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可還滿意?」瓜皮小帽男老鼠眼直往顧清風身上滴溜溜的轉,卻對趙婉如視而不見。
這「老充頭」還真是勢利,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買主。
趙婉如倒也不介意,她拂過鬢碎發往耳廓後捋了捋,含笑也看著顧清風。
顧清風掏出一疊綠色美鈔,放在桌面上:「尾款,只多不少。」
瓜皮小帽男拿起美鈔,拇指淬了淬口水,仔細一張一張點著:「多謝先生,那茶水你們慢用。告辭。」
收好美鈔,瓜皮小帽男便走到門口,左右張望著,見沒什麼異常,才放心跨出門檻......
「這人還真奸。」趙婉如聽到腳步聲走遠,拎著茶壺,斟了兩杯......
*
瓜皮小帽男出了「四美軒」茶樓,便往左側巷子走去。
那小巷盡頭住著他的姘頭。
現下又小賺了一筆,他當然得找那年輕水嫩的姘頭樂呵樂呵。
他邁著方步,哼唱著不知名的戲劇小調,踏著石板路,好不愜意。
可這愜意沒有維持多久,就在他剛揚手要敲他姘頭的那扇舊木門時,一隻粗糙的大掌捂住了他的嘴巴,接著一個大麻袋子往他腦袋上一套,麻繩很快紮緊了麻袋口。
麻袋裡面的人當然拼命掙扎,可幾悶棍下來,他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哥,現在怎麼辦?」捂嘴套麻袋打悶棍的人不是別個,正是高勇。
「先扛到車上去。」程明遠示意他扔掉木棍......
高勇扛著麻袋走了幾步:「還挺沉的。」
那當然沉,昏過去的人就像死人一樣,死沉死沉的。
走在前面的程明遠扭過頭:「要不我來扛?」
「那怎麼能要哥來扛。」高勇只得一咬牙,加快步伐往後巷走去......
滙豐銀行。
汪曉妮一身深紫色洋裝,顯得十分低調。
她來這裡是取那把中正劍的。
私人租的保險柜只需密碼就能取出裡面的而物品。
她旋轉著密碼鎖。
「咔嗒咔嗒......」
有規律有節奏的開鎖聲音,令人心情十分愉悅。
其實讓她愉悅的不是開保險柜鎖的聲音,而是很快就能交換出柴靖。
如果柴靖知道是自己用中正劍救他,會不會對自己多生出幾分真心?
柴靖會不會對她多生出幾分真心不知道,她的直系上司川島芳子若知道她動真情,肯定會多生出幾分殺意。
交換的地方約在法租界和華界的交接地界:「越界築路」地區。
這樣對雙方都很公平。
說到這裡,又不得不提到當時上海的「老三界」:華界、公共租界、法租界。
而汪曉妮要用中正劍交換柴靖的地方正是除此三界的「半租界」。
它是我們中國文壇巨匠魯迅先生《且介亭雜文》所說的「半租界」(且介為「租界」二字的一半),即「越界築路」地區。
愚園路東側的弄堂里。
汪曉妮走到一家木製拱門前,叩響了三下銅環。
很快門開了。
汪曉妮右手背後,做了一個拇指向上的動作。
跟在身後的日本特務們立即心領神會攀牆而上,蟄伏在弄堂的屋頂上。
這裡屬於三不管地帶,租界當局只負責馬路主道上的治安。
對馬路兩側的居民住所卻無權過問。
各方勢力如果在這裡作亂,只要往馬路兩旁的弄堂里一鑽,租界巡捕便無權干涉。
汪曉妮進了屋,見是蔡站長正襟危坐著,便也坐在他右邊的靠背雕花座椅上。
「怎麼不見徐處長?」汪曉妮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一時說不出來。
她下意識退後幾步,她想離開這裡。
可布好的網已經罩住了她,她越掙扎反而不美......
「先驗下。」蔡站長伸手。
汪曉妮也留了後手,她遞過紅木匣子:「喏,好好驗驗。不過要是在十分鐘之內,我沒有出去,那這裡將會夷為平地......」
這話不假,蔡站長拿出中正劍舉起一看,視線落在了劍柄上。
怎麼上面沒有刻字?
不應該呀。
來之前,徐處長那是千叮嚀萬囑咐,如何辨別中正劍的真假。
蔡站長氣極,那把中正劍脫手而出,明晃晃的刺入汪曉妮腳邊的泥土:「汪小姐,沒想到你會拿個假貨來,唬弄誰呢?」
假貨?
汪曉妮彎腰拔出中正劍,又仔細看著劍柄。
當時中正劍拿到手後,她並沒有留意到劍柄上是否刻字,就在滙豐銀行開了個私人保險柜放了進去......
汪曉妮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耍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嘶聲質問,柳眉微蹙。
蔡站長聳聳肩:」無可奉告。」
汪曉妮明白自己已經陷入了絕境。
蔡站長不無嘲諷道:「你還是太天真了,以為可以憑藉一把假中正劍就換回柴靖。告訴你吧,柴靖早已經被我們轉移走了。你自己自求多福。 」
「你們言而無信!」汪曉妮中正劍一指,越來越激動::「憑什麼說我的中正劍是假的?!」
蔡站長打了個響指,裡屋出來一隊特務,將她逼到門外:「憑這個,怎麼樣?」
「無恥之尤!」汪曉妮不得不退出了屋內。
她心裡清楚,在這三不管的地界,自己多停留一分鐘,就多一份危險。
可蔡站長並未有對自己下死手的意思,卻令人有些費解。
她沒有時間多想,出了屋,便打著暗號,拇指向下,以示讓潛伏在屋頂觀望的眾日本特務先行撤退.....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蔡站長擲出去的那把中正劍時,已經和真正的中正劍調換了。
因此,此時她懷裡揣著的那個紅木匣子裡的中正劍,正是顧清風請那瓜皮小帽男仿製的......
蔡站長並不是想放過汪曉妮,而是怕橫生枝節,還是將這把調包過來的中正劍先拿回去覆命......
*
法租界。
戴嬌嬌的公寓房內。
她正坐在徐處長的大腿上撒著嬌,絲綢吊帶睡衣下的軟玉直顫抖著。
「...不嘛,你給我剝一個...」戴嬌嬌蔥玉般的食指勾了勾,徐處長便從茶几的果盤裡挑了一顆龍眼,親自剝開,遞到她嘴邊。
她正張口要咬,那顆晶瑩剔透的龍眼,卻進入了徐處長嘴裡:「小寶貝,想吃,你就自己拿...」
戴嬌嬌食指輕戳了戳他的額頭,嬉笑道:「就你最壞了。」
「那好,我就壞給你看。」徐處長正要湊過嘴正要啃住眼前可人兒的水潤紅唇,旁邊的電話十分不識時務的「叮鈴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