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岩也看到了直奔自己而來的店夥計。
等到夥計上了二樓,他才把一隻食盒交到了李岩手中。
「老闆,這是您的夜宵……」
見這情況,李岩也有些無奈了,到底是什麼夜宵,非得要這個點吃?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拿走了食盒,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十元的票子,把店夥計打發走了。
走進辦公室,李岩打開食盒,沒有去理會那幾個宵夜,第一時間從食盒底部的凹槽里摳出一張紙條來。
紙條上的字不多,但是傳遞了兩個重要消息。
一個是要自己調查日軍在上海的油料庫所在,並獲取準確情報信息,以方便後續人員的打擊工作。
另一個則是,讓自己抽調手下的人員,支援上海情報科的重建。
這……
第一個還好說一些,但第二個,實在是有點……嗨……
他手裡面一共也沒有多少人,還要抽調一部分,也不知道總部的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看了眼表,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但為了能儘快選出能夠抽調的人員,李岩還是輕嘆一口氣燒掉紙條,披上自己的呢子大衣離開了白金漢。
……
傳祥賭檔,莫文斌坐在後堂,正淡淡的抿著一杯茶水。
這就是他每天的工作,只要在賭檔裡面坐堂一晚上,到了月底就能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分紅。
放下茶杯,莫文斌正打算去前廳轉一轉,看看大堂里賭客們的情況……不過,透過玻璃,他卻看到了街對面的會館二樓正掛著一盞藍色的霓虹彩燈。
「咳咳……大豐!」
這一瞬間,他的目光頓時一凜,清了清嗓子對前堂的方向吆喝了一聲。
沒多久,一個腰間挎著盒子槍,一身黑色馬褂,黑色禮帽的精瘦漢子快步走了進來。
「莫爺,您叫我?」
「沒錯!」
莫文斌拿出一支雪茄,用打火機點著之後使勁的嘬了嘬。
「沒錯,我出去一下,你帶著兄弟們,可給我仔細些。」
「那是,小的一定仔細著,絕對不能給您老人家添了麻煩。」
大豐彎著腰,笑著拱了拱手,這才看著莫文斌邁著穩健的步子慢慢出了賭檔的後門。
幾分鐘後,街邊一個閃爍著昏黃燭光的酒館裡,莫文斌和李岩一人一碗熱騰騰的黃酒,相對而坐。
「上面讓我們支援情報科的重建,這一次可能要送出去二十幾個人……」
李岩喝了一大口熱酒,在這濕冷的夜裡暖了暖身子,但仍然有些無可奈何的吐了口氣。
「二十幾個?」
莫文斌也抽了抽鼻子,搭在桌上的手默默的收了回來。
「會不會太多了,這幾個月發展下來,咱們的情報員一共才八十多個人。」
「給吧……」
從白金漢走到這裡的幾十分鐘,李岩慢慢的也想開了。
「上海站的人本來就來得晚,想要找一個掩護身份都相當困難,再讓他們主動收集日本人的情報,這談何容易?
不能總站在我們自己的角度上看問題了……
如果沒有上海站擋在我們前面,日本人早就調集所有力量針對我們了。」
說著,他捻起一顆花生米,扔進了嘴裡:
「有沒有在新政府里任職的,還有在偽軍中,在保安隊裡面有掩護身份的?
不要在意那仨瓜倆棗,罈罈罐罐,要給就給他們一些能用得上的。」
莫文斌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於也無奈搖頭,做出了妥協。
「好吧。
我這裡有保安隊裡的偽軍,也有閘北警察局的獄警,還有一些新政府各個衙門的科員,日本學校的中文老師,居住在虹口區的日本僑民……」
前面的一些雖然按位置也很重要,不過李岩還能接受,但聽到那個居住在虹口地區的日本僑民之後,他立刻就不能淡定了。
「這個日本人怎麼來的?」
「這個……」
莫文斌聽到這兒,忽然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還是戰前留下的布置,那是一個日本銀行的職員,我們綁架了他的孩子,逼著他寫了自白書。」
聽到他的話,李岩頓時忍不住露出笑容。
「可以,這個人可以留著,今後說不定有大用。
其他的你看一看,只要是沒有和其他小隊有過橫向接觸的,列一個清單給我吧。」
這下,莫文斌也是看出不對了。
「不是,隊長……你這是全都在我一個小隊裡抽調啊?
那到時候,我不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對於李岩這種可著一隻羊薅羊毛的行為,莫文斌也有些接受不了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要是東拉一個,西拉一個,到時候情報科再出了事情,咱們這些人都跑不了。
我已經決定了,從今天開始,就向上級推薦你做我的副手,任命你為我們情報支隊的副隊長。」
……
雁盪路91號,因為已經收了電台。
所以再次接收到電文,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
看到總部為了重建情報科,竟然從其他兩個支隊抽調了精銳,史玉明也是捏著拳頭,心中一喜。
他很清楚,情報科之所以兩次被團滅,除了時運不濟,內部出現了內奸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立足不穩。
在日本人經營多年的上海,尤其是法租界裡,這些人連一個像樣的掩護身份都沒有。
被敵人發現,也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他已經想好了,等到這兩波支援到來,就依據這支力量,將情報科一分為二,成立一個情報二科。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即使出現了意外,也不會被日本人一抓就是一大串。
……
與此同時,法租界郵局。
穿著灰白色工作制服,容貌姣好的羅應彤正在進行著自己的每天的工作——「即給進出上海的信件進行分類。」
信件數量不少,大廳里的信件分揀員也足有幾十個人。
此時,他們正按照不同的省份,不同的城市,將信件進行區分,而羅應彤負責的,就是足有一百五十萬人口的公共租界這一區域。
就在她像往常一樣進入工作狀態時,一封「奇怪的信」忽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這封信沒有收信人,只有一個收信地址,就是「豐收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