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兩手都要抓

  第103章 兩手都要抓

  晚上。

  商券會館張燈結彩。

  洪智有驅車來到門口,亮出身份牌,快步走了進來。

  站長的身份是商界代表。

  一身老式長衫,黑皮鞋,還真有幾分像。

  余則成戴著「高榮」的記者證,在一旁拍照。

  「站長。」

  洪智有剛靠近,就被吳蕊一把拽到了邊上,醋溜罵道:

  「一身脂粉味,津海炮王,名不虛傳啊。」

  「姑奶奶,站長沒告訴你,我是去做買賣了。

  「你兜里那些美元、古董,不都是老子睡來的嗎?」

  洪智有疼的齜牙咧嘴。

  「搞到錢了嗎?」吳蕊蕊口氣軟了些。

  「當然,這不跟你爹匯報嗎。」洪智有揚眉笑道。

  「這還差不多。」

  吳蕊蕊一聽有錢,啥氣都消了,賞了她一記熱吻。

  「那我去……」

  洪智有剛一回頭,就看到婉秋一臉不可思議的愣在那。

  該死!

  「伱們認識?」

  吳蕊蕊何等精明,一眼察覺出不對勁。

  「洪先生,好巧。」婉秋強忍住內心酸楚,禮貌微笑。

  她本長的乖巧、甜美,又前凸後翹的。

  這一笑嬌柔悽美,更令吳蕊蕊不爽。

  「是啊,婉秋小姐怎麼來了?」洪智有攬著吳蕊蕊的腰,笑問道。

  「一個學姐叫我來表演鋼琴。

  「說參加這樣的活動,對摘帽子有好處。」婉秋溫婉回答。

  「這樣啊,待會聊。」洪智有眨眼笑道。

  「好,回見。」

  婉秋踩著高跟走到另一邊敬酒去了。

  「你跟她很熟?」吳蕊蕊皺眉問。

  「嗯。

  「她叔叔是大漢奸,非常有錢那種。

  「站長當初撮合我和她在一塊,榨了不少寶貝。

  「粵州酒廠就是他叔叔給的。」

  洪智有淡淡解釋。

  「你還喜歡她嗎?」吳蕊蕊道。

  「她叔叔家裡的寶貝一天沒榨乾,我就喜歡。

  「指不定今晚就得去睡她。」

  洪智有伸手在她翹臀上捏了一把,壞壞笑道。

  「去吧。

  「睡她個黃金萬兩來。」

  吳蕊蕊對這個答案十分滿意,醋意消了一半。

  「你簡直跟老吳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有錢就是爹啊。」洪智有笑道。

  「誰說的。

  「你沒錢,也是我爹。」

  吳蕊蕊俏皮的點了點他鼻子,笑著走開了。

  洪智有暗鬆了一口氣。

  對婉秋。

  他是真心喜愛。

  他太了解吳家父女了,殺心很重。

  像蘇建華。

  吳蕊蕊的初戀,曾經的摯愛。

  說嘎就嘎了。

  吳蕊蕊甚至連名字都懶的提一嘴。

  那真是連條狗都不如啊。

  洪智有不確定,她會不會一抽風對婉秋下手。

  所以,他只能委屈婉秋。

  「站長。

  「夫人……」

  洪智有來到角落,向眾人一一問好。

  周根娣笑盈盈的剛想跟他打招呼,被馬奎一眼給瞪了回去。

  「嫂子,你這……」

  輪到跟翠平打招呼時,洪智有大覺辣眼睛。

  「洪秘書,好看嗎?

  「阿娣幫我挑的造型,說是歐美最新潮的款式。」

  翠平摸了摸頭髮,還挺美。

  她臉偏長,再頂哥鳥窩,感覺有點像鴕鳥。

  阿娣,老子給的雜誌,你看狗肚子裡去了……洪智有怕挨打,絲毫不敢造次:

  「好看,太好看了,這造型跟嫂子絕配。」

  「是嗎?

  「我家老余也說好看呢。」翠平高興極了。

  聊了幾句。

  協從大喊:

  「國軍代表張羅林將軍到。」

  留著淺淺鬍鬚的張羅林等人進場,行軍禮致敬。

  「張將軍發福了。」洪智有笑侃。

  「天天高檔紅酒、牛排供著,可不發福。」陸橋山冷笑。

  「智有,上個月代表團的報銷經費下來了。

  「你記得去找法蘭西俱樂部,找那個漢奸經理。

  「讓他把條子都簽了。」

  吳敬中示意他坐在身邊,悄聲耳語。

  「待會散會我就去。」洪智有點頭。

  「站長,這紅票代表怎麼還沒到?

  「都過點了。」

  馬奎在一旁皺眉道。

  「特派員大人,那你還愣著幹嘛?」吳敬中笑問。

  「明白。」

  馬奎聽差久了,本能的領命插兜去了。

  「站長,還是您厲害。

  「甭管去哪座廟鍍的金身,照樣被您鎮的服服帖帖。」

  陸橋山放下二郎腿,拍了記馬屁。

  「哼。」吳敬中冷笑一聲。

  「哎。

  「你說紅票代表太過分了吧,都誤點十幾分鐘了。

  「頭一次會談就晾著人家張將軍,太沒禮貌,太沒有誠意了。」

  馬奎湊到一堆記者里吐槽。

  「紅票代表初來乍到,對津海不熟,或許是迷路或者別的原因吧,情有可原。」

  邊上一個圓臉青年女記者回了一句。

  「你哪個報社的?」馬奎板著臉問道。

  「你哪個報社的?」女記者反問。

  「我……」

  馬奎不爽點了點頭,轉身走到另一邊沖李平吩咐:

  「聽到沒,同情紅票。

  「待會散會把她給老子綁了。

  「到刑訊室,我再給她答案。」

  「是!」李平冷冷道。

  正說著。

  紅方代表來了。

  領頭的是鄧銘將軍。

  「鄧將軍,請問你方缺席……」李平擠在人堆里舉手問道。

  「這個問題,讓我方代表左藍女士回答吧。」鄧銘道。

  很快,一個鵝蛋臉女軍官走了出來,沖四方敬禮。

  咔嚓!

  咔嚓!

  余則成渾身一顫,回過神來,膠捲不要錢一樣瘋狂拍照。

  「剛剛那女的叫啥?」

  吳敬中耳尖,彈身坐正皺眉急問。

  「左……左藍,好像是吧?」

  陸橋山看向洪智有。

  「是,是叫左藍。」洪智有默契點頭。

  「左藍?」

  吳敬中眼神閃爍,死死盯著左藍看了好一陣。

  佛龕調查過,此人在山城與余則成有過一段戀情。

  在陝西會館,或許還策反過余則成。

  這麼危險的人物,居然來到了津海。

  或許這是揭開余則成面紗的好機會。

  不過……也或許是余則成證明清白的好機會。

  眼下,紅票有民盟一群大佬擁護,尤其是林泰這樣重量級人物。

  紅票在國內聲望與日俱增。

  如果能藉助左藍搞點事。

  比如策反她。

  或者她策反余被揭穿。

  這都是戴老闆十分樂意看到的。

  「各位,就在五分鐘前,我們收到情報,軍統津海站在我們的駐地安插了……」

  左藍拿出本本,站在台上報出了津海站安插特務名單。

  一時間場面一片譁然。

  好些民主代表當場就破口大罵。

  「瑪德,又是脫褲子的一天啊!」

  吳敬中臉色陰沉,眼中殺機如潮,盯的陸橋山和馬奎頭皮發麻。

  「站長,這……」陸橋山一臉懵逼。

  馬奎也是腮幫子緊咬,暗呼見了鬼。

  余則成坐在一旁心不在焉。

  他太想左藍了。

  那股思念之情像洪水般快要淹沒他的理智。

  他想過去跟她跳舞。

  抱一抱她。

  這是符合交流規矩的。

  一轉頭,他看到燈光下站長陰霾狠厲的眼神,那點心思瞬間清醒。

  「站長,我過去跳支舞。」

  洪智有沒看名單,心安理得的站起身。

  「去吧。

  「好好跳,聞聞她身上有沒有軍統站的味道。」吳敬中面無表情道。

  余則成暗暗吞了口唾沫。

  老吳這是在點他啊。

  洪智有走了過去,向左藍伸出了手:

  「左代表,我是郵政署的,可以邀您跳支舞嗎?」

  「當然。」左藍爽快答應了。

  洪智有搭著她的香肩、蠻腰,笑盈盈的跳了起來。

  近距離看,左藍長的的確不賴。

  她並非很驚艷的美。

  而是那種國泰民安的臉型,越看越有韻味。

  尤其是眉梢的美人痣,恰如其分的平添了一分嫵媚。

  即便是一身板正軍裝,也難以掩飾傲人的身材。

  難怪老余對她念念不忘。

  這麼漂亮、能幹的女人,怎麼就下線了呢?

  「這位先生,你踩我腳了。」

  左藍被他看的頭皮發麻。

  「抱歉,嫂子。」洪智有湊在她耳邊,輕聲笑道。

  左藍與余則成的舊情。

  在津海站上層已經不是秘密,是個人就能查得到。

  「你……」

  左藍看了看他,又瞄了眼余則成,額頭滲出了冷汗。

  「左女士,下次有機會再跳。」

  一曲跳罷,洪智有懶懶一笑插著兜走了。

  回到站里。

  吳敬中一拍桌大發雷霆。

  「列位,我記得安排人員,裝監聽設備,沒請紅票參加吧。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他指著除洪智有之外的幾人,厲聲喝問。

  「不應該啊。

  「這次準備很充分,人員都是精挑細選的。

  「紀律他們知道,那是下了死命令,一旦出錯,必須審查辦理。

  「不可能是我這邊走的消息。」

  陸橋山搖了搖頭分析道。

  「站長,我是參與過裝監聽設備,但行動這塊完全沒參與。」余則成也道。

  「別看我。

  「我昨天下午才回來。」馬奎感覺不妙,連忙道。

  「站長,左女士說的是五分鐘前拿到的情報。

  「如果我沒記錯。

  「馬隊長手裡也有一份名單吧。

  「會不會是你新招的那批人透出去的呢?」

  陸橋山扶了扶眼鏡,語氣溫和,笑意暖融。

  「陸橋山,你又要搞事是吧?」

  馬奎今非昔比,口氣硬了很多。

  「馬隊長,只是猜測,不用生氣吧。」陸橋山笑道。

  「家賊難防,這是有人要打我吳敬中的臉啊。」

  吳敬中目光一沉,冷嘆道。

  正說著電話響了。

  「不用想,局座的。

  「列位,你們脫褲子拉屎,還得老子給你們擦屁股。

  「不想跟著挨罵,就請迴避吧。」

  吳敬中起身不悅道。

  洪智有率先走了出去。

  眾人緊隨其後。

  待洪智有帶上門,吳敬中回撥了過去:

  「哎,局座,我是敬中。

  「剛去洗手間了,最近前列腺又造……

  「局座,不用想肯定是馬特派員乾的。

  「那份名單沒給別人,我就給了他一份。

  「而且這個人勾結中統,我已經有了初步證據的。

  「局座,敬中跟您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我嗎?

  「毛主任他為啥在您跟前打我小報告。

  「當初毛森派人來津海跟漢奸搞貨,余則成,就擊斃李海豐那位,在抓捕時不小心打死了毛站長的使者。

  「這不結下樑子了。

  「局座,都是這點錢的事啊。

  「馬漢三昨天還在酒宴上放話,說要派人搞死我。

  「為啥,不就是北平華僑商會,我沒收了了一大批財產上交黨國,他沒撈著急紅了眼嗎?

  「您和沈處長得幫我說話啊。

  「實在不行,局座把我調總部去得了,我就天天給您端茶倒水得了,省的刀風劍雨,讓您老人家操心。」

  吳敬中一邊訴苦,一邊翻上次的舊帳邀功。

  「是,多謝局座體諒。

  「下不為例!

  「嚴查!

  「那馬奎……

  「是,必須證據充分,鐵證如山了。」

  啪!

  吳敬中掛斷電話,長舒了一口氣。

  「智有。」他喊了一聲。

  洪智有快步走了進來。

  「給我削個梨,嚇出了一身冷汗。」吳敬中解開領口,扇了扇風道。

  「站長,局座沒生氣吧。」洪智有削好梨遞給他。

  「呵呵,下不為例。

  「你說憲兵司令部的唐武勾結中統,這照片是哪來的?」

  吳敬中一邊吃著梨,目光鋒利盯著他。

  「那得問陸處長吧。」洪智有裝傻。

  「橋山跟馬奎憋著一股勁,這種照片他需要一百張。

  「你得幫幫他。

  「出賣名單的,只能是馬奎,明白嗎?」

  吳敬中指尖輕輕點了點桌子,明示道。

  洪智有、余則成搞掉劉雄。

  別的不說。

  陳根寶那個相機,明顯有問題。

  中統攤子早爛透了。

  以洪智有的手段,弄張照片並不難。

  這也是陸橋山審陳根寶時,他不願意過問的原因。

  「陸處長線人多。

  「他應該不難拍到馬奎手下與中統人聯繫的照片。」洪智有深以為然的點頭。

  「戴老闆恨中統遠甚紅票。

  「馬奎新招的手下,有幾個是津海刺頭、爛人。

  「這種人勾結中統泄露咱們的情報。

  「不是很正常嗎?」

  吳敬中嘴角一撇,笑了起來。

  「正常,太正常了。」洪智有連連點頭。

  「不提這檔子漏屁股的破事了。

  「你那麻將打的咋樣?」

  吳敬中問。

  「確實打出了一手好牌。

  「保安旅的田旅長,他兒子在北洋大學搞了個女學生。

  「這小子玩的野,把人女孩子弄死了。

  「女方家有錢,跟市政民調處的彭主任關係很好。

  「聽說死者還跟彭主任兒子是男女朋友。

  「女方家放了狠話,必須讓田旅長的兒子田俊受制裁,槍斃以正法。」

  洪智有起身給他投了塊溫毛巾遞了過來。

  「田太太就這一個兒子,那是死保啊。

  「她說了,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要保人。

  「問題是彭主任是建豐的人,他也放了話,錢不是問題,必須要田俊償命。

  「現在兩方都在找我傳話,就等你聖心獨斷了。」

  洪智有接著道。

  「人在哪?」吳敬中擦了擦手問道。

  「已經被李漢元保護起來了。

  「這事鬧的挺大,彭主任那邊有高人指點,搞學生在警局外鬧事。

  「紅票軍調代表昨天晚上遲到,跟這事也有點關係。」

  洪智有接過毛巾,換了盆水重新投了遞給他。

  「麻煩啊。

  「這時候鬧事,是嫌津海還不夠臭嗎?

  「關鍵這放,得罪人。

  「不放,也得罪人。

  「難辦,難辦啊。」

  吳敬中連連搖頭。

  「老師,不應該是:

  「放,有大把的錢。

  「不放,也有大把的錢嗎?」

  洪智有笑道。

  「你個鬼靈精。」吳敬中笑著指了指他。

  「我的腎早就不行了,就不特麼獨斷了。

  「你出個主意。

  「田旅長那是馬王鎮頭號倒爺,家裡全是民脂民膏,這些不義之財,你不拿老天爺都會不高興的。」吳敬中一本正經的皺眉道。

  「嗯嗯,沒錯。

  「上樑不正下樑歪,就他那狗兒子幹的事,站長必須替天行道,狠狠拿下。」

  洪智有擺出高風亮節之態,正然道。

  「要不說你懂我呢。

  「還有女方,巴著民調處這肥缺,指不定撈了多少油水。

  「彭主任更有我那老同學的背景,咱也得罪不起啊。

  「咱得一碗水端平了,都得幫,你說是吧。」

  吳敬中作著眉頭,故作嚴肅的分析。

  這種齷齪吃兩頭的手段,他必須找足夠充分理由說服自己的「無恥」。

  「學生也是這個意思。

  「我聽說田俊那小子狂的厲害,得罪了不少人。

  「老師你先答應了田旅長放人,拿了這一票再說。

  「等人放了。

  「萬一鬧事的學生中,誰一衝動打了黑槍,或者使了啥手段弄死了人,那就不是咱們的事了。」

  洪智有想了想,建議道。

  「那得對彭主任編好理由才行。」吳敬中一針見血道。

  「簡單。

  「對田旅長,你就說是放人。

  「對彭主任,你就說是轉移到水屯監獄等宣判。

  「反正人是在半路出事。

  「他們誰也挑不出理來。」

  洪智有道。

  「嗯,可以。」

  吳敬中沉思片刻,站起身嘆了口氣:

  「哎呀。

  「年紀大了,前列腺不好,腦子也不如從前了。

  「遠沒有你們年輕人腦子轉的快啊。」

  「老師,這不全賴你聖裁,學生只是打幫腔罷了。」

  「老師,我們是一家人。」

  洪智有頭往下壓,眼往上抬,適時壯著膽道。

  「是嗎?

  「真是一家人,穆連城家的那個小丫頭為何躲在後邊哭。

  「智有。

  「搞錢歸搞錢,我可不希望看著我的女兒有一天也偷偷的哭啊。

  「軍調一結束,立馬查抄水兵倉儲。

  「那個妖嬈小女子,你知道怎麼處理吧。」

  吳敬中冷笑一聲,盯著他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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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