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楚信步下樓,走進寧採薇的辦公室,轉身關上門。
寧採薇正在抄寫文件,見他過來急忙起身,疑惑道:
「噫?!你這麼快就開完會了?」
「被國之蛀蟲趕出來了!」
項楚苦笑道,拿起她的水杯就喝。
「別喝涼水!」
寧採薇急忙搶過,給他倒杯熱水,莞爾笑道,
「你是不是拒絕簽字了?」
項楚點頭道:「對啊!看來你什麼都知道?」
「誰不知道?那幫人就是這德性,貪死了。」
寧採薇搖頭道,若有所思地說,
「他們肯定不會再讓你幫助訓練飛行員了。」
項楚爽朗笑道:「我落得清閒,挺好!」
寧採薇苦笑道:「你啊!還是要小心些。若不是你仗著跟宋孔汪三位大小姐不一般的關係,會上他們就能把你抓起來。」
「我只跟你有關係,跟她們可沒關係。」
項楚忙不迭地說,一口飲盡杯中水。
寧採薇換上羊毛大衣,拿起坤包,笑道:
「白黨遲早玩完,是時候了,回家!」
項楚佯喜:「回窯洞?」
「想得美!回頤和路。」
寧採薇嗔道,拉著他走出房門。
項楚看了一下表,毫無意義的會竟然開到了下班點。
兩人驅車離開政治部,項楚講述了蘇州之行的經過。
寧採薇心有餘悸地說:「楚哥!幸好你提前把蘇州情報站電訊室日諜甄別出來,沒有讓他們收到我發的電報,否則鄭知禮都有可能暴露。」
「的確如此!鄭知禮可不能暴露。」
項楚點點頭,想了想,囑咐道,
「以後我在外地,你發給我的情報用《孫子兵法》代碼。」
「明白!」
寧採薇重重地點頭,若有所思地說,
「楚哥!若是明天酒井龍之死真相登報後,鬼子肯定又要派人來刺殺你。」
項楚感慨道;「樹大招風!鬼子現在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小心便是。」
兩人一路說著話,回到頤和路別墅。
項楚看了一眼對面的別墅,疑惑道:
「奇怪!這別墅的門鎖是新的,難道林巧兒不住這裡了?」
寧採薇點頭道:「昨晚燈就沒亮,可能是搬走了。」
項楚笑道:「我中午到孔靈辦公室打牌,看到了往來電文留存,說不定能查找出林巧兒的底細。」
寧採薇搖頭道:「若是孔靈知道你接近她的目的,不知作何感想。」
「隨她怎麼想。」
項楚苦笑道,不願多想。
上海,鬼子特高課。
鄭知禮將一紙電文畢恭畢敬地遞給阿尾文治:
「課長!總部來電。」
阿尾文治接過電文,搖頭道:「總部讓我們不遺餘力地刺殺項楚,為酒井龍那死鬼報仇,這樣會搭進去我們更多的精英。」
鄭知禮笑盈盈地說:「課長!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完全可以放置一旁。」
阿尾文治擺手道:「不!你去叫雲子小姐過來。」
鄭知禮故意氣他說:「課長!平谷十三郎約竹下雲子去『楚河漢界』下棋了。」
阿尾文治生氣地說:「什麼?!這麼晚還混在一起?趕緊把雲子小姐叫回來,以後禁止她與平谷十三郎交往。」
「是!」
鄭知禮急忙領命。
不多時,竹下雲子匆忙來到阿尾文治辦公室。
阿尾文治假傳聖旨道:「雲子!總部來電,特派平谷十三郎刺殺項楚,你馬上通知他,明天一早前往支那首都。」
竹下雲子笑道:「課長!屬下早就慫恿平谷十三郎去支那國都刺殺項楚。」
阿尾文治大喜,欣然點頭道:「是嗎?太好了。」
竹下雲子取出幾張照片和一份志願書,笑盈盈地說:
「課長!支那軍情處情報科科長康策願意為我們效勞,可以把他放回南京了。」
→
「太好了!」
阿尾文治大喜,接過照片和志願書,贊道,
「你做得非常好!康策將是我們手裡的一張王牌。」
竹下雲子受到誇讚無比高興,指了指屋外,低聲道:
「康策就在門外,您是否願意一見?」
阿尾文治擺手道:「不見!讓他趕緊回南京,配合平谷十三郎弄死項楚。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他。」
「是!」
竹下雲子轉身,小碎步離開辦公室。
阿尾文治盯著她的窈窕身影,色迷迷地低嘆:
「唉!還是雲子在本課長身邊舒心。」
竹下雲子走出房門,對門口的康策說:
「康科長!走吧。」
「好!」
康策就像一隻蔫了的公雞,無力地點頭。
他跟在竹下雲子身後,緩緩地走下樓梯。
鄭知禮從阿尾文治房門另一側轉了出來,內心暗忖:
「這個叛變的康科長,想必就是恩公處里的情報科長。不行!我得馬上向恩公報告。」
夜半,項楚被電報聲驚醒。
他立即起床抄錄、譯出電文,不禁大吃一驚。
寧採薇若有所思地說:「楚哥!聽電訊聲音,是鄭知禮發來的吧。」
「是的!康策被抓叛變了,馬上回南京。」
項楚苦笑道,將電文紙遞給她。
寧採薇看完電文,擔憂地說:
「楚哥!你若向代農揭露康策叛變了,憑康策和代農的關係,恐怕不會信,如此反而暴露了鄭知禮。」
項楚點頭道:「是啊!代農處處偏袒康策,培養他壓制我。」
寧採薇若有所思地說:「空口無憑,代農不會相信,你絕不能向代農透露是鄭知禮提供的情報。還有,我哥的消息還需要鄭知禮提供。」
言畢,她將電文紙扔進火爐,關切地說:
「睡吧!天快亮了。」
翌日,項楚駕車,先送寧採薇去政治部。
經過報攤,買了兩份《金陵時報》和《大光明報》。
寧採薇翻閱報紙,開心地說:「楚哥!《金陵時報》頭版刊載了酒井龍被斬首的照片,揭露其當年屠殺上萬濟南軍民以及在蘇州喝人血的罪行,還影射此舉是我國超級王牌特工所為。」
項楚點頭道:「嗯!不說出我的名字挺好,鬼子抓不到把柄。」
寧採薇拿起《大光明報》,搖頭道:「可是《大光明報》整版刊登,說你到蘇州剷除了酒井龍,而且擊殺了兩百衝出日租界殘害百姓的鬼子。」
「隱瞞不了了!」
項楚無奈地說。
寧採薇開心地說:「親愛的!即使你不說,誰都知道是你乾的。我估計濟南街頭好放鞭炮了。」
的確如寧採薇所說,項楚一到軍情處,就被代農叫到辦公室。
代農指著《金陵時報》《大光明報》,高興地說:
「項副科長!我一早上上班,就收到各方來電,盛讚你做得好,不愧王牌特工啊。」
項楚搖頭道:「這報紙寫得太浮誇了,我哪有那麼厲害。」
代農擺手道:「不!你就是非常厲害。」
言畢,他從抽屜里取出一摞美金,塞進項楚手裡,鼓勵道:
「好好干!」
「謝處座!」
項楚激動地接過,放進兜里,感覺至少兩萬美金。
代農見他收下了,笑容更甚,轉而語重心長地說:
「項副科長!昨天聽空軍的人說,你斷然拒絕在讓購新機型書上簽字,作為你的處長,深為你感到擔憂啊。」
「處座!這錢是不是那幫人給的?我可不要。」
項楚急道,急忙將所有美元取出,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代農一愣,忙不迭地說:「項小子!你不收也沒用,他們已經簽上你的名字了。」
「處座!我絕不和他們同流合污,這錢我真不能要。」
項楚斬釘截鐵地說,轉身出了他的辦公室。
代農驚呆了,喃喃自語:「這世上真有不愛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