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葉楓微微皺眉，心中有了一個不敢確定的猜想。

  「我們上海情報處早就沒了，我們這些人已經被定義為了犧牲。」

  常菁菁搖著頭，眼中流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失望和絕望。

  這是曾經在上海那個四面楚歌的環境中葉楓都從未看過的。

  相比於南向晚和白露，葉楓一直認為常菁菁更適合做一個情報人員。

  她能在任何的環境憑藉著自己的優勢成功的潛伏，為了獲得情報捨得犧牲。

  「這是誰說的？」

  葉楓微微皺眉。

  「情報處沒有我的檔案，我的身份得不到承認。」

  常菁菁又緩緩開口說道。

  「怎麼可能！」

  葉楓是完全不相信的。

  白露怎麼能在金陵情報處立足？為什麼常菁菁就不行。

  「這段時間我倒是想清楚了。」

  常菁菁依靠在門口的木柱子上緩緩地給自己點了根煙，纖細修長的手指夾著煙，似笑非笑的看著葉楓。

  「早知道當初我也跟著你回來了，現在你成了個通緝犯，沒有人能證明我的身份。」

  「白露人微言輕，沒人給她開後門。」

  隨著常菁菁越說越多，葉楓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原來在上海開戰，逐漸淪陷後，常菁菁也離開了上海來到了金陵。

  本想著在金陵情報處報告，卻被得知上海情報處的一切資料都已經丟失，並沒有任何能夠證明她身份的東西。

  白露倒是站出來替常菁菁證明了，可誰相信呢？

  特別是在這個緊張的時期，任何人的身份都顯得無比重要。

  雖說宋洪等人已經有些肯定常菁菁是上海情報處的倖存者，但礙於沒有身份證明，他們也不敢冒然收留常菁菁。

  所以常菁菁成了個沒有身份的黑戶。

  這些日子裡常菁菁不止一次的懊悔過。

  為什麼不趁著葉楓有權力的時候回來呢？以葉楓的本事，只需要一兩句話就能讓她繼續做情報處的專員。

  「葉組長，你也別苦惱了。」

  「我現在過得不是很好嗎？至少比你好。」

  常菁菁抖了抖菸灰，似笑非笑的看著葉楓。

  葉楓的遭遇她當然也清楚。

  常菁菁是個特別聰明的女子，那可是百分百相信葉楓的忠誠。

  有了自己這個前車之鑑，常菁菁對於葉楓被通緝也顯得相當的無所謂。

  黨國不就是這樣嗎？

  「我還好。」

  葉楓擠出笑容回應著。

  此時的葉楓心裡對黨國的不滿又增添了不少。

  「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葉楓又堅定不移的說著。

  常菁菁可是個功臣！葉楓又豈能容忍她生活在這種地方，幹著這種勾當？

  「你怎麼幫我？」

  常菁菁擺了擺手。

  「得了吧，現在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常菁菁笑著。

  恰巧此時，有一個富商走了過來。

  「呦，李老闆！」

  常菁菁神色一變，殷勤的迎了上去。

  李老闆很是嫻熟的摟著常菁菁的腰肢。

  「這是？」

  李老闆疑惑的看著葉楓。

  「一個沒錢的人。」

  常菁菁回應著。

  「咱們不說他，李老闆可是好久沒有來光顧過我了呢！」

  說話間，兩人朝著屋子裡走去，只留下葉楓一個背影。

  親眼看著這一幕，葉楓緊攥著拳頭，絲毫沒有察覺指甲已經嵌進了手心，鮮血順著手縫一點點的溢出。

  隨後葉楓冷笑了一聲，直接坐在了這個青樓門口的台階上抽著悶煙。

  「操蛋。」

  葉楓抱怨著。

  常菁菁居然真的成了妓女。

  不同於以前為了獲取情報在夜上海那種地方唱歌，而是真的！

  除了憤怒以外，葉楓只剩下了自責。

  一個為了祖國奉獻出自己一切的女人，居然淪落至此。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常菁菁送著李老闆走了出來。

  李老闆鄙夷的看了眼坐在門口的葉楓，常菁菁則是一邊扣著旗袍的紐扣，一邊熱情相送。

  「走吧。」

  「我可不相信你會叛國。」

  常菁菁站在葉楓的旁邊淡淡的說道。

  「告訴我你的計劃，說不定我還能幫你。」

  葉楓抬起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常菁菁，後者擠出虛偽的微笑說道。

  常菁菁的住處向來都不寒磣。

  在上海是小洋樓，在金陵也是小洋樓。

  替葉楓泡了杯茶後，常菁菁坐在葉楓的對面，翹著二郎腿露出自己白皙的大腿看著葉楓。

  「如果能幫我的話，那就別幹這行了。」

  葉楓開口說道。

  「我不幹這個還能做什麼？」

  「情報處養我嗎？」

  常菁菁冷笑著。

  「何必這麼折磨自己呢。」

  葉楓嘆了口氣，別過了頭。

  「折磨？」

  「葉組長，我十三歲加入情報處，出入的就是這種場合，見過了太多的人！我覺得我為情報處犧牲了全部，到頭來呢？情報處不承認我！」

  「現在我自由了，我的路由我自己選。」

  常菁菁不屑的笑著，神情相當輕蔑。

  「看在我們共事過一段時間，我覺得你這個人還不錯，夠傻的份上我現在才和你說這麼多。」

  「有些事情是無法回頭的。」

  葉楓深深的看著常菁菁。

  他明白，這是信仰崩塌後的擺爛行為，常菁菁便是如此。

  失去了信仰，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的渾渾噩噩。

  「你能回頭的，金陵情報處的宋洪和我關係不錯。」

  葉楓又說道。

  「別！我可不想再去求人。」

  「我沒有南向晚那份天真，也沒有白露的運氣好，但我憑藉我自己的能力還是能過得很好。」

  常菁菁連忙抬起手制止了葉楓這個話題。

  「還是說你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只是做了個妓女，你可不一樣，直接就叛國了。」

  「難不成葉組長命都不要才換來的位置和聲譽就這麼不值錢嗎？」

  常菁菁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問著。

  「我想投靠特高課。」

  面對常菁菁，葉楓難得的將自己心裡的事情說了出來。

  畢竟他們倆是同一類人。

  都是那種為了目的可以犧牲一切的人。

  「你瘋了吧。」

  「特高課恨你入骨，你還敢主動送上門去？」

  常菁菁當即就眉頭緊蹙，起身不敢相信的看著葉楓。

  「你一介女流之輩都能幹的事情，難道我還做不到嗎？」

  葉楓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