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躍給申浦站做了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內容很符合謝軒的預期:
第七大隊的六個中隊,前期只有第六中隊沒有遭到新四軍的攻擊。新四軍對第六中隊,採取了圍而不攻之勢,甚至新四軍的包圍圈,還故意留下了一個口子。
只要楊鋼願意,他隨時可以帶著部隊「突圍」。
然而,楊鋼卻在關鍵時刻,捨棄了部隊。
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就在楊鋼逃走後,那個「口子」突然就被堵死了。
這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那個口子,就是新四軍故意為他留的。
而且,宋躍還找到了人證。
第七大隊很多被打散的士兵,包括一些被新四軍俘虜的士兵,有相當一部分又回到了原來的部隊。
因此,宋躍能基本還原當時的情況。
第七大隊的第一至第五中隊,均遭到了新四軍的猛烈攻擊,幾乎是一觸即潰,毫無還手之力。
只有楊鋼的第六中隊,並沒有遭到新四軍的攻擊。
甚至,第六中隊被俘的士兵,還在新四軍那邊聽到一個消息,他們原本是要「戰場起義」的,只不過操作不當,才成了新四軍的戰俘。
顯然,帶領他們起義的,就是楊鋼。
另外,宋躍還聽說了一件事,這次新四軍之所以進攻第七大隊,是因為有人向新四軍提供了第七大隊各個部隊的準確情報。
種種跡象表明,楊鋼不僅通共,很有可能他本身就是共產黨!
宋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也是因為之前謝軒就讓他調查過,楊鋼通共的事情。
當時他沒拿到楊鋼通共的證據,並沒有對楊鋼採取措施。
在報告後最後,宋躍還向站長主動認錯,他覺得自己的工作沒做好,如果能早點查到楊鋼通共的證據,就有可能避免第七大隊被新四軍攻擊的事件。
對宋躍的懊悔,謝軒並沒有追究,他給宋躍回電: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宋躍得到站長的回覆,很是欣慰,既然站長不追究,自己就得將功補過。
在楊鋼歷盡千辛萬苦回到忠義救國軍第五縱隊指揮部時,宋躍以通共罪,將楊鋼抓了起來。
謝軒得知後,向山城發報請示,像楊鋼這種「共產黨」,不能留,也留不得,必須殺一儆百!
戴立收到戴立的電報後,對謝軒的提議很是滿意。
在這樣的時候,敢殺共產黨而毫不手軟的,必須是自己的好學生。
所以,戴立很快就批准了謝軒的建議,而這個命令,也讓楊鋼從一名「倖存者」,變成了一名「通共者」。
第五縱隊在接到戴立的命令後,隨後就將楊鋼擊斃,哪怕他在最後一刻還在喊冤,子彈依然還是射進了他身體。
得知楊鋼死後,謝軒也算鬆了口氣,他再也不用為送藥的事擔心了。
至於洪梅的手下阿強,謝軒並沒有處置,一是因為他並沒有加入軍統,最多算是軍統的外圍人中,二是他畢竟是洪梅的人,只要斷了與楊鋼的聯絡,想必阿強以後也不會再有所作為了。
正當謝軒覺得,自己可以鬆口氣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周海的電話:「謝軒,我到了申浦,你趕緊過來一趟。」
「出什麼事了?」
「過來再說。」
周海的語氣很急,可能事情也很重要,不方便在電話里說。
謝軒目前還算是周海的人,他趕緊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周海的辦公室。
為了讓周海覺得他來得特別快,跑進周海辦公室的時候,謝軒故意顯得氣喘吁吁。
謝軒問道:「周……周先生,出什麼……事了嗎?」
周海輕嘆了一聲,說道:「我母親在湖南逝世了。」
自從他到了南京之後,軍統就把他的母親、岳母、妹妹等人扣了起來,不得離開湖南。
這也讓他這些年,一直沒有盡孝。如今聽到母親仙逝的消息,更是方寸大亂,周海覺得,或許母親的死,預示著什麼。
謝軒急道:「什麼?那可怎麼辦?」
周海緩緩地說道:「我已經向成先生報告,為了給母親治喪守孝,我要辭去一切職務。」
之前他為了權力,而跟著汪名兆當了漢奸,可現在發現,這條所謂的「和平反共建國」之路,根本就是個笑話。
他現在成了人人喊打的漢奸,如今身上的這些職務,反而成了一道道枷鎖,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要是能借母親仙逝的機會,把身上的職務去掉,他或許能洗去身上的一點點污垢。
謝軒馬上喊道:「這怎麼可能,如今新政府要是沒有你,馬上就得停擺,全部都得亂套。」
周海當然沒有他所說的這麼重要,事實上,不管離開誰,都不會改變最後的結局了。
周海嘆息著說:「亂倒不會亂,只是有些事,也確實身不由己。成先生也給我回了電,不准我辭職,但給我一個月的假。可是,這一個月假有什麼用呢?我又不能去湖南。」
謝軒說道:「目前確實不宜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國事多艱,周先生只能舍家報國了。你看這樣行不行,政保局在長沙有人,我讓他們去辦理喪事,到時拍些照片,再把老夫人的一些遺物帶回來,以解周先生的思念之情如何?」
政保局在洛陽和長沙的分局,都是他一手創建的,那些人也都是他安排的。
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正好用得著他們。
周海感激地說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了,辛苦你了。」
他來找謝軒,也是想讓他派人去治喪,他不能去湖南,總得派人去才行。
謝軒說道:「原本我應該親自去一趟的,可目前時局不穩,實在不敢離開申浦。」
周海說道:「你自然不能去,軍統那幫人要是看到你,就像看到寶貝似的,再也不會放你回來了。」
謝軒說道:「周先生,我現在就給長沙發報,讓他們去料理老夫人的後事。請周先生放心,老夫人的喪事一定會辦得熱熱鬧鬧,保證是風光大葬。」
「謝軒,多謝了,這一個月,我準備請靜安寺的大師來家裡為母親超度,其他事情,就要拜託你了。」
周海早就把謝軒當成了左膀右臂,行政院的事,謝軒幫不上忙,但申浦的事交給謝軒,自己是完全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