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下樓。
趙海帆去了廚房。
廚房面積接近五十平米，各類廚具不知道比他的小飯館高級了多少。
趙海帆做菜的時候，心裡也不免感慨，華界淪陷區生靈塗炭，尤其是那些住在大規模棚戶區的人，有誰能吃到飽飯？又有多少人為了生存乞討，偷竊，淪落風塵……
可是法租界小洋樓里的生活，卻奢侈到了讓人難以相信。
趙海帆自然也知道，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以及越界築路地段，有不少富豪和黑幫老大，一直都過著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
第一次在小洋樓里做菜，趙海帆必然會把自己的廚藝發揮到極致。
第一道菜，上海紅燒肉出鍋了。
而這時候，剛好有人走了進來。
艾莉絲身邊，約莫五十歲的外國女人，應該就是她的母親。
趙海帆凝聚心神，看了女人的面相。
得知女人是法國人，家在巴黎，從小到大都富貴……
此刻。
艾莉絲嘴角洋溢著微笑：「趙海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她就是我的母親，得知你是做川菜和本幫菜的高手，我的母親很期待。」
「你好，依娜女士，我的廚藝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很擅長做菜。」
趙海帆憨厚的笑著，似乎不敢跟依娜對視。
「你是湯霓的朋友，那你就是我和艾莉絲的朋友。」
依娜拿起了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裡。
她細心品嘗之後，露出了賞心悅目的微笑，連連點頭道：「味道太美妙了，入嘴即化，香甜可口，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紅燒肉。」
「依娜女士，您喜歡我的廚藝，我很榮幸。現在麻煩你們先走出去，不要影響我做菜。」
趙海帆開始做第二道菜，清蒸松江鱸魚。
依娜和艾莉絲都退出了廚房。
可吳亦嬋依然站在一旁看著，忽而就抬腿踢了他的屁股。
「海帆，你好牛啊。」
「一個廚子而已，我都不敢給人說，我是飯館老闆，因為我在弄堂里的飯館太小了，除了髒亂差沒別的。」
「所以，你想在法租界開飯館？」
吳亦嬋立馬就說出了趙海帆的言外之意。
趙海帆回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吳亦嬋說道：「巴蜀菜館的地段很不錯，如果你的飯館在那裡，一定生意興隆。」
「以後再說，也許那裡不是多麼吉利的地方。」
趙海帆開始做第三道菜，蝦子大烏參。
吳亦嬋走了出去。
趙海帆在廚房裡，聽到客廳里在商量，要賞給他多少大洋的事。
要給100塊大洋？
之後幾道菜，都是川菜，魚香肉絲、回鍋肉，火爆腰花，麻婆豆腐……
開飯了。
小洋樓有三個餐廳。
最大的一個相當於小型宴會廳，還有一個中餐廳和一個西餐廳。
至於這裡的傭人，有專門居住和吃飯的空間，他們的生活起居不會打擾到主人的生活。
中餐廳。
依娜和艾莉絲都變成了饞貓，大快朵頤。
甚至忘記了去喝一口香檳王中王，唐培里儂。
趙海帆和吳亦嬋都是緩慢吃菜，聊上海現狀，但是話題並沒有涉及到特工行動。
依娜終於端起了酒杯，微笑道：「趙海帆，你的廚藝太好了，我敬你。湯霓，你也一起來！」
依娜和趙海帆、吳亦嬋碰了杯，抿了一口香檳，「你是戴老闆麾下軍統的特工，之後，你來到這裡，不管做什麼都百無禁忌。」
「依娜女士，你和戴老闆有交情？」
趙海帆微微吃驚，因為當時他看著依娜的面相，並沒有得到相應信息。
依娜似乎快吃飽了，再去吃菜，越來越優雅，說道：「我和戴老闆沒有直接打過交道，但是，湯霓通過通海公司，幫國軍弄過幾批戰略物資，交易金額如果用大洋來衡量，恐怕超過了十萬大洋。」
趙海帆站起身，給依娜鞠躬，面色凝重道：「非常感謝通海公司支持我方抗日……」
依娜並沒有大義凜然說什麼，只是微笑點了點頭。
艾莉絲端著酒杯，歪著腦袋看著趙海帆，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虛偽：「通海公司和你方軍隊做交易，直接目的就是賺錢。」
趙海帆和艾莉絲碰了杯，喝了一口香檳，說道：「如果有朝一日，日本派遣軍和憲兵隊找到了通海公司，如何？」
艾莉絲臉色忽而冷下來，手裡的香檳似乎想要潑到趙海帆臉上。
她又是忽閃眼睛，又是扭動嘴唇，然後才說：「但凡日本人有點腦子，就不會試圖跟法國巴蒂斯特伯爵旗下的公司做交易。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會得逞。」
趙海帆微笑點頭。
他來了一碗主食，加快速度吃飯。
從餐廳走出來。
依娜賞給趙海帆100大洋。
「趙海帆，我的朋友，你的廚藝讓我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100大洋，不成敬意，以後，歡迎你經常來這裡。」
「依娜女士，非常感謝。」
「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依娜。」
……
夜裡八點多。
小洋樓三層密室。
吳亦嬋正在指點趙海帆化裝。
趙海帆對自己的面容變化非常滿意，笑道：「你的化裝水平不知道比我高了多少，以後多指點我。」
「只要你不叛變，我和你來日方長。」
「不要畫餅，咱們每一步都要走得踏實。」
趙海帆對著鏡子觀察自己。
化裝出來的面容，看起來三十多歲，比本有的面貌更帥。
西裝，領帶，圓頂帽子……
吳亦嬋笑著說：「在法租界重要路段出現的人，看起來越是紳士，越是富貴，危險係數就越是低。
涉及到了軍統，麾下的特工，工資待遇有點偏低，經費更是偏少，行動過程中，想弄幾身像模像樣的行頭，或者弄輛小汽車都不容易。」
「那是，前方吃緊。」
趙海帆話音剛落。
吳亦嬋忽然淚崩，撲到了他的懷裡，哽咽吶喊：「一起努力，趕走日本人！」
吳亦嬋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略有尷尬笑道：「趙海帆，只有面對你的時候，我才會這麼失態。」
「我也是，就剛才，我的雙手有點不老實，如果剛才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請你見諒。」趙海帆看似愧疚。
「我可以讀懂你的心，畢竟，是我把你拉進了軍統，然後才有了特工中的特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夜鷹。夜鷹在天空翱翔，日寇和偽軍怕極了！」吳亦嬋的眸子裡依然有淚光。
……
一輛黑色小汽車，駛出小洋樓院子大門。
朝著一處僻靜的街道開了過去，那邊有宰生場和一片樹林。
小汽車停在了樹林路邊。
趙海帆下了車，很悠閒的朝著霞飛路走著。
從身邊經過的人，聊著今晚上映的電影，賭場裡新增加的博彩玩法，以及歌舞廳里的舞星，青樓里的女子。
三十多米外，就是巴蜀菜館。
趙海帆發現，郝辰就站在門外，看起來很自然的抽菸，看著霓虹和電炬閃爍的方向。
趙海帆走了過去，考慮到自己身上可能有香檳殘留下來的酒味，他看著郝辰，慵懶問道：「老闆，店裡主食都有什麼？」
「米飯，麵條，蔥油餅……」
郝辰人畜無害的笑著，比較熱情的招呼。
趙海帆走進巴蜀菜館，郝辰繼續站在門外。
服務員走了過來，趙海帆凝聚心神看了他的面相，發現服務員是從法租界的難民收容所走出來的，並沒有參與過間諜和特工活動。
趙海帆點了一碗米飯和一個麻婆豆腐。
服務員走開了。
郝辰忽然朝著他走了過來。
趙海帆自然不會慌亂，如果看到勢頭不妙，一槍乾死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