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送命題

  第856章 ,送命題

  尹泰錫努力裝昏迷,扮失憶。

  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張庸。落到這個傢伙的手裡,超級麻煩。

  想到這個傢伙拷掠的手段,尹泰錫不寒而慄……

  不是單純的拷打。不是單純的折磨……

  算了,還是乖乖認慫吧。

  努力湊錢。

  用錢換命。

  對付張庸的唯一辦法就是錢!百試百靈!越試越靈。

  「都拿去……」

  「都拿去……」

  尹泰錫有氣無力的喃喃自語。

  扮可憐。扮弱小。希望張庸善心大發,然後放過自己。

  畢竟,現在落在張庸手裡的資財,已經不是小數目。做人不能那麼貪心。不要得寸進尺……

  可惜,沒用。

  對於日諜,男的,張庸才沒有絲毫憐憫。

  秉承一個原則:石頭裡面也要榨出油來。

  他招招手。

  立刻有人搬來一張圈椅,讓他舒舒服服的坐著。想要蹺二郎腿。但是沒蹺成功。

  尹泰錫就知道接下來是什麼戲碼了。

  如果知道什麼。趕緊說吧。否則,恐怕就要經受無窮無盡的煎熬了。

  「我真的沒有了。都給你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揚州?」

  「我……」

  「你如果不老實回答,我會去問其他人。其他人會知道答案的。然後,我會將一條菜花蛇塞入你的嘴裡。放心,菜花蛇沒有毒的……」

  「三個月之前。」

  「煙花三月下揚州?」

  「是……」

  尹泰錫想哭。

  你能不能不要用這句詩……

  好傷感的。

  別人煙花三月下揚州,是來風流瀟灑的。

  唯獨我特麼的遇到你……

  你到底是和我有什麼仇什麼怨,我都跑到揚州了,你還來抓我……

  能不能換一個人。別總是抓我啊……

  「來揚州做什麼?」

  「我……」

  「做生意?」

  「是,是,做生意……」

  「但是伱為什麼要刺殺申公豹呢?」

  「我……」

  尹泰錫忽然意識到,張庸都不用動手,他就有巨大的麻煩。

  只要張庸將他交給申家。他尹泰錫就會經受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折磨。申家保證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沉默。

  張庸神態輕鬆的東張西望。

  看似裝模作樣,其實是在觀察四周的動靜。配合地圖研究周圍的地形。

  畢竟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安全第一。

  萬一有狙擊手埋伏……

  結果,他還真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有人在暗中觀察自己。

  不是日寇。

  提示沒有紅點提示。

  是一個躲藏在牆角裡面的年輕人。

  年紀不大。隱藏觀察的技術也不到位。比他張庸還差勁一些。

  沒有武器。

  說明對方暫時沒有暗殺自己的計劃。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對方沒有攜帶武器,所以,張庸才沒有注意到,以為是普通百姓。

  有點意思。

  他是哪邊的人?應該不是紅黨……

  如果是紅黨的話,地圖也會有標記。但是也說不定。可能是外圍呢?

  好像李靜芷這樣的,地圖就沒提示的。

  挪開目光。裝作沒有注意到對方。任憑對方繼續觀察。

  隨後,張庸發現地圖上,又有一個白點湊近之前的小伙子。兩人暗中觀察自己。

  「我說……」

  「說什麼?」

  「其實,我是來策反揚州鹽商的……」

  「策反幾家了?」

  「一家都沒有。」

  「這麼失敗?」

  「他們……」

  尹泰錫悻悻的欲言又止。

  想要說那些鹽商不識抬舉。自尋死路。但是話到嘴邊又縮回來。

  擔心說出來會被打死。

  好像自尋死路的是他。

  張庸也有些意外。揚州鹽商居然沒有被策反的?

  他還以為會有一兩家受到日本人的慫恿,會數典忘祖,背叛祖宗呢。沒想到,居然沒有?

  不錯,比明朝的八大晉商有原則多了。

  當然,尹泰錫的話也未必能全信。萬一有隱藏的棋子呢?

  「為什麼要殺申公豹?」

  「不是我要殺的……」

  「誰下的指令?」

  「是……」

  「那就是你了。」

  「不是我。是島津船木……」

  「等等。是誰?」

  張庸敏感的抓住了一個名字。

  柳曦給他的十九人名單,他是下苦功全部記住了的。

  畢竟,這十九個人,個個都是日寇大家族的子弟。都可以算是貴族。抓住他們,就等於是抓住一頭大肥羊。

  上杉左兵衛抓住了。但是贖金還沒到手。還沒開始換人。

  伊達宗樹已經暴露。但是,張庸還沒有機會和對方面對面。也就是沒有抓到。

  沒想到,現在島津船木居然也露面了。

  好,好,肥羊紛紛登場。

  「島津船木……」

  「他在揚州?」

  「是……」

  「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所以,你是和他面對面的見過的。你認得他。對嗎?」

  「是……」

  尹泰錫感覺自己泄密了。

  自己好像是將島津船木出賣了。如果讓外人知道,他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呢?

  被張庸連抓幾次,他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了。

  也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自殺的機會。萬一自殺不成,反而會讓自己處境更糟糕。

  死道友不死貧道……

  出賣就出賣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只要張庸保密。就沒有外人知道……

  對,就是這樣。

  「島津船木在揚州負責什麼?」

  「為帝國提供資金。」

  「斂財?」

  「是。」

  「所以,他想要對八大商家下手?」

  「是。」

  「因為申公豹不聽他的,所以,他想要殺雞儆猴,將申公豹殺了,威懾其他人,對嗎?」

  「是。」

  尹泰錫老老實實的回答。

  事實的真相就是如此。沒有那麼多的神機妙算什麼的。

  就是這麼簡單。這麼粗暴。

  最高端的交流,往往採用最原始的方式。

  不要想歪……

  殺人,從來都是最有效的威懾手段之一。

  日寇更是執迷於此。

  對別人狠,對自己人也狠。瘋起來,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二二六事變,也可以說是威懾手段。

  直接砍死好幾個大人物。

  就問你怕不怕。

  在揚州,島津船木的手段也是如此。

  你不聽我的,那我就幹掉你。這次是幹掉申公豹,下次就不知道是誰了。

  「他想要聚斂多少錢財?」

  「五百萬。」

  「大洋?」

  「是。」

  「這麼多?」

  張庸暗暗咂舌。

  瑪德,日寇真是慾壑難填啊!

  居然想要從揚州富商的身上,榨出五百萬大洋來。

  五百萬大洋啊!

  他張庸都不敢想!但是島津船木就敢!

  那都是咱們華夏人的錢財。日寇這麼囂張!居然想要隨隨便便就搶走?

  狗日的……

  然而,張庸又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

  就是明年年底,揚州也會淪陷。到時候,就會有一個問題,那些富商怎麼辦?

  日寇可不是善茬。

  他們對錢財的渴望,比他張庸尤甚。

  這些富商的錢財,日寇絕對會全部掠走。然後變成侵略的各種武器彈藥。

  還有一年幾個月的時間啊!他們怎麼辦?

  「那個刺客為什麼也死了?」

  「三十日元。」

  「明白了。」

  張庸點點頭。

  不用解釋。完全理解。還有點感慨。

  之前林小妍就說過。一個日寇老兵,就價值三十日元。可以將他的命買斷。

  這些日寇老兵,作戰技能是很強的。但是,他們灌輸的思想,是永遠向前。是不可能後退的。也不可能躲避。連刺殺都是如此。即使成功的打死了目標,也不撤退的。他們會繼續作戰。直到自己被打死。

  要說勇,的確勇得一筆。要說傻,也有點傻。

  任務都完成了,你還不撤?

  一定要死?

  不過,聯想到後來日寇各部隊在戰場上的表現,也就習以為常了。

  日寇的很多部隊也是死戰到底的。豬突衝鋒、板載衝鋒,都是他們發明的。目的就是一個。直到自己被打死為止。

  有個大阪師團稍微靈活一點,懂得進退,懂得保存自己,結果就成了奇葩。

  三十日元啊,兩條人命。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戰亂年代,命如草芥。

  有無數人,可能連三十日元都沒有。

  日寇如果是不要命的採取這樣的刺殺戰術,那些商家還真是扛不住。

  別人不要命,他們要命啊!

  除非……

  腦海閃過一些荒誕的想法。但是一閃而逝。沒抓住。

  「島津船木的下個目標是誰?」

  「我不知道。他從來不和我說。他可能知道我靠不住……」

  「你公文包裡面的金條,是送給誰的?」

  「我……」

  尹泰錫沉默。

  這是一道送命題。沒得迴避。

  但是可以選擇。

  要麼,是送他自己的命。

  要麼,是送收禮人的命。

  「說。」

  「是送給韓守春的……」

  「韓守春是誰?」

  「駐守揚州的保安團團長。韓德勤的侄子。」

  「韓德勤?」

  張庸又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這個傢伙,後來曾經被粟大將暴揍過。對。就是他。

  「揚州沒有正規軍?」

  「沒有啊。只有一個保安團。大部分都是空額。實際上只有五百人都不到。」

  「那你送禮給他做什麼?」

  「就是刺殺案發生以後,保安團儘量拖延處理。」

  「韓守春為什麼答應?」

  「因為他和那些商家的關係都不好。他是外來戶。本地人都說他是高郵來的。高郵鹹鴨蛋……」

  「呃……」

  張庸明白了。

  這就是早期的地域攻擊。

  富甲天下的揚州人,看不起自己的鄰居。

  什麼高郵鹹鴨蛋,好像就是從清朝開始流傳的。其實完全是污衊。

  何況,韓德勤的故鄉,也不是高郵……

  但是,韓守春手握兵權,居然搞不定幾個商家?有古怪啊!

  看來,這些商家的背後,也是有人脈的。

  想到這裡,忽然覺得自己好傻。

  沒有人脈,早就被吃干抹淨了。還能等到現在?

  你讓一個小孩子抱著金元寶上街試試?後面不跟著大人,出門就被搶了……

  那麼,揚州富商的背後,會是誰?

  可能是揚州人。

  也有可能不是。

  果黨內部的關係是非常複雜的……

  「富商背後是誰?」

  「陳果夫……」

  「是他?」

  張庸暗暗吃驚。

  沒想到,居然是陳家兄弟。

  厲害了。

  難怪他們不鳥一個保安團。

  有陳家兄弟罩著,不要說是保安團,就是師長,都可以不理不睬。

  坊間有個說法:蔣家天下陳家黨。

  老蔣為了防止姓汪的獨霸黨務,於是將陳家兄弟推出來,讓他們也介入黨務。

  陳家兄弟興辦了最高級的黨務學校,大量培訓黨務幹部,就是要分姓汪的權。

  黨務調查處,也是掌握在陳家兄弟的手裡。

  目前,陳家兄弟還不是姓汪的對手。但是,在姓汪的叛逃以後,陳家兄弟就完全把持了黨務。老蔣在完成了獨霸軍權之外,又獨霸了黨務。又有美麗國的大力援助。人生可以說是真正走向了巔峰。

  ……扯遠了。

  他只是一個小人物。那些高層大佬的鬥法,和他無關。他撐死也就是波及到徐恩曾這個級別。

  「問你個事……」

  「……說。」

  「據說,你們在揚州有個很大的窩點……」

  「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你得放我走。並且,幫我保密。」

  「成交。」

  張庸爽快的答應。

  割韭菜嘛!割了一茬又一茬。

  總得留出足夠的時間,讓對方再次長出來。

  不然就沒得割了。

  尹泰錫當即帶路。

  很快,地圖邊緣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武器標誌。

  在武器標誌當中,還有好幾個紅點來回走動。

  張庸頓時來勁了。

  這麼多的武器標誌。日寇是要做什麼?

  在紅點之外,還有大量的白點。難道是日寇在集中人馬,想要搞大行動?

  島津船木會在這裡嗎?

  嘖嘖……

  非常期待啊!

  「你走吧!」

  「啊?」

  「我已經知道地點了。趕緊滾!」

  「哦……」

  尹泰錫急忙離開。跑路。

  張庸帶著隊伍靜悄悄的靠近那些武器標誌。

  非常意外的發現,這裡居然是一個高牆大院。門口掛著慘白慘白的白燈籠。

  站在門口的家丁,也都是戴著白色頭帕。

  這是辦喪事嗎?

  感覺陰森森的。

  再次核對地圖。沒錯,就是這裡。

  密密麻麻的武器標誌,就是在這個高牆大院裡面。

  「楊智。」

  「到。」

  「去打探打探。」

  「是。」

  楊智立刻派人去打聽。

  很快,消息反饋。說是陶家,正在給某個人秘密發喪。

  這個高牆大院,就是陶家的祖屋。

  嗯,是祖屋。

  現在的陶家,已經不住在這裡。而是遷徙到了東城外。擁有很大很大的一片莊園。

  「秘密?為什麼?死的是誰?」

  「不清楚。」

  「這麼奇怪……」

  張庸暗暗皺眉。

  這個陶家祖屋裡面有隱藏的日諜。

  就是無法判斷,到底是外來的客人,還是陶家自己的人?

  默默觀察四周。

  發現周圍似乎有不少的吃瓜群眾?

  他們似乎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來。但是,卻是在暗中觀察,並竊竊私語。

  有蹊蹺。

  張庸決心過去親自問問。

  回頭。朝夜鶯努努嘴。夜鶯會意。上來。幫他簡單化妝。

  很快,張庸就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他從黑暗中走出來。潛入人群中。

  感覺又有人在暗中觀察自己。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那個小伙子。

  張庸做了記號的。對方只要進入地圖範圍內,他立刻就能察覺。

  事實上,那個小伙子一直跟在張庸的後面。距離最遠也就是三百米左右。現在,距離張庸還不到一百五十米。

  是個鍥而不捨的小伙子啊!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難道找自己有事?

  不動聲色。進入一家戲園子。

  揚州和天津衛一樣,戲園子非常多。名伶也不少。

  傳說中的揚州瘦馬,精通各種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吹拉彈唱,極其優秀。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揚州瘦馬都能夠嫁入豪門的。相當一部分,最終的歸宿,還是戲園子。成為一代名伶。

  現在是晚上,正好是戲園子熱鬧的時候。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張庸默默的站在暗處,觀察四周。

  忽然,一個人影出現。

  他內心情不自禁的激烈抽搐幾下。然後歸於平靜。

  哦,沒事,看到一個熟人。

  誰?

  蘇幼惜。

  曾經,他以為的白月光……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