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嚇得從凳子上摔到了地上,慌亂喊著:「趙海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今我是別動隊的一個頭目,你打死了我,後果很嚴重。我都讓手下的兄弟撤了,你不給大洋也就算了,你不能……」
趙海帆將張山薅起來,然後將他摁在了小椅子上,冷聲道:「張山,你混得不錯,這一帶的治安差不多就是你說了算。
如果你喜歡法幣、大洋、小黃魚,那麼咱倆做個交易?呵呵,你可不能狗眼看人低,以為我沒什麼錢財。
我給你說,前些年不讓大洋在市面流動之後,我私下裡藏了不少大洋呢……」
趙海帆吹捧了張山的實力,說出來的錢財更是層層遞進。說的越是仔細,聽起來就越像是真的。
張山面色陰冷,嗤聲道:「在這亂世,花錢還真能買平安。趙海帆,你想跟我怎麼交易?」
「今後,我一個月給你五塊大洋,你的人不要騷擾我所在的弄堂。」
「少了,我在別動隊跟著吳老四混,一個月就能賺到80元法幣。而且附近一帶,願意孝敬我的人,多著呢。」張山心道,趙海帆,你這開小飯館的人,夠有錢的,一個月就捨得給我五塊大洋?
趙海帆苦笑道:「現在法幣一直在貶值,誰不希望自己手裡能有點大洋?
如果山哥覺得少,那就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今後外面遇見了,你打死了我,或者我打死了你,全看本事!」
趙海帆忽然捂住了張山的嘴巴,給他腹部和肋部砸了幾拳。
張山身體震顫,但是叫不出聲,瘋狂點頭。
「山哥,你這是答應了?」趙海帆問。
張山繼續點頭。
趙海帆鬆開了他,警告道:「你敢喊人,我就乾死你!」
「我要大洋……」張山捂著腹部,輕聲道。
趙海帆抓住了張山的手,將五塊大洋放在他手裡,笑道:「山哥,一看你就是有福的人,在這亂世也會有花不完的錢。」
「趙海帆,你人不錯。你居住的巷子裡,哪有什麼軍統特務,哪有什麼抗日分子,統統都是良民!」
張山滾了。
帶走了他的手槍,還有從趙海帆手裡得來的五塊大洋。
目前,法幣一直在貶值,百姓都恨自己當初沒藏點大洋。
就算找路子,去錢莊兌換大洋,那也要按照法幣當前的行情來,而且要給夠了錢莊回扣。
趙海帆看向了衣衫凌亂,頭髮遮擋住半邊臉的文翠,輕聲道:「受傷了嗎?」
「心傷。」文翠忍著哽咽,眼神空洞看著趙海帆。
「上海淪陷了,到處都是鬼子,到處都是漢奸,有良心的人,誰不心傷?
說點現實的,如果你沒怎麼受傷,我就送你回家。以後,你該賣豆腐了賣豆腐,該吃飯了就吃飯。
如果有人撕扯你,危急不到生命你就忍著。如果炮彈和子彈來了,那就死。」趙海帆言語很沉重。
「這日子難熬,真就沒辦法把小鬼子趕走嗎?」文翠滿是苦澀。
「我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草民,你別說這些沒用的。我準備休息了,如果你不想回家,就跟我上樓。總之,你不能在巷子裡和街上大喊大叫!」
趙海帆朝著大角度傾斜的樓梯走去。
文翠跟著趙海帆上樓。
她說著:「如果沒有你,我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張山那幫人給輪了。
以前只是覺得你開著飯館貪財,現在才發現你很勇敢,還會武術呢。」
到了二樓。
二十多平米的空間,有兩個能住人的房間,還有放置雜物的小房間。
昏暗,擁擠,潮濕……
臥室里。
趙海帆開始脫衣服。
文翠呆滯的看著他……
轟轟烈烈之後,趙海帆點燃了一支煙。
文翠依偎在他懷裡,柔聲道:「仙女牌香菸,好抽嗎?」
「我感覺仙女都沒你好,豆腐翠,你的老公和兒子死在了日本人手裡,但你肯定是個有後福的女人,以後你要好好活著,別干傻事兒。」
趙海帆說了什麼,文翠就沒有仔細聽。
她的痛苦思緒一直蔓延,沒頭沒腦問道:「一鍋豆腐能毒死多少鬼子?」
趙海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輕聲道:「你以為,你做了豆腐,小鬼子就會吃下去?你這種想法很危險,你自己不想活了,也不要連累了整個弄堂里住著的人。」
「如果不是怕連累了街坊,我早就拼了!海帆,你人真好,以後你的飯館從我的豆腐坊拿豆腐,我不賺你的錢。」
「你該賺了就賺,我該睡了就睡。」
穿越而來,趙海帆綜合實力大幅度提升,就連欲望都更強烈了。
「鬼子和漢奸,為什麼到處尋找姓趙的人?」
「誰知道呢,別說了,睡覺。」
「姓趙的那個人,一定是特工,弄死了鬼子的長官!」
「豆腐翠,如果你一直亂說話,我就趕走了你。日後,有人欺負你,我也不幫忙。」
「我不說了。」
文翠整個人都鑽到了被子裡。
因為傷悲,因為恐懼,她藏在被子裡,微微抖動,呼吸很是沉重。
趙海帆怎麼可能睡得著。
閉著雙眼,心裡想著——
鬼子只是知道我的代號是夜鷹,姓趙。
應該是,組長鯊魚受不住特高課的酷刑,交代了我的代號,但是在交代身份信息時吞吐了。
審訊繼續用刑。
鯊魚準備說出我的名字時,忽然身亡,只是說出來我的姓氏,甚至沒來得及仔細描述我的容貌和身材。
軍統血海隊三組,就剩了我自己。
如今知道我身份的人,算上戴雨農,也不會超過三個人。
之後的行動,該如何展開?
……
凌晨三點多了。
日本憲兵隊、偽警察、漢奸地痞還在街上活動。
範圍從閘北到虹口,從英美租界外圍到法租界外圍……
沒找到夜鷹的影子,但是在老城廂打死了三個抗日情緒激動的人。
至於特高課派出去的多個特工,搜查到了不同的租界內部。
沒抓到夜鷹,甚至和法租界巡捕房發生了衝突。
比起法租界,英美租界對待日本人,比較友好,適當配合了日本人的搜捕,但是一無所獲。
閘北某弄堂家裡。
趙海帆摟著文翠,思緒翻轉。
考慮之後行動,也必須考慮手裡的飯館怎麼才能賺到更多的錢。
組長鯊魚被酷刑折磨死了。
今後,他不知道該從哪裡領工資和經費,之前鯊魚手裡的電台,以及接頭用的安全屋,都不能再去用了。
短期內,戴老闆應該不會派人跟他接頭。
懷裡的文翠,忽然問道:「海帆,你老家哪裡的?」
趙海帆繼續裝睡,沒回答。
文翠扭動幾下,嬌嗔道:「知道你沒睡著,聊一會兒,說話輕聲就是啦。」
「我老家在巴蜀,我的父親就是廚子,但是他會武術。家裡開著飯館,我做川菜的手藝和武術都是父親教的。
20歲那年,我都打算娶媳婦了,可誰能想到忽然惹了事,打殘了財主家的小兒子。我只能背井離鄉,跑到上海謀生,不料又遭遇了大規模開戰和上海淪陷……」
趙海帆說的是原主的一部分經歷。
其中省略了原主在滬市開了飯館之後,搭救戴雨農麾下女特務吳亦嬋,然後成為力行社外圍成員的細節。
至於之後的激盪經歷,更是不能對文翠提起。
文翠輕聲道:「長貴給我說過,當年北伐,不少川軍留在了上海,其中有傷員,也有跟大部隊走散的人。他們把巴蜀的餐飲文化帶到了上海,出現越來越多的川菜館子……」
文翠很疲憊,說著話,就睡著了。
趙海帆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四點多。
能夠想到,外面依然有很多人在找他。
漢奸被打死幾千上萬,鬼子都不會當回事。
但是,特高課大尉被打死,鬼子會很憤怒。
試圖報仇之外,鬼子也害怕類似事件持續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