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就該千刀萬剮了他
津海站。
吳敬中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他是真不喜歡加班。
一想到寇正國家裡搜出來的不少寶貝,還等著自己回去鑑賞。
他這心裡就像蟲子爬一樣癢的難受。
「老師,您去沙發上躺會吧。
「陸處長抓人,估摸還得要會。」
洪智有倒掉茶渣,重新泡了一杯新茶遞了過去。
「不喝了。
「光跑洗手間了!」
吳敬中擺了擺手。
「抓馬奎不是最終目的。
「現在是怎麼證明,佛是馬奎泄露的。
「依我看,李涯不會泄露我和劉雄打電報的事。
「就算跟建豐說了打電報,他也絕不會說是因為這個暴露的。
因為劉雄對他而言,就像生父一樣尊敬。
「我了解他們之間的情感。
「李涯就是死,也不會往劉雄身上潑髒水。」
吳敬中起身在房間裡來回步道。
「不是情報。
「那就是有人泄密,包括商券會館泄密,戴老闆秘密之行,這都得有人交代。」
洪智有點了點頭道。
「商券會館馬奎賴不掉。
「名單我就給了他一人。
「戴老闆秘密之行,馬奎參與過護衛行動,且覲見時神色怪異。
「這些也可以推給他。
「關鍵要能找出他泄露佛盒的證據。
「這才是讓我那老同學消氣的良方啊。」
吳敬中揉了揉額頭,發愁道。
其實不難———-洪智有跟著鬱悶道:「是啊,佛龕是絕密,馬奎怎麼會知道呢?」
正說著,肖國華走了進來。
「老師,您忙我去問問陸處長情況。」洪智有趕緊離開。
「去吧。
「今晚怕還得熬一會兒了。
「去,讓你——·蕊蕊媽做點夜宵,我晚上回去得加餐。
「簡單點羊湯、豬腳湯都可以。」
吳敬中吩咐。
「好的,老師。」洪智有領命而去。
「站長,佛龕暴露一事有線索了。」肖國華道。
「快說。」吳敬中道。
「就您去山城為戴老闆治喪期間,我清理了劉科長留下的副檔。
「其中就有佛盒的回電副本。
「我怕不安全,就交給了洪秘書。」
肖國華匯報。
「你的意思是,智有泄密?
「他圖啥?
「是想去黃土高原吃灰,還是兜里錢不夠使了,差這點情報錢?」
吳敬中眉頭一沉,不瞞道。
「我,我不是這意思。」肖國華被他嚴厲的眼神給嚇住了。
「洪秘書當然不會泄密。」
「當時還有個人在場,我懷疑是那人搞的鬼。」
他趕緊解釋道。
「誰?」吳敬中問。
「方小民。」
「我和洪秘書交接談話時,我懷疑方小民聽到了動靜。」肖國華如實道。
「你們談論佛盒了?」吳敬中眼一圓,指著他冷聲道。
「不。
「站長,這點規矩我們當然懂。
「方小民暗中跟馬奎與孫興走的比較近,
「我問過宿舍的人了。
「方小民當時找過孫興,孫興帶他去見了馬奎,很可能就是透露情報的消息。
而且我問過當天晚上守樓的王全發。
「他透露馬奎請他喝酒。
「並用酒瓶子砸暈了他。
「我懷疑,馬奎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偷偷溜去了洪秘書的辦公室,偷看了劉科長關於佛龕的電文副本。
「所以這才導致佛龕暴露。」
肖國華分析道。
「問題是,既然方小民沒聽到你們談論佛龕。
「馬奎為什麼要冒這麼大風險打暈王全發,去竊取情報?」
吳敬中素來心思縝密,目光咄咄逼人道。
「站長。
「馬奎一直在查您跟穆連城的事。
「他曾多次與李平在暗中調查,並在行動隊揚言您就是峨眉峰,是津海站第一大內-—-奸。
「這些米志國、聞時明、宋飛他們都可以作證。
「那些文件里也有李平留下的東西。
「馬奎可能是想從中找到什麼線索吧。」
肖國華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壓低聲音說道,
「叫王全發過來。」吳敬中道。
王全發戰戰兢兢的來到了站長室。
「說說吧,馬奎請你吃酒的事。」吳敬中威嚴道。
王全發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值夜班喝酒,膽子不小。
「看來是我對你們太放縱、太仁慈了對嗎?」
吳敬中指著他的鼻子喝罵道。
「站長,我就是被馬奎設套坑了。
「他平時從不請我喝酒。
「站里上下誰不知道馬奎是出了名的鐵公雞,在外邊連煙錢都要人付的主。
「那天晚上,他刻意買了燒雞、豬頭肉,兩瓶好酒。
「還拿他媳婦刺激我,分明就是想灌醉我——.·圖謀不軌。」
王全發又不傻,趕緊一股腦全甩給了馬奎。
「後來還發生了什麼?」吳敬中問。
「我當時喝的很醉。
「不——..不知道啥原因,馬奎還用酒瓶子砸我腦袋。
「我迷迷糊糊一看流血了,就想去醫務室。
「後來就看到余主任和馬奎在洪秘書門口吵架。
「余主任還掏槍了。
「我當時怕余主任罰我,就沒敢上去,躲在辦公室看了幾眼。」
王全發一五一十全招了。
「你的意思是,余則成也在?」吳敬中很是異。
「是的。
「余主任是後來的。
「兩人不知道什麼原因,爭執了起來。
「沒吵多久。
「馬奎又進了洪秘書的辦公室,然後兩人就走了。」
王全發如實匯報。
「先扣三個月薪水。
「你要再敢值班喝酒,直接開除。
吳敬中冷冷瞪了一眼王全發道。
「屬下知錯了。」王全發低著頭回答。
「把洪秘書和余則成給我叫來。」吳敬中又吩咐肖國華。
很快,兩人走了進來。
「洪秘書,劉雄和李平留下的副本都在你那?」吳敬中問。
「是的。
「當時您去山城治喪,站長室那幾天我沒敢進,就讓肖科長把副本文件都存我那了。」洪智有恭敬回答。
「余主任,現在你來回答我。
「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洪智有的辦公室。
「跟馬奎聊了些什麼?」
吳敬中板著臉,正然質問。
余則成心頭噗通狂跳。
吳敬中一般稱他職務時,那都是帶著殺氣的,必須得謹慎回答。
「那天晚上,智有說讓我給他送一份報表去海軍俱樂部。
「我來到他辦公室。
「看到門開著,裡邊有手電光,就拔槍走了進去。
「正好看到馬奎拉開他的抽屜,在看一些文件。」
余則成正然回答。
「看一些文件?」
吳敬中眉頭一沉,冷然問:「什麼文件。」
「是關於劉科長派延城一個叫佛盒的密探,調查我和左藍、司徒光宗的報告。
「哦。
「是馬隊長讓我看的。
「他先看完,然後沖我亮了亮說我在京陵刺殺李海豐時,左藍恰好也從山城去了京陵。
「然後說我當時肯定與左藍有來往。
「我否認了,跟他在門口吵了起來。
「兩人差點動槍。
「站長,我真的是冤枉的。
「這個馬奎他就是條瘋·
余則成說到這,神情激動了幾分。
「好了!」
吳敬中打住他,冷然道:
「現在不是討論你跟左藍的時候。
「你確定馬奎看過佛龕的電文?」
「確定。」余則成點頭。
「那就對上了。
「商券會館、戴老闆秘密使命、佛龕,全都是馬奎乾的!」
吳敬中下巴一揚,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雖然直覺告訴他。
洪智有與余則成或許有貓膩但那不重要。
把馬奎交出去頂包,這是皆大歡喜的大好事。
「這個該死畜生。
「這是泄密成癮啊,馬奎向來手頭緊,他肯定是偷賣情報了。』
肖國華怒道。
「胡扯。
「什麼偷賣情報。
「他這是故意向紅票泄露情報。
「峨眉峰!
「就該千刀萬剮了他!」
吳敬中冷冷道。
正說著,陸橋山滿臉喜色的走了進來:
「喲,都在啊。
「站長,果然不出所料,馬奎按照那個紅票女代表的吩咐,去了德龍客棧秘密交接情報。
「就在二號櫃,當場被我抓了個正著。
「絕對的人贓俱獲。」
「抓馬————馬隊長?」余則成一臉不解。
「好,橋山辛苦了。
「這樣,今天太晚了,老子沒心情陪他磨洋工。
「你讓老五先給他上上火候。」
吳敬中一手背在身後吩咐道。
「站長,上刑會不會————.」陸橋山有些心虛。
「怕什麼?
「剛剛查明,馬奎盜竊過佛龕的電文。
「佛龕一事是建豐欽點,馬奎作為最大嫌疑人,動刑是必要手段。
「先就這樣吧。
「智有,你跟我來。」
吳敬中眼神頗是複雜的看了余則成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到了樓下。
洪智有親自開車,吳敬中上了副駕駛。
「智有,你說佛盒是馬奎泄露的嗎?」他問。
「老師,必須是馬奎。
「也只能是馬奎。
「他一直在暗中查您,想扳倒你助毛萬里坐上津海站站長一職,自己再攜扶龍之功做副站長。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出賣佛龕,毛人鳳、建豐都會針對你,無疑是絕佳妙棋。」
洪智有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知道吳敬中對余則成起了疑心。
但這話是一丁點茬都不能接。
有些事可以心知肚明,但說出來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是啊。
「這個該死的馬奎,亡我之心不死啊。」
吳敬中看了眼「姑爺」,知道這小子已深得自己的「精髓」,指望他說點是不可能了。
不說也好。
就這樣吧,馬奎無疑了。
「你為什麼那個點讓余則成去你的辦公室?」吳敬中問。
「老師,這純粹是誤打誤撞上了。
「您不在。
「蕊蕊媽心裡不踏實,把仁記上個月的帳給了我。
「我去找季晴分帳。
「但帳本落站里了,而且當時又被幾個太太纏住打麻將,實在離不開身,就讓余主任代勞了。
「誰曾想,馬奎敢進我的辦公室。
「說實話,要不是王全發交代,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馬奎進過我的辦公室。
「不過您放心,我的帳本都是暗碼記載。
「除了我,馬奎和余主任拿著也看不明白。」
洪智有自圓其說道。
「你說余則成怎麼不早些交代?」吳敬中不滿道。
「老師。
「怕唄。
「余則成向來心思縝密,又是佛龕查他的文件。
「擱誰不心慌啊。
「再者,馬奎看到了,他要把事鬧大,對自己不利。
「現在又是毛人鳳當權。
「他更不敢得罪馬奎了。
「從明哲保身來說,換了我也會爛在肚子裡。」
洪智有將心比心的笑道。
「嗯。
「他若是怕,我倒是不擔心。
「就怕他藏有別的心思啊。」
吳敬中冷冷感慨道。
「算了,不說這些破事了。
「穆連城的事咋樣了?」
轉過頭,他又眉眼含笑的問道,
「東西已經清倉了。
「據說能裝滿滿幾大間屋子。
「榮斌專門找了大船拉到了粵州,再從那邊包了一輛專列拉津海。
「這會兒估計已經過衡陽了。」
洪智有笑道。
「太好了,總算是把這狗漢奸的東西給挖了出來。」吳敬中拍腿大喜。
「老師。
「根據您的意思,我讓龍二和那邊典當行的熟人,挑了幾件中不溜的,一份送給了榮家老爺子。
「一份送給了澳島王何賢。
「謝站長也分了一份。」
洪智有接著道。
「嗯,這是應該的。
「以後萬一要去香島、澳島,這些人都用的上。」
吳敬中點頭讚許。
「現在的麻煩是,一旦傅傑的家底再撈過來,老師您的另外那套別墅地下室沒地方放了。
「得趕緊找房子,還得設計等等。
「這都得提上日程了。」
洪智有說道。
「不用。
「張勳在河西德租界6號有套宅子。
「據說地下專門修有倉庫,炸彈都炸不開。
「他的老婆、小妾,死的死,跑的跑,兒子張夢潮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吃喝驃賭樣樣在行。
「聽說他最近手頭很緊,可以動動心思。」
吳敬中抱著胳膊,老謀深算的笑道。
「嗯。
「我也聽說過這位張公子,他是張作霖的女婿。
「曾在賭場上一夜之間輸掉了跑馬道價值數萬大洋的洋樓。
「在津海圈子裡,那是出了名的敗家子。
「這種人最好對付了。
「三天內,交給我,我準保把宅子給你搞到手。」
洪智有信心滿滿的打起了包票。
「嗯。」
吳敬中滿意點頭。
有個得利的助手就是不一樣,
很多時候自己只需要提個引子,便可遂心如意。
省事省心啊。
到了別墅。
洪智有自來熟的換了鞋子。
梅秋菊正坐在沙發上織孩子穿的繡花小鞋。
「哇,好香啊。
「師娘,做啥好吃的了。」
出於蕊蕊的關係,叫嫂子已經不合適。
師娘,有個娘,又夠不著丈母娘,正正好,
「豬腳湯。」梅秋菊抬眼笑道。
「不是羊湯嗎?」吳敬中皺了皺眉頭。
「大晚上的喝什麼羊湯,也不怕上火。
「智有是浙人,那邊喝不慣羊湯。」
梅秋菊白了他一眼笑道。
吳敬中撒了撒嘴,雖然不快,卻也不好說什麼。
「謝謝師娘。」洪智有道。
「謝啥,都是一家人,我還怕你不來呢。」
「綢兒,端上來吧。」
梅秋菊寵溺一笑,轉頭沖廚房喊道。
很快綢兒端上了瓦罐煲的豬腳湯。
洪智有洗了手,坐在桌邊喝了起來。
吳敬中嫌太油膩了,喝了幾口,徑直看寶貝去了。
「智有。
「你和蕊蕊啥時候成婚啊。
「孩子都有了,老這麼拖著不好吧。
梅秋菊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頗有幾分憂色的笑問。
她其實挺在意這茬的。
洪智有是一日比一日水漲船高。
老吳私底下透露過,這小子腰包里可有不少美元、黃金,跟龍二這幫人還偷賣軍火老賺錢了。
蕊蕊呢?
是沾著老吳少將的光了。
洪智有現在得巴著老吳。
可畢竟是嫁過人的。
萬一哪天老吳不幹了,這閨女不就貶值了嗎?
「師娘,我倒是想娶。
「她不嫁啊。
「蕊蕊性格你知道的,灑脫、隨性,她決定了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洪智有按照跟蕊蕊商量好的話,無奈苦笑回答。
「那是你錢還沒賺夠吧。
「她愛錢,你讓她掌家,她准嫁。」
知女莫若母,梅秋菊卻是了解女兒那點喜好的。
「也有這個原因,我再攢攢,到時候跟她商量下。」洪智有點頭。
其實梅秋菊想多了。
他和吳蕊蕊對彼此的感情還是很真誠、到位的。
愛錢歸愛錢。
但處在一塊絕對自在、舒服。
結婚一事,洪智有現在基本不考慮。
那張紙就是緊箍咒。
一旦戴上,他這孫猴子很多法就顯不靈了。
這對於愛財如命的蕊蕊來說,也是難以接受的。
一張結婚證。
一座金山。
怎麼選,她還是清楚的。
尤其是有了孩子後,就更不難抉擇了。
「你心裡有數就好。」梅秋菊沒再多言。
翌日。
洪智有早早起床。
因為要跟翠平練功夫,他最近晚上很少去俱樂部睡了,就在家裡的閣樓將就。
倒是小妹昨晚又沒回來。
不用想,又跟劉閃開房去了。
這點事一開口子,男男女女那把子癮就止不住。
洪智有是過來人,也懶的去管,且由的他們。
到了院子。
翠平正在扎馬步練拳。
洪智有跟著先放鬆肌肉,然後扎馬步,吐納氣息。
說。
不愧是一代宗師孫祿堂教的東西。
打練了以後,洪智有明顯能感覺身體的氣力、精神較之前要好上很多。
如果不碰上季晴這種七索白骨精。
一般的像婉秋、方太太,拿捏的愈發順手。
「今天開始練石鎖,綁腿!
「等綁腿健步如飛了,再開始踩樁子。
「要會踩樁子了,準保你打起架來跑的比兔子還快,等閒六七個人都圍不住你。
「就咱這院牆,你三兩下就能蹬上去。」
翠平順手拿起兩個石鎖,輕鬆舉了兩下,然後丟在了洪智有跟前。
「這麼高,我能登上去?」
洪智有指了指近乎三米高的院牆,有點不可思議。
「看好了。」
翠平一別鼻樑,微微吸一口氣,後退兩步後猛地一發力。
只見她腳在牆上「啪啪」一下,兩下,人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往上竄,然後手就扒住了圍牆,一發力輕鬆騎坐了上去。
「咋樣?
「師姐我還能騙你不成?」
翠平坐在牆上得意洋洋的笑道,
洪智有都看傻了。
這尼瑪要學會了,當初漕幫追殺他,直接就翻院牆外邊去了,趁黑一溜煙早跑沒影了。
還用得著當街丟手雷?
而且以後約會,專挑二三樓,一有事跳窗就跑。
臥槽!
保命神功啊。
「嫂子,今晚海軍俱樂部有個酒會,我估摸著有人可能要搞我,你陪我一塊去參加唄。」洪智有一邊面部獰的舉石鎖,一邊問道。
昨晚他接到季晴的電話。
軒尼詩負責人鮑威爾要來津海,估摸著是趙春城和龍東公司總部這邊舉報傑克,驚動了鮑威爾,想過來摸底,
換句話說,鮑威爾和軒尼詩公司在乎的是錢。
是來看誰的關係、拳頭更硬。
更能代表公司總部在津海的分銷話語權。
這一局趙春城不會認輸。
洪智有更不會輸。
這場酒會雙方極有可能是火星四射,洪智有必須找個人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