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帆就一直在街上遊蕩,就像是精神受到了刺激,嘴裡時而還念叨,盒子槍!
感覺到身後有人跟了上來,但是他並沒有回頭。
「趙老闆。」
身後傳來蒼井秀的喊聲。
趙海帆就像是沒聽到,繼續在街上蛇形。
蒼井秀快跑幾步,抓住了他的手,柔聲道:「你的勇武,我都看在眼裡,我很欣賞你。」
「真的?」
一瞬間,趙海帆正常多了,「你和我,談戀愛?」
蒼井秀苦澀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可以和你談戀愛,但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兩人朝回走,蒼井秀繼續說,「剛才的場面很嚇人,我以為你大難臨頭了,結果你弄死了一個人,自己安然無恙。」
「淪陷區,良民難做。」
趙海帆哀嘆自己的命運,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亂世,我就想多賺點錢,過有錢人的日子,怎麼就這麼難?」
「海帆君,你真是這麼想的?」蒼井秀狐疑看著他,很輕的聲音問道。
趙海帆重重點了點頭。
一場雨降臨。
趙海帆抬起頭來,讓稀疏的雨點掉在臉上,沉重道,「大洋就是我爹,小黃魚就是我爺爺,大黃魚那是我太爺爺。
皇軍的威猛,聰明人都看在眼裡,可惜啊,良民也不好混,大東亞共榮圈像是一個騙局!」
「不是這樣的!」
蒼井秀急得跺腳,委屈道,「你聽我說,只要中國人臣服,在心裡放棄自己的家園自己做主的執念,大東亞共榮圈真的可以實現!
今天,我對你說了什麼,以後,你可以告訴自己認識的所有人。
如果他們問,這番話是誰說的,你可以用響亮的聲音告訴他們,一個可愛的日本女孩,她的名字叫蒼井秀。」
趙海帆心裡一陣噁心。
恨不得當街就擰斷了蒼井秀的脖子。
可是。
蒼井秀是日本憲兵隊安排的特殊棋子。
如果他冒然弄死了蒼井秀,那麼在幾天內,他也可能迎來死亡。
稀疏的雨點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天上時而響起滾滾雷聲。
蒼井秀很在狀態,激動道:「海帆君,你的國度應該歸屬於大日本帝國。」
趙海帆差點就吶喊出來,憑什麼?
但他只能忍住了,幾乎內傷。
蒼井秀繼續表達:「大和民族,是全世界最優等的民族。」
「秋雅,你失態了。」
趙海帆真不想聽下去了,不得不喊出了蒼井秀的化名。
朝著藥鋪走去,趙海帆心道,小母鬼子,你想給我洗腦?如果不把你給策反了,我誓不為人!
趙海帆和蒼井秀剛走進藥鋪。
高玉蘭就衝過來,撲到了趙海帆懷裡,興奮尖叫著:「巷子裡的決鬥,我都看到了!趙老闆,你武術真高!嘿嘿哈哈,你有個大西瓜!」
趙海帆頓時懵了。
他忽然想到了穿越之前的一首歌,嘿嘿哈哈,我只有雙節棍。
原來,人的靈感真的可以跨越很久的年代去延續。
不同年代的人,思維方式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是需要面對的大環境不同。
但是此刻。
趙海帆有點不懂,高玉蘭嘴裡喊出來的大西瓜,是什麼東西?
「高隊的堂妹,你別在我懷裡一直扭來扭去,我有盒子槍,走火了怎麼辦?」
趙海帆推開了高玉蘭,「如今,大上海的物資也不是多麼充足,缺糧食,缺菜,就這個季節,你想吃西瓜,幾乎不可能。」
「我吃了你,行嗎?」
「不行。」
「你比西瓜美味。」
「都說了不行,我什麼味道,跟你有雞毛關係!你要好好學習打針,我希望你能從女流氓變成女醫生!」
「曉得啦。」
高玉蘭走開了。
「趙老闆。」
章超顫音喊著,遞過來一根煙。
趙海帆放鼻孔下聞了聞,然後叼在了嘴裡。
章超給他點燃了煙,滿臉期待說著:「趙老闆,我拜到你門下,你的武術教我幾手。」
「以後再說。」
「趙老闆,你這就是答應了?」
「眼下不可能答應,活著都不容易,哪有心情收徒弟和門生。」
趙海帆準備離開藥鋪。
可是,芥川雄和特高課兩個特工走了進來。
「你地,良民!」
芥川雄撇嘴說著,對著趙海帆豎起了大拇指。
「可是太君,你卻是反覆無常。」
趙海帆無奈嘆息,整個人似乎都要站不穩了。
「他地,什麼意思?」
芥川雄看向了很精通中國話的特高課特工北原拓。
北原拓用日語一番解釋。
芥川雄看來是懂了,嘴角飛過一抹陰狠的笑。
「我地,以後對你,說話算話!」
芥川雄立馬又去問北原拓,這麼表達有沒有問題,北原拓點頭表示沒問題。
去了二樓,蒼井秀居住的房間。
芥川雄用日語誇獎蒼井秀,說她的房間乾淨整潔,有少女的芬芳。
蒼井秀很雀躍,用日語說,多少歲就不算少女了。
趙海帆精通日語和英語,自然都聽得懂。
只能在心裡感慨,日本人對待日本人,那才是真友好。
哪怕是去了海乃家和大一沙龍那樣的慰安所。
日本兵對待來自日本的慰安婦,都要比對待來自其他國度的慰安婦友好很多。
「海帆君,你地怎麼了?」
芥川雄看著手捂肚子的趙海帆。
「肚子疼,想拉屎。」
「你地,先不要拉,我地,說話!」
芥川雄拍了拍趙海帆的肩,咧嘴笑道,「你地,讓蒼井秀和法租界艾莉絲成為朋友,我地,永遠不會懷疑你!」
表達這個意思,芥川雄說出來的基本都是日語。
然後,蒼井秀解釋了一番。
趙海帆點了點頭:「嗨!」
芥川雄開始用日語說話。
特高課捕鷹組北原拓翻譯道:「芥川少佐問你,可知道虹口道場?」
趙海帆腦子裡忽然出現了諸多記憶,但他卻茫然搖了搖頭。
芥川雄繼續說,北原拓繼續翻譯。
「芥川少佐希望你能成為虹口道場的格鬥教頭,把你的中華武術,教給大日本帝國的軍人!」
趙海帆萬分糾結,甚至蛋疼。
不知道怎麼回答,才能拒絕了還顯得自己是個良民。
芥川雄面色陰沉看著他:「你地,不答應?」
「不是不答應,而是做不到……」
趙海帆面色和煦,像是陷入了沉思,「我的武術是祖傳的,如果同時去教很多人,一個都教不會。如果去教幾個有天賦的人,或許能教出高徒。」
芥川雄鼻孔下面的小鬍子抽搐起來,很茫然的看向了北原拓。
北原拓翻譯之後,芥川雄仰頭喊道,少噶!
「你地,教我?」
「嗨!」
「你地,教小泉大佐?」
「嗨!」
趙海帆賠著笑,「可是太君,你很忙,恐怕沒有多少時間練武術。而我也很忙,要拿出時間來賺錢,咪西咪西!」
「你地,朋友,慢慢來!」
芥川雄十分的滿意。
看了一眼時間,他和特高課兩個特工,離開了。
……
夜裡。
密密麻麻的小雨還在下著。
福口居飯館還開著門,趙海帆也希望能多賺點錢。
可是,本來人們都閒下來的夜裡,巷子裡的飯館也很冷清。
廳堂里。
趙海帆和廚師李向風、服務員楊曉雨喝著茶水,說著話。
李向風疑惑道:「跟你打的那個人,到底咋死的?」
「也許是被領帶勒死的,也許是被太君的軍刀刺死的。當時那麼多人都看到了,太君允許我用軍刀,殺死了他。」
趙海帆心道,短期內,76號偽特工總部,不可能因為死了一個喬陽就跟我過不去,最危險的還是特高課。
外面有人路過,嘴裡嘀咕著,想理髮,可是騷芳的理髮館關門了。
楊曉雨笑道:「其實騷芳理髮的手藝不太好,之前她老公活著,負責理髮的都是她老公,她只負責掃地和洗頭。」
趙海帆沒說什麼,端起了大缸子喝茶。
楊曉雨感慨道:「騷芳因禍得福,離開了淪陷區老弄堂,去法租界小洋樓享福去了。」
「你也想去?」趙海帆笑問。
「我不去,趙老闆的飯館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死也不怕。」
「瘸腿丫頭,我得罩著你,讓你活著,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切記在飯館裡別亂說話。如果過了嘴癮,害了自己,也害了身邊的人,那是傻子。」趙海帆抓住了機會給楊曉雨講說。
「這道理我懂,可有時候就是忍不住。」
楊曉雨說著話,就哭了:「爹,娘,我活著呢……,哥,嫂,小侄子,小侄女,你們在天上看著我……」
趙海帆將楊曉雨摟在懷裡,給她擦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