司分門別類,取輕重緩急,送入內閣。
一般奏報,內閣直接處置,若是涉及重大項,或是拿不定主意,才會擺到皇帝的龍案上。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皇帝完全放權,處置都有記錄備案,皇帝也會經常審閱。
通政司極為重要,能在通政司任職的官員都是精心選拔的幹才,有從地方選入,也有從翰林院直入。
這裡能接觸到全國各地的奏報,雖不是大寧真正中樞,但也至關重要!
能作為主政官員,慕容盛自然有獨到之處。
他本是前朝狀元,卻鬱郁不得志,新朝建立後,朝廷需要一批官員去偏遠之地,重建戰後家園,儘快恢復民生。
這是第一批天子門生,慕容盛就是其中之一,他很快嶄露頭角,治下在短短几年恢復,並成為富裕之地。
關寧對這批人本就頗為關注,而作為其中佼佼者的慕容盛,自然入了法眼。
能者居上!
他很快被提拔重用,從縣令到府尹又到州牧,又被調入上京做了通政使……
此刻,慕容盛正看著考成法的制書,這不是正式的,只是騰印而出。
「天下竟有如此酷烈之法,陛下真是不讓人活啊!」
慕容盛出言感嘆。
他並不是一個人,在他書桌對面還坐著一個六旬有餘眉毛略淡的官員。
這個人的年紀看起來比慕容盛大不少,可在面對慕容盛時卻正襟危坐,顯得畢恭畢敬。
他明白王洪,是通政司右副使,是慕容盛的親信。
「大人您之前在朝議上諫言,就是為了樹威望得人心,此刻群臣拜訪,卻閉門不見,是不是錯失良機?」
王洪開口問詢。
他是親信,自是知道慕容盛之前諫言的真實用意,也知道慕容盛的心思……
「我是嫌命長麼?」
慕容盛開口道:「若我大肆接見朝臣官員,明天錦衣衛就能來府上抄家!」
「陛下可是殺人不眨眼!」
「是啊!」
王洪嘆了口氣道:「陛下什麼都好,只是太過嚴苛,戰爭勝利了,慶賀慶賀又算什麼,這不是應該的嗎?」
「您又有什麼錯呢?」
「明明是值得慶賀,現在搞成什麼了?」
說到這裡,慕容盛的面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在朝議上被陛下一言搞的很是難堪,慶賀是他提議,也是他主持負責,並提前準備。
他想要贏得陛下的歡心,結果拍馬屁拍到了馬屁股上,至今都成為很多飯後笑料。
「松大人致仕,孟弘接任了禮部尚書,他有什麼本事才能?跟您怎麼能比得了?」
王洪可是知道。
慕容盛一直謀劃著名禮部尚書的位置。
通政使雖然不錯,可跟禮部尚書相比就差了很多權重。
他精心準備的慶賀,也是為了這件事,可沒想到陛下還真的讓孟弘做了……
慕容盛本想爭取,卻還是大失所望。
「陛下眼裡只有那些老人,根本看不到我等!」
王洪越說越過。
可慕容盛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大人,這次的機會可要抓住啊,您只要放個話,我去為您操辦,而今考成法推行,朝臣官僚都想找個領頭人,您這個時候站出,必得人心!」
「得人心又想做什麼?」
慕容盛淡淡問道:「難道還想造反不成?」
「不是……下官可不是這個意思,下官只是覺得大人您太委屈了,空有一身抱負卻無法施展,別說是通政使,您做首輔都是應該的。」
「首輔就不要想了。」
慕容盛開口道:「陛下對我已有不滿,不過你說的機會倒是不能錯過,抵制考成法不能明的抵制,要迂迴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