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多麼親切的字眼，他卻尤為害怕看到這兩個字。
因為他不敢相信...
男子的信息還算完整，身高一百七，年齡二十七歲左右，身形適中，嘴角有顆痣，住在湘江居民區。
素描頭像不是很專業，模模糊糊只能作參考，職業沒有點明應該不知道。
剩餘三十幾個名字，應該都是他安排日本間諜，也未必是日本人，被收買控制的鼴鼠存在一定可能。
好奇的是，她來此遊玩，順便控制張明凱，就不怕將來他不管不顧爆料出來，如此豈不是損失慘重？
不全是鼴鼠，有一部分是共黨，摻雜在一起，清理的話必須都清理出去，想留下也不能留。
勢必會有所牽連，狠毒的計策。
收起筆記本，吐出一口濁氣，掃了一眼想要看日記的楊鳳，歉意道：「日記本不能留下，會給你跟孩子帶來麻煩。」
楊鳳很想看看自己丈夫都寫了啥，但她從來都不會去探尋隱私，給彼此一些空間。
輕輕點頭沒說話，褚文昊皺眉道：「張夫人最近有沒有被抓過？或者無緣無故的暈倒，醒來後啥事都不知道？」
楊鳳臉色微變回憶道：「二月份有個朋友約我喝咖啡，後來腦袋有些迷糊就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還在咖啡館，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我卻感覺有人脫過我的衣服。當時也沒在意，前後半小時的時間，也沒跟明凱說過。」
「朋友？」
「哪個朋友？」
楊鳳抱著孩子道：「呂媛圓，星城金副室長的三姨太，我跟她不是很熟，一次聚會上認識，突然約我喝咖啡也沒想太多，事後再也沒見過。」
「你老家哪裡？了解張先生年輕時候有啥喜歡的女人嗎？」
楊鳳嘆道：「我老家也是金陵，只是農村的，跟明凱上大學的時候認識，後來在一起。他沒跟我提過喜歡哪個女人，不過有張女人照片結婚前他留著，後來就燒毀了，我也裝不知道，男人嘛，還不都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尷尬道：「我不是說褚先生，褚先生都是吃著鍋里的，占著碗裡的，有區別的。」
褚文昊嘴角直抽搐，怎麼說話呢，懶得跟你生氣。
卻聽道兩人在不遠處嘿嘿直樂，瞪了一眼。
「咳咳...那個...」褚文昊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安排兩人，想了想：「你們娘倆繼續留在星城很不安全，你要是沒意見，我安排船把你跟佳佳送到山城生活。」
楊鳳很是不舍掃視房內一切，又看看自己女兒，默默點頭：「麻煩褚先生了。」
褚文昊掐滅香菸起身，「不麻煩，只帶幾件換洗衣服。」摸了摸身上掏出五百法幣，沖兩人喊道：「你們也貢獻點。」
項頂天一咧嘴，很是不舍的從襪子裡掏出三百法幣，咬咬牙：「你的！」
石報國更誇張，嘟囔兩句很是不情願的脫掉皮鞋，從鞋墊底下抽出三張法幣。
項頂天一把奪過來，聞了聞：「臭死了。」
「臭怎麼了？臭的也是香的，找幾個小...」看到臉色難看的褚文昊乾脆閉嘴了。
褚文昊瞪了兩個奇葩一眼，接過錢遞給楊鳳，「拿著，到了山城去渝北方寸山找一個叫姜濤的安排你們住下，生活我會做叮囑，好好活著吧。」
楊鳳接過錢，說了幾句感謝地話，去收拾衣服，這裡不能在留。
「你們把人送上船，看到安全離開後去湘江居民區等著。」
「是！」
褚文昊獨自拿著日記本離開，這一趟算是收穫滿滿，也充滿擔憂。
共黨裡面潛伏著日本間諜，其身份很難猜測。女子最少是二級間諜，算是大發現，大糾結。
自己要是不來怕是錯過，女子也沒打算讓張明凱活著，即便沒有引導雍芳裳，怕也活不長久顯然在星城的日本間諜早就開始注意他。
只是女子這番操作，到底是接到共黨的命令，還是日本間諜的命令，很難說。
保險起見都要清除掉，不殺，也要拿下來。
至於呂媛圓怕也是被控制，稍後再處理，叫輛黃包車直奔湘江居民區。
......
褚文昊來到男子打電話的商店，進門，掃到四十歲的老闆在打算盤。
看到褚文昊進門搭腔：「需要什麼自己挑選，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老闆，早上來打電話的男子想起來了嗎？」
老闆打算盤的手一哆嗦，抬頭看向褚文昊，黑色中山裝，戴黑色圓帽，一看就不是好人。
「沒有，人來人往的我那知道...」
咔咔...話沒說完就聽到拉槍栓的聲音，褚文昊沒跟他廢話，把槍扔在櫃檯，扔出一百法幣，「你自己選！」
「我...我...」老闆嚇得臉色慘白，褚文昊沒管他自己點上煙，晃動著火柴斜眼瞅他。沒人配合只能來點硬的，嚇唬人嘛，很好用。
老闆顫抖著肥胖的手指輕輕夾起法幣，小心看了街上一眼，低聲道：「長官，我看您是位辦實事的，就如實相告吧，剛才來了幾人又恐嚇又收買我可沒告訴他們實話。早上男子在這吸了三根煙，接了一個電話就離開，在外面接的，具體說的啥我沒聽清楚。男子以前來過兩次，神神秘秘的我特意留意過，嘴角有顆黑痣，長得歪瓜裂棗的，身高一百七，年齡二十六歲左右。就住西區，具體哪座房子我不知道，上個月有人喊他想必認識。喊他的人我認識，居民區里走街串巷賣豆腐的老王，住在西區第三排第二家，想必他認識。」
褚文昊點點頭收起槍，轉身離去，不想死他就不會亂說。
老闆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決定關門歇業，等過段時間再說。
十一點半。
老王正要推車出門賣豆腐，卻看到黑衣男子進門，詫異詢問：「先生買豆腐？」
褚文昊點點頭，「要五十斤，送到嘴角有顆黑痣的男子家裡，你應該知道是嘛？」
「嘴角有黑痣？」老王呆愣腦袋轉圈，旋即一拍大腿：「奧，你說的是十排三戶的吳先生是吧，我認識，只不過這個點他不在家，應該上工去了。」
遞給老王五十法幣，「他去那上工？」
老王眼睛一亮，接過錢一張臉笑的跟菊花似的，「不知道。」
「不知道？」
「恩，不知道，不過老漢看到過他穿郵電員制服，想必在郵電局上班吧。他經常買我的豆腐，認識他不奇怪。」
褚文昊點點頭，「錢收著，今天不要出攤，晚上六點送豆腐過去，沒在家就回來。」
「哎...好好...」
找到四人的時候快十二點了，安排工作：「精忠守在西大門，叔同守在東大門，鎖定一個身高一百七嘴角有黑痣的男子。發現回來秘密抓捕，帶回去家，鶴軒跟商濯在西區十排周圍監視，發現男子相互配合抓人。細節要注意，不要讓他死了，影響要降低...」
「是。」
叮囑完獨自來到二區郵電局，距離居民區不是很遠。
正午。
郵電局後院，李明康推著自行車進院，停好車來到西側食堂吃飯。
打完飯端著走到後排，自己獨自用餐。周圍二十幾人也不搭理他，知道這小子喜歡獨來獨往。
正吃著聽到：「你們聽說了嘛，褚文昊居然敲詐勒索馬副主任，真是好魄力，跟馬家作對...」
「呸，一個漢奸有啥了不起的，敢來星城放肆早晚死都不知道咋死的。我可聽說了，星城黨國各個部門都不待見他，想要在星城囂張跋扈沒門。剛才來的時候看到幾個特務在湘江居民區調查，我猜是褚文昊狗賊的人...」
噹啷——
這話引得李明康不小心把菜碗扣在地上，眾人都望向他也沒說啥，繼續說著褚文昊。
李明康神色平靜的簡單收拾，抬腳大步離開食堂，一顆心不爭氣的狂跳。
出門後，騎上自行車就衝出大院，他要離開這裡，居民區也不能再回去。
「哎，李明康你去哪？下午要送三區的件...」身後的隊長掐著腰大聲喊叫，卻毫無反應，「兔崽子，你有種不回來，你有種就當沒聽見...」卻見自行車越來越遠，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
「豈有此理...」臉色鐵青就要開罵，耳邊卻傳來詢問，「這個李明康嘴角有痣嗎？」
隊長回神詫異掃了男子一眼，沒好氣道：「有沒有痣跟你...」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黑洞洞的槍口。
臉色一變結結巴巴道：「有...有痣。」
再開口時聽到耳邊一陣風聲穿過，抬頭在看男子依然竄出去十幾米，等跑遠後才低聲咒罵幾句，趕緊進門。
李明康兜兜轉轉，來到一家成衣店，進門先把衣服換下來，穿著郵電局的工服太扎眼。
再出門時一襲藍衫，戴著灰色禮帽，仔細看嘴角的黑痣依然消失不見。自行車也沒騎，癮入人群里不時警惕的掃視一眼。
中山路，四維書店。
李明康抬腳進門，不多時褚文昊的身形閃現出來。要不是門口的自行車，他還真跟丟了，看到男子的身高體型跟張明凱形容的很像，雖看不清楚臉但不會錯。
他沒進門，兩層的圖書館空間很小，進門就能發現，只要盯著就可。
事情很奇妙，整整兩個小時沒有在看到男子出門，來往書店的男子不多，體型相仿者一兩人而已，已確認不是他。
要不是有後門，就是裡面的老闆，作為備用的身份。
先到後門確定，一條輔道，經營百貨，書店正對是一家雜貨店，面積跟書店相仿。
褚文昊掃到門前很乾淨，正常營業的雜貨店鋪門前都會擺放各類物品吸引客人眼球，顯然這家店沒有這麼做。
抬腳走進隔壁的茶葉店，跟老闆詢問，「老闆，隔壁雜貨鋪的東西咋樣，為何經常不開門呢？」
「哈、他死了！」老闆沒好氣怒罵一聲。
「死了，啥時候死的？」
「這個混蛋，天天不開門，偶爾賣出的東西質量太差，經常有顧客上門罵他，找不到他就來煩我，我招誰惹誰了！豈有此理，我看這混蛋就是不務正業，早死早超生。」老闆舉著大菸袋躺在椅子上咒罵。
「我看開著門啊。」
「哼，剛開一個多小時，我剛過去罵完，這會舒服一點了。」
「來半斤茶葉。」褚文昊沒再問，買了點茶葉出門提著繞道書店直接進門。
面積不大，南北兩排書架。
褚文昊掃了一眼沒看到男子，來到櫃檯詢問老闆，「二樓還有嗎？」
老闆五十五歲，身材臃腫，戴著副老花鏡，褚文昊進門他就在打量，「沒有，只有一樓。」
沒在詢問挑選書的同時掃了一遍，確定一樓沒有暗門，那就是在二樓。
只有老闆一人，說明他跟男子認識，至於是何關係不清楚。沒在書店就是在雜貨店裡，好警覺的日本間諜，怕是收到消息，最快時間做出調整。
十分鐘後，老闆找他零錢，來到窗戶邊看到褚文昊招手攔下黃包車離去。
皺著眉頭，是他嗎？
褚文昊！
白髮雖然遮掩，鬢角卻能看到一二，不確定是不是。
他來這裡幹什麼？
明康招惹到他？
一臉擔憂，準備關門提醒兩句，這褚文昊是個魔頭輕易不能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