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號,初夜,黃山府邸。
熟悉的環境與人,老闆低聲匯報:「歌樂山已經準備妥當,下月初可印製一批出來,勢必會有所影響。」
「恩,」男子端茶自飲,「城內很亂嗎?」
「是。」
「最近幾天市民搶糧囤積以及恐慌情緒蔓延,致使城內稍顯混亂。朝天門碼頭已經基本停止流通,各方面物資只有少量陸路進入,海運處於癱瘓狀態。只能從香港空運物資緩解恐慌,杯水車薪長此以往怕內部不靜。」
一側女子蹙眉道:「我聽到閒言碎語,只要把小傢伙趕出軍統甚至打殺就能解決問題,是這樣嗎?」
「是,」老闆神色一緊,「行政院多次與卑職溝通解決此事,卑職一時難以抉擇。一方面是黨國功臣,為軍統,為黨國立下汗馬功勞不能讓其如願。另一方面城內百萬生靈,更是黨國核心所在。保證內部穩定秩序正常是頭等大事,卑職有些為難。」
男子眼眉挑了幾下未說話,女子問詢:「軍統內部最近還算安靜?」
「是,」
「上海、廣州、武漢等十幾座重要城市分站均遭到日軍特務機關掃蕩,犧牲英勇的諜報人員幾百人,致使處於半癱瘓狀態。軍情收集與各方面資料匯總的工作已經停止,暫時進入潛伏期。卑職已經做出安排會儘快恢復正常,倭寇放言只要褚文昊在軍統一天,就不會消停,卑職...」
「呵、」女子眨眼驚詫道:「意思只要把小傢伙殺了,一切就結束了?」
「是,從各方面倭寇傳遞的信號來看,最近行為其針對目標很明顯,怕是褚文昊的存在成為其絆腳石,欲除之而後快。狼子野心單純的很,定不能讓其如願。」
男子放下手中茶杯閉眼道:「你要做好三件事:第一,查清楚日軍製造農民銀行偽鈔生產窩點儘快毀掉;第二,生產的東西儘快流通到淪陷區,抵消為黨國帶來的損失,收集各方面物資;第三,建立一條穩定的交通線,保證今後重慶物資的正常流通,不能讓其掐住脖子。」
「至於...」男子端茶沉默片刻,「小傢伙先休息一點時間,聽說沒結婚生子,讓他把人生大事先完成。榮譽要給,大綬三等卿云云麾勳章,職務中校,我會讓祥熙安排你去忙吧。」
「是!」
老闆轉身離去,出門的神色頗為古怪。大綬卿雲勳章比之前的景星勳章要高一等,沒想到要如此功勳送行,有規定同類勳章滿三年才可獲取,此次委座欽點自然不能算作規矩之內。
職務中校,這都不是問題。休息,怎麼休息很有說法,可以生完孩子再說,也可等孩子長大成人再說。
軍統規矩不可結婚生子,既然明令結婚生子也就變相承認褚文昊不在是軍統人員。內部檔案可清除,職銜掛著沒兵也無用,軍銜不到軍中只是擺設。總而言之無兵給你個上將也沒用,宣告褚文昊的政治生涯基本結束。啟用?恩,那要看我心情。
車輛消失在黑夜裡。
室內。
女子沏茶道:「飲鴆止渴的事情怕是效果不大,小傢伙刀刀砍在肺管之上。致使被倭寇撕咬,真要結婚生子怕是隨了心愿,恐其心中不平,黨國失一雛鷹引為憾事。」
品著香茗輕聲道:「你猜雨濃會明正典刑,亦或高風亮節?」
「這...」
蹙眉思考片刻:「雨濃性格這兩年陰沉些許,骨子裡的狠辣依舊存在。兩人八字不合,怕是要明正典刑的多。」有些擔心道:「如此小傢伙想要回去可不容易,你該叮囑一聲,免得到時雨濃多心,恐生事端。」
擺擺手,「你還是不夠了解他,明面上指定高風亮節。明正典刑只會私下裡做,回去怕是難卻會束之高閣,聲明無損且遊刃有餘。退路自會留,羊腸小道也是路。既然八字不合就不要硬合在一起,你跟致忠打聲招呼,把其檔案掛在一處三組。」
「好。」
......
方寸山下,兩人正在低聲交談,「最近國黨政府物資嚴格把控,不允許私自販運,好在快開春後方將士總會堅持下去。擔心戰事一起流血犧牲難以避免,受傷的戰士不能得到很好治療。後方要儲備醫療用品,消炎藥等等,這些物資今後很難獲得。
上級決定從敵人手裡購買,並保證順利運至後方。需要建立交通線,穿越鬼子控制的區域,目前我們負責武漢地區的建立。接收從上海廣州過來的物資,任務很重。武漢室委領導前期做了大量工作,線路基本完成卻卡在孝感。
一批物資被日軍截獲並把偽裝的商行清除,造成大量同志犧牲。其中負責組建的楊忠誠委員在逃離到宜昌後被軍統特務秘密抓捕,已經來到重慶。」
君漫歌擔心道:「是要營救楊委員嗎?」
「唉,」梁明秋嘆聲道:「能營救出來自然最好,怕是困難重重。你要做的是接觸楊委員把上海過來的幾十箱西藥位置搞清楚。只有楊委員知道放在哪裡,另外要搞清楚負責轉運的路線,這樣可順利很多。畢竟很多負責轉運的不是自己同志,中間缺任何一個環節都要重新構建路線。
武漢室委裡面懷疑有叛徒,暫時潛伏隱藏起來,需要生面孔重新構建。我已經安排兩位委員前往主持工作,你的任務完成後也要趕赴武漢協助,同時準備好前往上海擔任委員主持今後部分工作,主要負責後方物資的事情。
從武漢到上海的線路你要走一遍做到心中有數,這次去危險重重且時間不好確定,你要有心理準備把家裡的事情安排好。」
君漫歌堅定的點頭道:「請梁書記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也做好犧牲的準備絕不退縮!」
......
十點夜色,花園公館會議室里燈火通明,軍統長官係數到場分做兩側。
向穎欣做會議記錄,一身少校軍裝端坐後排,俏臉嚴肅,眼珠子卻亂轉。
老闆神色淡漠舉著香菸敲動著手指,看似心情不錯。
開口道:「各地區站這次損失嚴重,總部近期要下方人員作為補充,深入到淪陷區把工作承擔起來。委座指示此次力度要大,精兵強將不能留在總部享福,要到底層去磨鍊意志。」
「我命令!」
「是!」眾人神色鄭重提身,心裡一驚怕是有大事發生。
「行動一處有遲瑞帶隊協同情報一處構建廣州到武漢,上海到武漢,武漢到重慶的物資運輸路線。保證今後各方面物資順利到達重慶,要布局三年。
情報二處有古寒升帶隊協同行動二處,趕赴上海查清楚日軍偽造假幣的窩點進行摧毀。
情報二處特別行動組有張旌陽帶隊除褚文昊小隊以外全部下放,具體的任務過幾天在交代。
其餘每處室提交名單五十人填充各個區站協助完成任務。我警告你們誰敢藏私,誰就自己去淪陷區主持工作,黨國已經進入步履維艱的時刻,小算盤沒用了,打起精神完成好自己的使命!」
「是!」
眾人心中一秉,看來這次力度很大,想要藏私怕是不行。此刻腦袋裡同時出現一撮白髮,為何單獨把他摘出來?難道自己人下放,他躺在後面享福?
眾人心裡可都明白的很,出現如此亂局跟褚文昊脫不了干係。雖然是抓日本間諜導致,明面上沒毛病,私下卻恨不得打殺掉。
害人精,想要在家嬌妻美妾,想得美!
「咳咳、」
雷震山憋不住開口詢問:「局座,事情大家都很清楚,城內混亂以及各地區情報人員被害,除本身原因以外褚文昊要對這次事情負責。就算內部工作在毫無瑕疵,小鬼子依舊不會放棄對黨國的制裁,這對深入淪陷區的人員很不公平,甚至會造成大面積傷亡。
褚文昊抓日本間諜屬下沒意見,軍統是用來做事的,這一點值得表揚。但城內百萬生靈,黨國幾億民眾總要生存。小鬼子猖狂報復造成無數冤魂,這一點來說褚文昊要承擔責任。
為其內部和諧穩定,給民眾以生存環境,就算捨不得丟棄功臣也要丟。以一人之力換百姓安康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正確的選擇,相信民眾不會有怨言。
更是會對軍統體諒黨國之局勢,安撫民眾之辛勞讚賞有加。犧牲褚文昊不是我所願,是逼不得已才如此。
屬下建議校場槍決褚文昊給民眾以交代,給黨國以喘息之機,給小鬼子以安撫。
相信他死的其所,死的光榮,英名流芳百世而不衰,英魂鑄造軍統之榮耀,死而無憾。」
好傢夥,眾人吃驚的望向他,你這是多恨褚文昊啊?殺人理由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氣勢不凡。到頭來不還是要死,良心大大滴壞,不過正合心意。
「雷副局長的總結正中時局,褚文昊的功績無人可以抹殺。但一碼歸一碼,既然是黨國功臣體諒民眾疾苦,體諒黨國艱難應有之意。死後屬下必定前去弔唁,以示軍統不忘其貢獻之心。」聞薄涼可沒忘記以往仇恨,機會就在眼前一定要把握住。
隨後幾人相繼表態,總體就是希望褚文昊快點死,換來和平與安定。
秦浩天撇撇嘴道:「要是殺了褚文昊小鬼子能退回本土,那我親自來。殺雞取卵的事情被諸位說的高端大氣,仿佛他死後小鬼子俯首臣稱一樣。真要是隨了諸位心愿怕是今後再無功臣出現,飲鴆止渴屬實可笑。
存在的隱患只是提前暴露出來,難道他死了隱患就消除掉,黨國今後可安枕無憂嘛,蠢鈍如豬實在可笑,仁人志士不是這麼做的。」
雷震山瞅他一眼,「話雖如此,但爭取時間總該有吧,既然問題暴露出來,黨國已經在做各方面準備,這也算他之貢獻。都死了,難道黨國就能擊潰小鬼子,養精蓄稅厚積薄發才是真道理。換做是我要是能為黨國爭取哪怕一天的時間,也會毫不猶豫慷慨燕歌,可惜,軍統只知有白無常,並不知有雷震山為之奈何。」
臭不要臉,這是眾人心中的想法,真要是讓你死怕是早夾帶私逃。
老闆敲動桌面輕聲道:「關於褚文昊事情已經有了批示,暫時休息一段時間。為表彰其貢獻允許結婚生子,緩和矛盾給民眾以喘息,為黨國爭取時間。人事處整理檔案暫時封存,關於他之一切整合打包,沒處理完的後續問題儘快處理,過幾天一併宣讀認命與去留。主流媒體報社要請來,宣傳其功績與往昔。」
「是!」
......
中統局。
劉均奎點燃香菸無奈道:「上海站被七十六號端了,造成大面積損傷。胡科長帶領兩組隊員儘快趕往上海,恢復並主持工作,事情已經定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