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身在局中

  奇蹟雖無處不在,卻沒發生在他身上。閱讀奇怪倒是有,他一個日本間諜沒都找不到,像是憑空消失一樣。

  四月二十號,情報失竊的第三天,毫無收穫,城內有些混亂,二天的閉塞生活受到影響在所難免。

  清晨,星城東門,依舊聚集幾百民眾想要出城,可面對全副武裝的國黨憲兵就算叫破喉嚨都沒用。

  滴滴...

  一輛汽車橫衝直撞而來,民眾急忙躲閃,一顆腦袋伸了出來,囂張喊叫:「把柵欄給我搬開,我要出城辦事,耽誤本少爺大事小心你們腦袋!」

  「證件!」

  「沒證件,本少爺的臉就是證件,不認識我嘛,趕緊搬開!」

  「沒證件不管是誰一律不能出城!」

  「混蛋!」

  楊菖蒲下車掐著腰開始謾罵,士兵都認識他,來三次了,楊公子嘛,就是不放行。

  十分鐘後,楊菖蒲罵罵咧咧離開,這讓想要出城的商賈民眾失去希望。

  「看來今天依舊不能出門,看到沒,楊菖蒲,楊司令的八公子照樣引恨當場,乖乖掉頭離開。」

  「唉~我那海鮮快臭了,在不出門怕是血本無歸...」

  「誰說不是呢,我有批藥材等著救命的,就是出不去啊...」

  「我姥爺翹辮子三天了,等著我回去入土,可如今...唉,再過兩天怕是臭了...」

  民眾低聲抱怨,雖理解,卻很難切身感受。

  正在民眾要離開時,一輛黃包車來到近前,上面坐著一男一女。男子靠在車背吸著煙懷裡摟著美人,態度很是囂張。

  女子雖輕紗遮面,不難猜出螓首蛾眉,看其玲瓏身段自能判斷一二。

  「是他!」

  「誰啊?」

  「沒見識,白無常褚文昊啊,你沒看他那滿頭白髮,跟盞指路明燈一樣,他又要出城?」

  「啥叫又要出城,難道他能出去?」

  「當然!」

  「白無常很厲害,陸路水路都可以隨意出行,聽說是忙著審查黨國軍中敗類,很好嘛,可以理解。」

  「切,既然審查敗類,幹嘛帶著女人,不知所謂,貪財好色之徒罷了。敲詐勒索的好手,我聽說警務處副處長馬國亮被敲詐的要當褲子,錢都進他自己腰包里,黨國敗類爾!」

  「噓~」

  「你想死不要拉上我們,敲詐怎麼了!敲詐也要有本事,你怎麼不去敲詐!」

  「我...我...」

  正說著,只見女子獨自下車,來到近前從手包里掏出一本證件遞給士兵。接過證件的士兵認真檢查核對,遞還證件:「褚夫人可以離開。」話閉示意士兵放行,任美人搖曳著身子走向不遠處的汽車離去。

  「憑什麼!」

  「憑什麼她可以離開!」

  「對,居然不用搜身,不公平!」

  周圍民眾開始叫囂質問,士兵不解釋,褚文昊也沒解釋,示意車夫往回跑。

  吵吵鬧鬧,好不熱鬧,望向褚文昊的眼神滿滿的羨慕嫉妒恨。

  人群里有幾雙眼睛盯著遠去的唐美麗,神色有些意動,皺眉思考片刻,轉身離去。

  ......

  八點,城內某處茶樓。

  室內茶香四溢,青煙裊裊,兩人正在低聲交談。

  男子沏茶泄氣道:「都失敗了,我安排人走水路試探,巡邏艇、水雷、警察與士兵把守嚴格,只要發現不管何種理由通通抓起來搜身檢查,事後帶去醫院檢查完送進大牢。陸路需持有薛月簽署的證件才可通行,能自由出入的只有第九戰區國軍中各司令,了了幾人爾。

  城內特務遍地,支那民眾也自發注意舉報,偵聽車一天二十四小時在街上巡邏,一但發報很快就會被鎖定。

  電話,電報都廢了,原本想通過英美各國有身份的人通行,」搖頭道:「力度空前,任何人不允許出行,空中都有見識,黑三放風箏被警察抓起來一頓打,差點死了,理由一星期內不許放風箏。

  如此,海陸空能通行路線基本卡主,想要送出去難如登天。且當晚以區為界,不允許民眾跨區通行,帝國特工全被鎖在二區里,不敢露頭,形勢越來越危險。」男子喝了口茶:「你那邊如何?」

  雍芳裳聽完放下茶杯嘆聲道:「情況不算理想,褚文昊個狗賊鼻子太靈,也很聰明。最近兩天偷偷接觸過幾十個國黨軍中長官,都是雨絮安排收買過的人。零零總總快四十人,幾乎全都覆蓋一遍,我找人詢問過,職銜高的寫份保證書不予追查,軍銜低的保證書要寫,每人敲詐十萬法幣,事情不予調查。

  慶幸發展的暗棋沒有被挖出來,不影響今後使用,但周圍的人眼睛卻盯的很亮。褚文昊個狗賊,居然引誘眾人只要發現有不正常的國黨軍官上報可以還給他檢討書跟錢,沒有絲毫檔案記錄。

  行事詭異,沒有想像中要打要殺,處理的很溫柔,混亂雖有卻在可控範圍之內。」

  男子沏茶的手微頓,旋即臉色變得鐵青,恨恨道:「沒有帝國特工的證據他是如何讓其配合調查的?」

  雍芳裳一臉無奈道:「褚文昊狡猾多端善用詭計,自己偷偷錄製所謂的證據,即便知道是假的也不敢賭。何況只是敲詐錢財,寫份保證書,錄音帶還給他,沒有實質證據,並不影響其職銜。」

  「八嘎!」

  「流氓行徑!流氓行徑!」男子異常憤怒,卻不得不承認耍流氓很有效果,在知道誰有問題的情況下,稍微有點證據這些人就宛若驚弓之鳥,迫不及待任其揉捏。

  「算了,只不過是步閒棋,效果也有,等帝國特工出面指正時,依舊會乖乖配合。」

  「哼,怕是留在帝國手裡的證據反而成了假的,褚文昊既然都做了,叮囑自會有。薛月哪裡也會溝通,甚至上層都會默認,只要星城沒事他們就沒事,真被帝國占領活著也會被拿下來。想要收買難上加難,短期內也不能接觸,否則抓起來都有可能,半年布局一招喪盡,可惡!褚文昊一定要死,我才不管大本營有何指令呢,除掉他才是頭等大事。」

  雍芳裳皺著眉久久無言,好像是這麼回事,煩躁道:「目前不能亂來,等情報傳遞出去再說,機關長很著急。昨天冒險啟用電台聯繫,崗村寧次已經集結兵力,情報一到就展開針對性戰略推進。這兩天消息閉塞,具體的情況不清楚,楊林個沒用的被困在城內出不了門,失去對各方面消息掌控。

  不過,岳陽、南昌等胡南全境做了兵力震懾,想要大面積調整都不敢,只要情報一到就可發起全面進攻。」

  男子低著腦袋,「已經第三天了,要是再過兩天即便傳遞出去也無用。」抬頭看向雍芳裳:「我聽說褚文昊的女人可以自由出入,有沒有辦法控制住,綁架、威脅收買、餵食鴉片只要能控住都行。」這也是約她見面的原因。

  雍芳裳難得嘴角掛笑,端茶輕道:「褚文昊的女人本來就是大日本帝國安排的棋子,只是不能隨便啟用。昨晚接到機關長指令給其送信,今早想必已經出城,有人會叮囑她完成任務。」

  「吆西,快說說!」男子神色一喜,大日本皇軍果然無所不能,到處都是自己人,居然連褚文昊身邊都有帝國安排的棋子。

  驕傲,驚喜,帝國果然牛批。

  雍芳裳挑挑揀揀把褚文昊跟她說過的故事,在一次複述給男子聽。

  「唐美麗是大本營直接發展的棋子,隸屬梅機關管轄,檔案掛在上海憲兵司令部,軍銜陸軍上尉。想要她配合只能川島芳子出面,畢竟蘭機關無權命令她,也未必配合。」

  「吆西!」

  「既然川島芳子出面,情報很快就會送出去,只是...」男子有些不放心,皺眉道:「唐美麗畢竟是支那人,帝國即便控制她,褚文昊也想通過她來鎖定帝國特工,存在風險,必要的試探要做。」

  「這是自然,機關長有命令,各地區被拿下的黑龍會成員會作為犧牲品,把其原始膠捲交付給他們,演場戲給支那人看看。」

  男子皺眉:「何意?」

  雍芳裳不急不緩笑道:「只要情報被追回,支那防禦部署就不會大面積調整,認為是安全的。然後有唐美麗把備份送出去,帝國按照情報展開進攻,一舉占領益陽、郴州直逼星城,這片土地很快就是大日本皇軍說了算。」得意道:「唐美麗如果有問題,送出的情報是假的,帝國很快就會知道,要是沒問題,會馬上發起進攻。」

  男子皺眉思索:「既然犧牲黑龍會成員,相信很快星城就能解封,何必在冒險讓唐美麗送情報,褚文昊難道是傻子,會不知道她出門送情報?有暴露的危險。」

  吧唧!

  雍芳裳把茶杯蹲在案桌上,冷聲道:「難道演戲不需要花心思,一天時間支那特務抓了十幾個帝國特工,情報順利找回,你信還是我信?」

  「這...」

  「時間,最少三天時間來操作,而唐美麗傳遞情報只需要一個小時,如果她有問題,安排的流程就要快一些,爭取儘快解封,有崗村寧次震懾,支那國軍不會大面積調整,一個星期內收到情報還是可以的。就算此次沒有太大收穫,對整個第九戰區的兵力部署等各方面有了清晰了解,很快會全面占領。」

  「你要做的是趕緊回去安排,交代忠誠的黑龍會成員,開始陸續被捕交代。讓支那特務順藤摸瓜找到膠捲,為防備褚文昊個狗賊知道一些事情,就用風林火山四個小組為代號。細節要安排好,犧牲的特工要銜接好,也許他會參與審訊,要天衣無縫。」

  男子點頭:「我會安排,褚文昊參與太危險,很容易識破其中蹊蹺,不能讓其參與。」

  「恩。」

  「這是自然,有火組隊員安排,開始陸續在各區發送電報,密碼本不能暴露及時銷毀。讓星城站那些軍統廢物找到帝國特工,陳喬杉不會把如此大的功績讓給他,一定會把其屏蔽在外。」

  男子點頭:「細節會做好處理,唐美麗方面是否要協助,褚文昊怕是會監視她,很容易出問題。」

  雍芳裳挺胸道:「放心吧,我會犧牲一下,拖住他一段時間,一個色鬼能有幾分定力。他下面的隊員是個麻煩,我來安排吧,保證萬無一失。」

  男子掃了她一眼,欠身道:「辛苦了。」

  ......

  車輛停在城外一村莊,唐美麗下車後叮囑司機幾句離開。

  正不知去哪之時,遠遠一輛驢車來到近前,車上坐著一戴斗笠老翁,聲音卻很年輕,「三排二戶,川島小姐在等你。」

  呼...

  定了定神,抬腳行去,等來到一座小四合院門前,大門緩緩打開。

  一襲碎花連衣裙的女子出現,正是分別多日的川島芳子。

  「請進吧,帝國有任務需要你來完成,只要做好,升職加爵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