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往哪逃,為什麼要逃?這是他腦海里第一時間出現的問題。閱讀
誰送的信?
難道自己留在軍統的眼線冒險送信?看向門口的車輛,是來抓自己的?那為何不去家裡抓偏偏來門口等著?
沒確定!
對,一定是這樣,沒確定測候所里誰是日本間諜,需要確認,那車裡有自己人,想要指正他?
太聰明也不是好事,總是胡思亂想。
眼睛死死盯著停在門口車輛,正在這是一個黑衣特務跑到後車窗把報紙遞給裡面伸出的手。
三個腦袋!
關山月看的很清楚,三個腦袋在車後,卻沒看清臉。
是誰!
一時慌亂,冷靜,冷靜,點燃一根煙讓自己冷靜下來。
能出賣自己的只有組長,還有...眼神微眯,死人臉上滿是狠辣,難道...他出事了,那為何沒有消息送出?
組長昨晚傳遞消息,進入潛伏期小心褚文昊有可能發現他的身份。
在結合今天的情況來看,自己真的有可能暴露,但問題出在哪裡一時沒搞清楚,也只有他才見過自己,真要是來指正說明昨晚被捕。
連夜審訊,今早指正。
扔掉菸頭開車掉頭往家趕,是不是出事去看一下就知道。車輪滾滾小心謹慎,自己的身份只有他知道,需要來指正自己嗎?心裡一團亂麻。
八嘎!
一路風馳電掣趕回家中,剛進門穿著居家服起床的老婆扭著身子下樓,詫異詢問回來的男人:「你怎麼回來了?」
關山月臉色難看道:「換衣服去看看你表哥是否在家?」
柳眉惱怒道:「那個表哥,我表哥早死多少年了。」
關山月把包扔在茶几上,繞到沙發前端坐,冷冷道:「自然是跟你勾勾搭搭的情表哥,上個月你不是見過他。」
「你...」柳眉指著他一臉不敢相信,旋即臉色蒼白道:「我跟他沒事,你要相信我,只是跟他夫人熟悉,才偶爾探望你可不要亂說。」
「哼!」關山月冷哼一聲,有沒有事他自然知道,也是溝通的橋樑。柳眉天生放蕩不知道給他帶了多少頂帽子,他無所謂,本來就是掩飾用的,兩人也沒孩子。
「去吧,告訴他我想調整工作,最近所里不靜...一個字不許漏否則撕了你這個婊子!」關山月兇狠的罵道。
「我...我...」柳眉嚇得俏臉蒼白,一時不敢說話,腦海里卻亂想,原來他都知道...
「讓他夫人來家裡做做,你們忙你們的。」
「啊~哦,我這就去,會儘快回來的。」柳眉腦袋短路沒想太多,以為是給自己騰地方,上樓換好衣服急匆匆出門。
一輛黃包車上,褚文昊把帽檐壓的很低,跟隨出門的柳眉前行。
敲山震虎,先試探關山月,安排的很細節,反覆推算。真要是有問題就不會進門,相反沒問題自然不怕。
圈養軍統眼線怕是或多或少日本間諜都會有,真假不知,一個字足夠擾亂有問題的日本間諜。
只要他不動反而沒事,一動機會就來了。不確定是關山月有問題還是其老婆,回家之後老婆急匆匆出門,怕是都不乾淨。
還是老問題,自己在電話局放著張敏琪,日本間諜一定內部通報過,今後儘量少用電話溝通。
用電台可能不是沒有,但根據葵花小組來看,這些服務二級間諜的小組都是採用原始方法傳遞消息,如此,出門的女人就很有問題。而他即將見得人也有問題,不是關山月的下屬就是長官。
按照推測來看,應該是孔瀚升——沈雄——關山月,關山月很可能是沈雄的引路人。那麼即將要去見得人怕是另一名小組成員,只要鎖定他,在鎖定其引路人,一級級往下尋找,孔瀚升的小組成員基本暴露出來。
很好,不能抓也能鎖定,怎麼處理最後再說。
柳眉把車停在中山四路泰合街五號,打發走車夫按響門鈴,不多時出來一女子開門。
七點鐘,顧駿達正在吃早飯,看到進門的柳眉面色一怔,旋即露出笑容:「表妹來了,淑娟你去給關所長送點燕菜,說我很好抽時間會去見他。」
「是。」女子乖巧的提著東西離去,室內只有兩人。柳眉扔掉小包撲進懷中,「我想死你了,快點先干正事,我時間有限,他知道我們的事了,想調整工作讓你幫忙。」
顧駿達挑眉道:「知道就知道,他敢如何。」順手摁在桌上沒客氣先把正事做了,嘴裡詢問:「他還說什麼了?」
柳眉閉著眼道:「他說最近所里不靜讓你...」
十分鐘後,柳眉整理好衣服依偎在他懷裡,「我真的不想跟他過了,他就是個沒用的廢物,哪有你厲害...」
顧駿達吸著煙眼神微眯,腦海里胡思亂想,根本不管她發騷。想明白後:「你先回去,你的兄弟姐妹我跟室政府各部門打好招呼,今天入職回家看看吧。」
「恩,我就知道你最有本事,」溫存片刻整理衣服出門。
顧駿達獨自做了一會,來到書房提筆寫了幾個字,捲成小團裝進口袋,提包出門。
車輛來到室政府對面的商店停下,進門待了兩分鐘就開車進入行政院內務辦公樓。
褚文昊站在不遠處,看了一眼進門的車子,轉身看向商店。進去買煙的可能不是沒有,他更願意相信這家商店有些問題。
奔跑過商店後門街道,一條三米寬的商業街,經營百貨。不緊不慢來到近前,打量著周圍商鋪的東西,偶爾詢問一句,眼神卻盯著門口處。
真要是出門送信,無疑走後門更安全。進進出出總有人來往,不多時一個眼神亂飄的男子出門,很警惕。
越警惕越有毛病,小碎步離開,來到主路叫了一輛黃包車,兜兜轉轉來到七星崗附近的若瑟天主教堂,進門越過祈禱廳直奔後院。
褚文昊跟著進來,沒看到他去了哪裡,卻不著急。今天是禮拜天,有幾個人已經坐在那等著做禮拜,找了空位置端坐。
看到進來的想跑很難,五分鐘後,男子沿著邊角低調離開教堂,褚文昊沒在去跟他,起身來到前台有修女正在擺弄蠟燭,黑色的裝扮感覺到有人近身,操著生硬的漢語,「先生祈禱十點開始,需要等等。」
點點頭,掏出五百發幣,「我想成為忠誠的教徒請上帝寬恕我的罪行,原諒我的過失。」他是真想讓上帝把他的心思傳達出去,昨天殺害十名共黨他內心有些惶惶不安,福至心靈祈求上蒼原諒。
「奧,忠誠的孩子,上帝已經收到你的祈求,很快會搭救你遠離煩惱。」修女收下錢畫了個十字架為其禱告。
「剛才走的先生囑託奉獻五百法幣,當做這次匆匆離去的歉意。」說著又掏出五百法幣遞給他。
「奧,仁慈的上帝,忠誠的子民無時無刻不在記掛與你。」收下錢欠身道:「許先生很忠誠,每個月都會有善舉,我想這是執事大人教誨所致,請先生留下你的名字上帝會保佑你的。」
褚文昊抬頭望向掛正中的十字架,右手從額頭點到左肩過右肩,雙手合十道:「那就祈求上帝原諒我的罪過,署名——晚舟。」
「晚舟?好名字,上帝會恩賜你的。」修女微愣說道。
褚文昊平靜道:「執事大人會親自主持禱告會嘛,我想沐浴神光。」
「很遺憾,執事大人一般...」正說著看到紅衣的執事站在不遠處說了一句話,嘰里咕嚕褚文昊沒聽懂。
修女答應一聲,「晚舟先生你很幸運,執事大人今天親自賜福給教徒,」從旁邊取一本聖經遞給他,「十點,等待禱告吧。」
褚文昊回到座位,手裡翻看聖經,腦海里開始推算,姓許的來送信給剛才的執事。而執事一般不會親自主持禱告,今天主持那就是要跟教徒有所接觸。
可以推斷,來接收消息者是其引路人,只要鎖定執事單獨接觸的信徒就知道是誰。
抬起胳膊看了一眼,九點四十,還有二十分鐘。閉上眼靜靜等待,時間一點點過去,二十三人到場,在最後一人進門時大門緩緩關閉。
十點,褚文昊睜開眼睛,掃視會場眾人,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他走來。
「褚先生也來做禮拜?」
褚文昊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過,起身道:「只是心緒不寧,前來尋求安慰,姬小姐是教徒?」姬漫雲見過一面的女子,居然出現在這裡,會不會...?
姬漫雲淺淺笑道:「我是忠實的信徒每星期都做禮拜,在重慶就來此。」示意一起去禱告,褚文昊沒拒絕。「褚先生何事心緒不寧,聽說昨天殺了十個共黨,身為國黨軍人並無不妥何必勞神。」這話雖然說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前面的人聽到,齊齊回身望向這個罪人。
褚文昊臉色微變旋即道:「姬小姐消息靈通,確有其事。懺悔是為其靈魂贖罪,跟黨派無關,不知道姬小姐懺悔的是何?」
姬漫雲梳理一下淺褐色長髮,盯著面前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揚:「自然是懺悔以往的過錯,希望洗淨幾身,重新來過。」
褚文昊掃了一眼剩餘二十三人,男人十八個,女子五個。排除掉四十歲之上二十之下的剩餘十人,六男四女。
不確定誰來接頭,需要快速篩選,且注意跟執事接觸的人。
開口道:「姬小姐溫婉賢淑,常居高閣,三千煩惱絲卻不知心繫何處,韌力百千撕扯不斷,羨煞旁人。」
姬漫雲眼眉微挑,「褚先生是位賢者,紅塵歷練怕只為幾身,心向神光普照亦為淨化幾身,來日登高望遠怕是久久不願回身。」
是他?是她?
褚文昊閒言碎語中眼神卻注意前方信徒,十個人誰最緊張就是誰,姬漫雲把他的身份喊出來,來接頭取信者畢定會小心謹慎,甚至主動避及與執事接觸。
他鎖定一男一女最為緊張,只要在觀察與執事接觸自會有答案,姬漫雲的出現自然也有嫌疑,卻不大。
本身遊蕩在高層子女身邊,真要是有問題也不會是小組成員的引路人。
「姬小姐心靈通透,常以犄角審視,卻有通達之意...誦經吧。」
眾人站成三排開始誦經,褚文昊注意的男女都在前排,他跟姬漫雲在後排。
十分鐘後,執事開始祝福每一個信徒,接觸一人,一人轉身向外走去。寬大紅色執事袍,抬手賜福卻豎著來,來來回回走掉一半。
等祝福到可疑男子後並無不妥,執事來到褚文昊身邊淨身祝福,他沒走而是站在一側,看向姬漫雲,意思我等她一起走。
執事外國男人,掃了他一眼並未說話,等姬漫雲收起聖經轉身時還有兩人。可疑女子在前面捧著聖經翻動紙張,露出中間鏤空部分。
執教取聖水時順手把紙條扔到裡面,女子正常接受洗禮後收起聖經轉身低著腦袋向外走去,經過褚文昊時眼角掃視一眼。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