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凱離開了福口居飯館。
趙海帆看了一眼時間,也才是早晨八點。
他叼著煙,邁著散漫的步子,朝著文翠的豆腐坊走去。
危險感應一直很清晰。
暫且不知道特高課橋本太郎躲在哪裡,但能肯定,橋本太郎一直在盯著他。
平時,人們買豆腐都是從小窗口說話。
趙海帆則是打開門,走進了小豆腐坊。
看到文翠繫著圍裙,忙碌起來也很有女人味。
「今天的豆腐比平時多兩塊的量,臨近中午我來拿。」
「知道了。」
文翠應了一聲。
風韻的臉,滿是紅暈。
鬼子和漢奸欺負她,她只能承受。
可是趙海帆那麼一來,她就很享受。
「如果遇到了危險,你就給我的飯館跑。如果只是被人吃豆腐,你就忍了。」
「如果你不在,你的飯館裡,誰能保護我?」
「驢肉火燒。」
趙海帆這麼一說,文翠就笑了。
……
趙海帆騎著黃魚車走在路上。
巷子一里外,就有個菜市場。
他想買的肉菜和蔬菜,那裡都有。
但是趙海帆捨近求遠,去了公共租界北區方向。
那邊是美租界,暫時,日本人還沒有染指。
危險氣息如影隨形。
身後不遠處,特高課特工橋本太郎,坐著黃包車一直跟著。
趙海帆騎著黃魚車突然加速,幾乎要起飛。
身後,黃包車上的橋本太郎一直催促:「快,快,跟上……」
車夫年齡不算小了,似乎接近六十歲。
身體消瘦,飢腸轆轆的樣子。
力氣跟不上,腳上速度越來越慢。
橋本太郎眼看要跟丟了,一聲怒吼:「八嘎……,你地速度太慢!」
車夫這才反應過來,車上坐著的是鬼子。
本來就累夠嗆,加上恐慌,忽然摔到了地上。
黃包車陡然下墜,橋本太郎起飛了,前撲著摔到了地上。
「八嘎……」
橋本太郎拔出了手槍,槍口瞄準車夫。
「跟丟了夜鷹!你地,有罪!」
「太君饒命,我只是拉車的,上了年歲,家裡有老有小……」
橋本太郎不想聽車夫解釋,開槍打死了車夫。
剛才還在為生活奔忙的車夫,腦漿流了一地。
兵荒馬亂,當街殺人不稀奇。
如果兇手是鬼子,偽警察署更是不會抓人。
橋本太郎左右張望,然後一瘸一拐朝著破敗凋零的工廠區跑去。
這裡的工廠輝煌了不少年,毀於淞滬會戰的大轟炸。
趙海帆將黃魚車藏了起來。
他躲在一堵磚牆後面,盯著步步靠近的橋本太郎。
今天沒化裝,但是在這裡弄死了特高課特工,也不會有目擊者。
趙海帆心態從容,腦子裡閃現的都是橋本太郎不同的死法。
橋本太郎手裡拿著槍,微微彎身,小心翼翼觀察周圍的環境。
好幾堵牆都是視線盲區,讓他不敢輕易靠近。
突然。
趙海帆從橋本太郎身後穿了出來,右肘猛砸鬼子特工的頭部。
橋本太郎身體震顫,軟軟倒在了地上。
趙海帆奪走了他的槍,面色陰冷看著,心道:「最好還是不要開槍,大白天街上人多,容易被人聽到。」
趙海帆收起了鬼子的手槍,然後又從鬼子身上搜出一把利刃。
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
橋本太郎歪頭瞬間,醒來了。
「八嘎,果然是你,你地,夜鷹……」
特高課中尉特工橋本太郎,永遠閉嘴了。
趙海帆手裡的利刃,刺入了他的脖頸。
同時,拳頭猛捶橋本太郎試圖掙命呼喊的嘴巴。
如果拔出利刃,身上容易濺到血,不如就讓利刃插在他的脖子上。
趙海帆拿走了橋本太郎身上的上百元法幣,然後抱起了橋本太郎的屍體,扔到了不遠處的臭水溝里。
屍體被深度超過一米的臭水給淹沒了。
然後,趙海帆將奪來的手槍,藏在了一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洞裡。
周圍都是散落的磚塊和雜草,十分隱蔽。
趙海帆仔細檢查,確定自己身上沒有血跡,然後快步朝著停放黃魚車的角落奔跑。
騎上黃魚車,拐了幾個彎,然後從一個意想不到的出口穿出去,趕往公共租界附近的菜市場。
就用從橋本太郎身上搜出來的錢,買了不少肉菜,蔬菜和作料。
等趙海帆趕回弄堂,還不到十點,不耽誤中午做菜。
他先回了一趟家,然後才騎著黃魚車,去了店鋪區。
停好了黃魚車,趙海帆吩咐廚師李向風和服務員楊曉雨收拾菜。
然後,他朝著阿芳理髮店走去。
白麗芳晃著軟腰走了出來,嫵媚笑著:「趙海帆,你要剃個狗頭?」
「青皮短髮。」
趙海帆走進了理髮店。
白麗芳開始給他洗頭,手法很到位。
豐腴的身體更是時不時貼上來。
「趙老闆,舒服嗎?」
「舒服。」
「你有沒有去過麼二堂子。」
「還真沒去過,太貴了,我如果忍不住了,就去不遠處棚戶區的釘棚。」
等趙海帆從阿芳理髮店走出來,就變成了青皮短髮。
臨近中午。
藥鋪老闆,漢奸陳鵬凱帶著幾個人過來了。
不等趙海帆凝聚心神去看面相,陳鵬凱就洋洋得意介紹起來了。
「我的客人都是大有來頭,日本憲兵隊滬北隊部少佐芥川雄,警察署治安科長張河,警察署別動隊副隊長高有志,法租界鳳仙書寓本家林鳳仙……」
「陳老闆,您結交的人,太讓我羨慕了,雅間請!」
趙海帆微微彎身,滿臉堆笑,擺手說著。
幾人朝著雅間走去。
個頭只有一米五的芥川雄,穿著日本軍裝,鼻孔下的小鬍子一絲不苟,微笑道:「海帆君,我們又見面了,第一次見面是夜晚,第二次見面是白天!」
「再次見到芥川長官,我非常榮幸,一定用心做菜,讓太君吃好。」
「你地,良民!」
芥川雄扶著腰間的槍套,撇嘴吼著。
幾人走進了小雅間,都皺起了眉頭。
陳鵬凱黑著臉,慍聲道:「趙老闆,你這雅間的環境還不如外面,餐桌破了稜角也就算了,椅子腿都壞了,你要讓我的客人蹲馬步?」
「陳老闆,實在是抱歉,小店就這檔次。可我有點想不明白,你請幾位大人物吃飯,為什麼不去租界的高檔飯店?」趙海帆詫異的看著陳鵬凱。
陳鵬凱嘴角抽搐笑道:「衝著你的手藝來的,環境求其次,你把壞掉的椅子搬出去,從外面換好的進來。」
「是。」
趙海帆搬走了壞掉的椅子,片刻後,搬了一把沒毛病的椅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