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巨鼠乍現

  褚文昊話說的很重,但卻是事實。閱讀姜濤愣愣矗立,手中圖紙掉落在地面上,不知如何是好。

  「行了,去燒點熱水喝杯茶,來這麼久也不給泡杯茶。」褚文昊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姜濤沒說話低著腦袋向外走去,院子裡有口水井,熟練的把水桶拋進深井左右搖擺,沒一會一桶清澈的水被提上來。

  從東屋裡搬出泥爐,把水壺倒滿清水,早就劈好的木柴抱到爐子旁邊,爐火燃燃升起,姜濤坐在那愣愣發呆,眼神呆滯。

  褚文昊沒管他,從屋子裡翻找一遍,找到幾個大碗兩個茶杯,搬著吃飯用的矮茶几就來到院裡。

  用井水清洗乾淨茶具,條件簡陋只能大碗當茶具分制。等水壺傳來響聲驚醒發呆的姜濤,把燒開的水提到他面前看了一眼沒說話,順腿坐在茶几旁繼續發呆。

  褚文昊抓了一把樹根茶葉,皺了皺眉,沒辦法這茶葉就是樹葉製成的估計一個大洋能買一麻袋。

  苦中作樂,洗茶泡茶,行如流水的動作,沒一會茶葉散發出不該有的清香。給姜濤倒了一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好茶。」沒想到用井水泡的茶葉別有一番風味,清冽甘甜中略微帶點苦澀,亦苦亦甜相得益彰。

  姜濤被他驚擾聞到茶香,差異的看了他一眼,不自覺端起來灌了一口,眉毛一挑,應是感到吃驚。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姜濤不但不感謝還準備趕走他,這實在不是待客之道,不過他還有事要處理顧不得這麼多。

  褚文昊沒生氣一個勁的喝茶,幾杯茶下肚後這才開口:「我答應楊將軍安頓你們,說說你的打算,還有其他人需要安頓嗎?」看環境你就知道他過得不好,而且他的身份很尷尬。說共黨還沒加入,說國黨已經脫離,甚至不敢用自己以前的身份出來活動,抓到比共黨人員處理的更加嚴重。

  「我...我還沒想好。」他確實沒想好,最近這幾年都是奔著一個目標,突然覺得一切都沒有希望後,頓時不知所措。

  「還有十幾個兄弟要安頓,我還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解釋。」姜濤有些沮喪的低下頭。

  褚文昊可沒想到有這麼多人,但既然答應楊將軍就要說話算話。「行吧,我暫時還有任務在身,等處理好後在安頓你們,留在重慶也好,畢竟是大後方安全方面沒問題。」

  從身上摸出所有錢財,六百二十法幣他平時不帶錢出門,這還是扔車裡的錢。「留著買點衣服,給兄弟們整理一下,然後等我消息,處理好事情後在安排。」

  看著桌上的錢,雖然不多卻也是一份心意,姜濤點點頭:「謝謝,我會等你一段時間。」

  「恩。」褚文昊起身打算先離開,他還有任務,姜濤算是初步安定,最重要勸阻他們不要犯傻,姜濤也跟著起身把他送到門口。「對了,這個留著防身用。」說著從腰裡掏出一把白朗寧遞給姜濤,這都是打劫的反正不花錢車裡還有十幾把,都送了也不心疼。

  姜濤接過手槍,臉上喜色一閃而過,很久沒摸槍了熟練的操作一番,像是展示給他看。

  褚文昊掃了一眼沒在說什麼,揮揮手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

  ......

  晚上七點鐘,褚文昊在張強家門口蹲守兩個小時,一直沒有發現他回來的跡象。而裡面的女人也沒出門,如果是平時相信張強已經回來,現在看來明顯得到警告。

  沒有在繼續蹲守,他要去另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就是鍾虎說過的隊員,也就是跟張強交換車輛的二班馬棟,這個人從二號兵工廠拉物資,而且接收五號兵工廠的物資,應該知道很多事情。

  李家莊,距離歌樂村十里的路程,褚文昊把車停在村口,向著村里走去,不算很晚還有人在外面乘涼,打聽清楚馬棟的家後就直接上門,今天是禮拜天他應該回家。

  來到大門口門還沒有關,褚文昊也沒敲門悄悄的走進小院。小四合院屋內點著燈,能聽到兩人交談的聲音。

  褚文昊小心來到門口處,仔細聆聽,裡面確實有男子說話的聲音,根據鍾虎的資料馬棟跟自己母親生活,那應該錯不了。

  回到大門口敲響了大門,要把他引出來,裡面有老人在不方便動手。

  正在吃飯的馬棟聽到響動眉頭微皺,起身道:「媽你先吃我去開門看看誰來了。」直接出門來大門口:「誰啊?」

  卻沒人應聲,馬棟皺眉平時也有這種情況發生,完全沒想到有人會來抓他。打開門走出的一剎那,耳邊傳來風聲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砰!褚文昊可沒跟他廢話直接一記手刀把他砍暈過去,趁著夜色扛起來就跑。

  渾渾噩噩中醒來,脖頸酸痛扭動間想起自己剛才被人襲擊,一個激靈就要起身,卻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面壁思過心裡很是不安。

  「誰,是誰敢綁架空軍士兵?」他試圖提醒對方,卻沒沒得到回音,室內很暗只點了一根蠟燭放在他眼前,微弱的燈光周圍靜悄悄的讓人感覺到害怕。

  不多時腳步聲傳來,有遠而近。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你是誰?我勸你放了我,否則有你好受的。」

  身後傳來一聲沙啞的問候,「你覺得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嗎?簡單一點想死想活。」

  「你...你是誰。」馬棟試圖看清楚身後的人,轉動脖頸卻只看到一片漆黑,這是前面蠟燭的功勞。

  「少廢話,最後一遍想死想活!」

  此時此刻任誰都不會想死,死也要死個明白吧,「想活。」很簡單的回答。

  「很好,我問一個你回答一個,不說或者故意說錯,我就把蠟燭放在你頭頂點燃,雖然相比古代的點天燈差的遠,但燒頭髮還是管用的。」

  「你要要問什麼!」這樣的環境難免讓人顫慄。

  「很簡單,你接過張強開的卡車後去了哪裡?卡車裡面是什麼東西?你的車是從二號兵工廠出來的嗎?」連續的追問點醒馬棟,他像是猜到是誰一樣。

  「你...你是哪個白髮少年!」他見過褚文昊一次,這半年來只有一次陌生面孔。而且他得到叮囑最近不許下山,可他還是偷偷跑下來,打算跟自己母親說清楚安頓好,沒想到真的被張強猜中了。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說不說在你。」

  馬棟神色來回變換,在蠟燭的映襯下顯得詭異,咬咬牙:「我不知道是什麼,換車就那一次,送往二廠的有規定不許士兵偷偷觀看。」這明顯是假話。

  「很好,把我當傻子,那就要付出代價。」說著褚文昊起身把做好的木架拉到他腦袋上,一根蠟燭斜著橫在頭頂,點燃後隨著燃燒蠟油滴落在頭頂上。

  「啊啊...」灼燒的疼痛還是很難忍受的,雖然能堅持,卻不知道忍到什麼時候。

  「你慢慢叫,我不著急,還有二十幾根夠用到天亮,天亮你不說我就不問了,把你老娘帶到軍統里享幾天清福。」褚文昊覺得這小子應該還算孝順,威脅兩句給他加點料。

  「你...你敢動我媽我撕了你!」馬棟來回躲避著蠟油,致使身體後背不同位置進行灼燒。

  褚文昊懶得搭理他,就這麼等著也沒再問。馬棟度日如年,一根蠟燭燃燒完再換另一個根,沒完沒了,如果開始還能堅持的話,一想到後面還有那麼多就沒有任何信心。

  等他跟換第三根蠟燭時,馬棟急道:「不要換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褚文昊對於這樣的結果毫不意外,要是上大刑估計很快就交代。輕道:「說吧,最好是在蠟燭燃燒完之前回答清楚,不然還要換一根。」

  馬棟咬咬牙:「我只知道張強從五號工廠拉出來的是子彈、手雷等武器,也曾偷偷查看過沒有任何問題。

  至於我車上裝的物資從二號兵工廠出來的,都是送到飛行員訓練用的武器彈藥根本沒問題。另外還有從三號、六號工廠拉的彈藥以及配給站拉的生活物資。

  飛行員基地只有他能上去,這也是上面規定的,車不給他難道給你啊!」馬棟說道最後也是怒火中燒,這事他知道的很少,只是讓他少說話。

  褚文昊皺眉:「五號工廠能生產武器彈藥嗎?」他沒進去過,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廢話,當然能生產。雖然大部分是清洗篩選各地送來的單殼與其它材料,還是有一個車間生產子彈與手雷而且機器是最先進的,生產速度能頂兩個車間。」

  「你把五號廠出來的成品子彈,送進二號兵工廠去回爐嗎?」

  「啊!」馬棟呲牙道:「你是白痴嘛,自然送到成品庫,二號兵工廠有最大的成品倉庫。陸軍配發各地的子彈都是要從二號兵工廠領取,我車上拉的也是從哪領取。」

  室內短暫安靜,褚文昊揉著腦袋推測這裡面的事,「你把從五號出來的子彈送到幾號成品倉庫保存,又從幾號成品倉庫拉武器彈藥裝車送往訓練基地?」

  馬棟忍著疼痛,不知道他這麼問啥意思,沒好氣道:「我大半年都是送到五號成品倉庫,從八號倉庫取物資裝車給張強,八號是空軍指定倉庫,其它的都是陸軍、海軍等部門用的。」

  這裡面指定有事,只是他一時沒想明白,「五號工廠出來的子彈、手雷你試過嗎?」

  「我試過幾次很響,沒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他保留看法,看似一切都正常毫無破綻,卻總給他一種有鬼的感覺,而且日本間諜進來是要做事的,能跟許其言扯上關係的人做的事指定有問題。

  看來這小子知道的不多,「明天張強出車嗎?」

  「應該是出,不過下午我們都升級了,三人一車說是防備有人劫取武器彈藥,說的不會是你吧?」馬棟隱隱約約的聽到上面說起過,對於褚文昊的身份問題也知道卻被上面誤導了。

  「你想辦法把張強車裡的子彈、手雷弄出一些,我要檢驗一下。」褚文昊不放心要自己檢查試試。

  馬棟呲牙罵道:「你就是個特務干好你自己的事,這些專業事情有專業人操心。你不知道每次生產彈藥前都會有軍部技術司的人進行反覆測試後才能生產,有問題難道他們看不出來,咸吃蘿蔔淡操心,趕緊把我放了!」

  馬棟的話倒是提醒了他,有沒有問題找技術司的人問問不就清楚了,有問題那也一定是這些負責武器彈藥的人有問題。

  「你知道五號工廠負責的技術司人員是誰嗎?」

  「我怎麼知道,這都是內部機密,要是隨便讓人知道豈不是都可以抓起來威脅收買。」馬棟雖然語氣不好卻說的很對。

  「技術司是誰負責?」

  「你還是軍統特務呢?真是丟人!技術司屬於軍政部管理,至於細分到那個部門不是很清楚。」

  褚文昊覺得差不多了,這小子知道的有限,為人也不算太壞不想造殺孽。

  「我給你個機會,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必須要抓一個回去交差,你選吧,要不抓你,要不抓你老娘回軍統交差。」

  話剛說完馬棟就急道:「你是傻子嗎?當然是抓我回去交差,我媽知道什麼?」

  褚文昊沒說話起身來到身邊,「你真要是為了自己老娘以後就遠離張強。」說完沒等馬棟反應過來就再次失去意識。

  褚文昊收拾好一切,掃了一眼昏睡的馬棟就離開了。

  ......

  翌日。

  軍政部軍需處辦公室來了一位少年,頭戴黑色禮帽身穿藍色長衫,靜默默的坐在那裡也不說話,低著腦袋像是在想幾招能殺死對面的敵人。

  嘰嘰喳喳的辦公室文員小聲低語,「幹嘛的?看上去挺酷啊。」一個小丫頭笑著跟同事詢問。

  「不知道說不定是來向你求婚的,」女同事嬉笑一句。

  「啊...討厭你。」小姑娘害羞的看了眼坐在那沉思的褚文昊。

  這時辦公室的門推開,一位看上去三十歲的男子一臉笑意的走向褚文昊,來到面前笑道:「鄙人孔瀚升,不知這位小友來此有何貴幹。」

  本來低著頭的褚文昊身形一僵,接著恢復如初起身笑道:「有些公事需要了解一下,不知孔主任是否方便。」

  孔瀚升雙眼微眯笑道:「好說,好說。」他雖然嘴上客氣,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不知為何眼前的少年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這感覺來的突然,毫無痕跡。

  兩人來到孔瀚升的辦公室,秘書給上茶後離開,這時場面居然詭異的安靜下來。

  孔瀚升是在考慮這個軍統特務來此的目的,軍需處的權利之大不用懷疑,黨國所有軍隊的後勤補給都需要這裡簽字才行。當然軍事委員會的成立還是分走很大一部分權利,有些名不副實成了真正的後勤部門,只管簽字。

  軍統雖然掛著監督的權利,對於軍政部這種最高級別的部門即便要審查也需層層審批,可不是你想查就能查。

  所以他不但心軍需處有問題,而是顧慮下邊的職能部門有問題,他來這裡要條子來了。

  這事不管對錯,對於軍統部門國黨內部都是抱著明面配合,暗道里堅決抵制的態度。

  而褚文昊這會心裡可是掀起滔天巨浪,幸虧他反應及時,沒有漏出破綻。這個孔瀚升可是徹頭徹尾的大老鼠!上一世挖出他來的時候是四三年,不過記得他是在軍法處的,看來因為自己的到來有所改變。

  這個人極其危險,上一世他沒參與具體的抓捕行動,那時他在上海,等回來的時候軍統內部披露,這也算軍統最有成績的一次抓捕。

  其內部等級應該很高,潛伏到如此位置,可不是單靠能力就行。這個人現在不敢招惹,就算是日本間諜你都抓不了,你要是把證據擺在委員長的桌子上,也只能想個辦法調離,等沉寂一段時間才能動手。

  這跟敢不敢沒關係,跟上面不能動唐美麗的顧慮是一樣,且比她厲害的多。動了唐美麗最多政府亂一段時間,動了他有可能軍隊就散開,對整個抗日局面很是不利。

  估計他自己承認是日本間諜,周圍人群只能裝沒聽見,事後在處理。

  那今天來的事情就有些難辦,軍需處暫時監管一切軍工企業,調查下面的技術司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正在他愁眉之際孔瀚升開口:「不知這位小友怎麼稱呼,在軍統擔任何職?」

  來了來了,這老小子開始探底,褚文昊笑道:「孔主任客氣,晚輩褚文昊在情報處擔任小隊長職務。」

  聽到他的名字孔瀚升眉毛不自覺的挑了兩下,「哈哈哈,原來是你,前段時間軍部開會還著重表揚了軍統抓獲日本間諜的事情,還提到你的名字,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孔主任過譽,晚輩實在不敢當。」這會想走也不行,只能找個理由搪塞過去。「這次來麻煩孔主任主要是前段時間在抓獲日本間諜的時候牽扯一點事情,過來找孔主任核實一下。」

  「哦,有何事但說無妨。」孔瀚升表現的足夠真誠。

  褚文昊暗自鄙視一番,「前段時間在朝天門碼頭發現部分武器彈藥,經過確認應該是重慶各兵工廠生產,卻不知為何出現在貨輪上。這件事關係著日本間諜,軍統上下也很重視,要求務必查清楚是否有人私自從軍工廠內部倒賣武器彈藥。這次來希望孔主任開個條子,晚輩要進兵工廠核查具體是哪裡出了問題。」

  來了來了,老子就知道你們這些軍統特務閒著沒事幹,就會對自己人下手。

  「哦,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即刻上報鄭處長,馬上展開內部調查,把這些害群之馬從隊伍里清除掉。」孔瀚升有些感同身受說的也是嚴厲至極,就是不提開條子的事。

  這隻老鼠果然狡猾的很,「本來這件事內部調查一下也可以,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軍統內部也想藉助此事提醒那些左右搖擺,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黨國官員。打算在《政風》做幾期宣傳,卻被局座給壓住,說這件事沒有真憑實據,也許是有誤會。安排屬下來孔主任這裡取張條子走個過場,也是給大家去去疑慮。」

  褚文昊雖然是滿嘴跑火車,軍統內部還是有自己的宣傳部門,主要就是針對各種案件與後續,影響做宣傳說明,顯示自己地位的同時,也向黨國高層發出一些信號。

  報紙主要針對政府與軍隊,民間偶爾會印發一次。他這話也是提醒孔瀚升這事你自己看著辦,我不去調查上面會知道,你自己查了沒用。

  孔瀚升嘴角抽動兩下,好小子,居然敢威脅我。這會看褚文昊的眼神就沒有那麼親切了,對於他說的話抱著懷疑態度,卻不能完全肯定。

  「哈哈哈,原來如此。看來要辛苦你一趟幫助軍部審查一下內部問題,只是軍工廠的工作不比其它部門,具有很高的嚴肅性,內部紀律更是嚴苛。調查過程中如果遇到需保密的工序還是要迴避的,即便軍統部門也不能例外。」孔瀚升妥協可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想把小事搞成大事,另外要給他點教訓免得不知道自己吃幾碗飯。

  「這一點孔主任放心,晚輩只去生產子彈的工廠,其餘生產炮彈、槍枝等工廠不會踏足。」褚文昊也是沒辦法,他倒是想進去看看,日本人有沒有對其它工廠動手腳,卻沒理由,你在碼頭可沒發現炮彈。

  「哦、」孔瀚升聽他如此說,倒是有些詫異,難道這小子真的去調查倒賣的事。「很好嘛,如此大家都省事。」沒在說話從抽屜里取出特別通行證,填寫完畢後遞給他。

  褚文昊親切道:「多謝孔主任成全,如此就方便很多了。」說話的同時掃視其內容,大體意思就是允許他進入二號兵工廠與六號兵工廠調查。

  這可有點意思了,明明五號工廠也生產子彈他居然不寫上,「哈哈,麻煩孔主任添一筆,再加個五號工廠,晚輩可聽說裡面也生產子彈。」他的目的就是要進五工廠,調查負責監督子彈質量的技術司人員。

  「哦、」孔瀚升皺眉看向他,「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嘛,五號工廠只有一個車間生產子彈,管理極其嚴格不會有問題,我看就查查二號跟六號就行了。」孔瀚升這麼明顯的拒絕,聰明人這會都應該謝恩退下,可偏偏還真遇到聰明人了。

  「孔主任說笑了,即便是走過場也是要走一趟的,免得長官訊問之時晚輩一時嘴拙無法解答,引起不必要的懷疑與揣測,這有悖兩家的初衷,不知道晚輩有沒有理解錯,還請孔主任海涵。」你這隻大老鼠不讓查的地方問題指定小不了,他豈能錯過如此機會。

  好小子!

  孔瀚升這會恨不得給他兩個大嘴巴子,這種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是怎麼混入黨國軍隊的!

  「既然如此就麻煩褚隊長了!」這話是傻子都知道他不高興了。

  可惜褚文昊不是傻子,還一臉高興的道:「不麻煩,不麻煩,能為孔主任效勞晚輩求之不得。」說話同時手裡可沒閒著,把條子放在他面前讓其簽字。

  孔瀚升提著筆咬咬牙,運了運氣沒在說話,刷刷兩筆:「拿去,褚隊長公務在身就不留你喝茶了。」

  褚文昊拿著通行證高興道:「沒事,沒事,以後晚輩會經常來匯報工作,將來有機會去孔主任家裡登門拜訪到時在喝茶不晚。」

  孔瀚升臉都氣綠了,那有這樣的主,卻還要保持涵養:「恩,這事以後再說,你去忙吧。」直接趕人。

  「如此晚輩就告辭了,」說著褚文昊起身離開,留下一臉鬱悶想要摔茶杯的孔瀚升獨自凌亂。

  想了片刻拿起桌上的電話打了出去,電話接通後:「最近子彈生產嚴重不足,要敦促五號工廠加快生產,其它工作一切停止,我會安排人到廠里監督誰出問題我就摘他帽子!」

  砰的一聲把電話扣掉,想起剛才的混蛋,抬腳出門來到三樓處長辦公室。

  噹噹當——

  「請進。」

  孔瀚升坐在辦公桌對面,低聲細語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就不在言語,給處長倒茶添水。

  鄭軍聽完他的匯報眉頭輕皺,端著茶杯有些喝不進去,冷道:「軍統要幹什麼!造反嗎?剛剛在空軍搗亂一通這會又來軍需處,亂彈琴!」

  孔瀚升快速接話:「是啊,屬下已經好話說盡,卻被威脅要在《政風》做宣傳。為了不要鬧得太大,軍統願意查就查吧,我們行得正坐得端不害怕這些刀光劍影。」

  「哼!好膽!」鄭軍把茶杯扔在桌上:「他們這是想在軍需處頭頂拉屎,想要給我好看!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你馬上把事情經過寫成報告,我去軍政部告他們,真是無法無天!」

  「是!」

  孔瀚升低著頭差點沒笑出來,對於這個處長的脾氣秉性他太熟悉了,隨便拿捏。

  想起剛才的小子恨得就牙痒痒,這會送你個榴槤當禮物,讓你黃泥巴掉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

  轉身出門去寫報告,而且要認真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