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有借無還
「張組長,久等了。」
「哎呀呀,真不好意思。打擾總署長了。」
「好說,好說。」
「總署長,你們晚上沒有人值班的嗎?怎麼不見人?」
「有啊!」
「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出現。莫非是出事了?」
「我問問。」
李士珍其實內心也窩火。
張庸到了警察總署,居然沒有人跟他報告。
今晚值班的敖伯全難道是豬?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有?這傢伙是瘋了嗎?
還有,自己都已經出現在了警察總署,敖伯全呢?
這個王八蛋,怎麼還沒有出現?
不給張庸面子就算了,還不給自己面子?拿自己這個總署長也不當回事?
怒火中燒。
「來人!」李士珍語氣慍怒。
「在。」一個警官小心翼翼的過來。等待吩咐。
「敖伯全呢?」
「他,他……」
「王八蛋!立刻叫他滾下來!」
「他,他……」
「他什麼啦?」
「總署長,敖處長喝醉了。無論我們怎麼叫都叫不醒啊!」
「什麼?」
李士珍的臉色頓時變得好像豬肝一樣。
旁邊的張庸也是有些驚愕。
敖伯全,喝醉了?
叫都叫不醒?
哇靠!
還有這樣的事?
他是值班的啊!
值班還能喝酒?
難怪一點動靜都沒有。呵呵。真是活久見。
「拿冷水澆醒他!」
「抬他下來!」
李士珍的怒氣簡直是要衝破蒼穹。
恨不得將一水缸的冷水,全部灌入這個敖伯全的腦子裡。
偏偏是張庸有意無意的勸解:
「總署長,息怒,他或許沒想到,今晚會有事情發生……」
「發生了什麼事?」
李士珍忽然反應過來。
對了。張庸跑來警察總署做什麼?
無緣無故的,三更半夜的,他也不可能專門跑來折騰自己啊!
自己和張庸之間,沒什麼私怨。
多半是有什麼要緊事。否則,林蔚不會親自出面。
等等……
忽然間,李士珍又想到了更可怕的事。
凌晨三四點,侍從室一處主任林蔚居然都沒有睡覺。他是在忙碌什麼?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要命……
他李士珍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完全沒有人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恨不得當場撕碎了那個敖伯全。
「哦,沒大事。是一個工兵團的少校軍官被日寇刺殺了。」
「工兵團?」
「對。有日諜招供,工兵團裡面有人密謀,想要炸毀金陵兵工廠……」
「什麼?」
李士珍的臉色開始僵硬。
他下意識的就想要轉身,然後上去將敖伯全斃了。直接亂槍打死。
這個混蛋!
這麼重要的事,居然不報告!
工兵團要造反啊!警察總署居然完全不知道!事發後也沒報告給他!
哦,他喝醉了……
下面的人肯定知道。然後趕緊去報告敖伯全。
可是,敖伯全喝醉了。根本沒反應。下面的人自然就打住了。他們也不敢越級上報啊!
王八蛋。都是這個敖伯全。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也就是林主任十分關注。夜不能寐……」
「原來如此……」
李士珍已經沒心思和張庸說話。
因為敖伯全那個王八蛋,還沒下來。李士珍的忍耐到了極限。
「怎麼回事?」
「辦公室的房門是反鎖的……」
「拆門。下他的武器。脫他的警服。然後關入七號倉。」
「是……」
接話的警察臉色凜然。內心打顫。
完蛋了。
敖伯全完蛋了。
不但被撤職,還被直接下獄。
七號倉。那是警察總署條件最差的牢房。平時都是用來關死囚的。
可想而知,敖伯全被送到裡面去,會有什麼後果。估計馬上就酒醒了。他到底喝了多少啊,醉成這樣……
張庸心思一動。
地圖顯示。谷八峰正在急匆匆的趕來。
果然,片刻之後,谷八峰急匆匆到達。
「有事?」張庸疑惑問道。
「對。有事。」谷八峰迴答著,然後看著李士珍,「總署長,敖伯全在嗎?」
「你找他什麼事?」李士珍余怒未消。
「是這樣的。總署長。今晚被刺殺的少校軍官叫做郝南圭。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在軍人俱樂部裡面,曾經單獨和敖伯喝酒。兩人似乎說了很多話。所以,我想要找敖伯全了解一下情況。」
「他,他……」李士珍臉色鐵青。
張庸將谷八峰拉過來,低聲說道:「敖伯全喝醉了,一直沒醒。」
「喝這麼多?」谷八峰難以置信。
「你們先展開外圍調查吧。」張庸說道,「其他的,等酒醒以後再說。」
「也好。」谷八峰點點頭,轉身就走。
走出幾步,忽然又回頭,說道:「總署長,這個敖伯全很重要,可不能出什麼意外。」
「他能出什麼意外?」李士珍怒極反笑,「明天一早,你帶人來提。處理完,直接扔江里。我警察總署沒有這號人。」
「那就好。」谷八峰轉身去了。
他是憲兵司令部的。平時確實不賣警察總署的帳。
警察總署確實和復興社有拉扯。但是,和憲兵司令部,卻是根本不可能拉扯起來的。
兩者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對了,張組長,你來這邊,是有什麼事?」
「哦,總署長,其實是小事。因為我身邊沒有專業的勘探現場的人才,所以,想從你們這裡借幾個人用一下。誰知道……」
張庸當然沒有提黃本寬的名字。免得被針對。
李士珍一聽。又是惱火。又是鬱悶。真的就是小事啊!借幾個人用一下,這算什麼事?
偏偏就是敖伯全喝醉了。都沒有搞清楚狀況。就拒絕了。
這個敖伯全真是豬啊!自己平時怎麼就看走眼了?這是張庸啊!是被委座親授二等中正劍的啊!
「你要什麼人?」
「擅長現場勘察的。」
「那我給你選吧。」
「謝謝總署長。」
張庸滿臉堆笑。人畜無害。
一時間,李士珍覺得,張庸或許不是故意找茬?
畢竟,他是在這裡等了兩個小時的。是兩個小時都沒有人理睬他,他才打電話給侍從室的。
話說,這三更半夜的,在外面等兩個小時,確實是很有耐心了。
換了其他人,十分鐘就電話召喚了。
所以,如果跟其他人說起,其他人肯定都會覺得是警察總署的問題。
哎,這件事,還真怨不得張庸……
「我現在就去安排。」
「謝謝。」
「進去坐坐?」
「好。」
張庸沒有拒絕。
虛與委蛇這一套,他也學會了。
口蜜腹劍,笑裡藏刀這些高難度的,他也正在學。略微有點心得。
進入警察總署。
一直來到李士珍的辦公室。
李士珍作為警察總署的署長,辦公室顯得很老氣。
都是實木家具。十分笨重。顏色也很深。幾乎都是暗紅色。應該很值錢。但是張庸不喜歡。
「請坐。」
「謝謝。」
張庸坐下來。
李士珍懸著的心放下了。
看來,張庸的確不是想要故意坑他的。
都是敖伯全。
都是那個混蛋。搞得一地雞毛。
這一次,他不將敖伯全弄得生不如死,他就不叫李士珍!
「少龍啊,伱真是年輕有為。」
「總署長過獎了。」
「我看以後特務處,就是你來接班了。」
「總署長,我應該很快要離開特務處了。我現在的工作重心,是空籌部情報三處。」
「哦?你以後是專心致志服務空軍了?」
「是的。」
張庸坦然回答。
這不是告訴李士珍一個人。是告訴所有人。
當然,也包括處座。
相信處座聽了這句話,應該也很高興吧。終於是不用擔心自己搶他的位置。
估計李士珍也會高興。因為,沒有自己的幫助,戴老闆也就沒有那麼難對付。自己去空軍,雖然戴老闆去掉了一個隱患。但是,同樣的,他也損失了一個得力的幫手。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戴老闆想要通吃,可沒有這樣的好事。
果然,李士珍的心情逐漸變好了。張庸去空軍那邊,當然是好事。
沒有張庸的特務處,一切又將回歸正常。姓戴的也就沒有那麼多功勞了。在委座面前,也就沒有那麼多光環了。
其實,他戴笠高興什麼啊?功勞都是張庸掙來的。和他有什麼關係?
現在,張庸去空軍,姓戴的立刻被打回原形。
好,非常好。空籌部情報三處。以後是可以多多合作的。
空軍的背後,是夫人。眾所周知。但是所有人心照不宣。
所以,這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就算是沒有合作的機會。至少,也絕對不能是敵人。所以,調人的事,他親自辦。
必須將最精銳的人手給張庸抽調過去。
留個好印象。
「說到勘察現場,我們倒是有幾個不錯的人選。」
「總署長,你決定。」
「黃本寬、葉全真、郭明……」
「都可以。」
「左右無事。我將他們全部調來。」
「也行。」
張庸沒有推辭。
李士珍想要討好自己。他給對方機會。
慢慢的,他這個空籌部情報三處的處長,似乎也逐漸的被大家接受了。
也沒有人說他太年輕,太幼稚什麼的。
他確實需要人。
這幾個人,有借無還。
哼,我憑本事借來的,為什麼要還?
估計李士珍也不敢問。
主打一個糊塗帳。撬別人的牆腳。
但是,黃本寬卻不能調來。因為,他的任務是警察總署。
如果自己將黃本寬調來,或許會打亂紅黨那邊的安排。想來想去,還是調幾個其他人的能手吧……
胡思亂想中,谷八峰又急匆匆的趕來了。
不但是自己進來。後面還帶著一群全副武裝的憲兵。氣勢洶洶。仿佛是要抓捕李士珍似的。
李士珍的臉色也是非常不好看。
好歹他也是警察總署的署長啊!
這算什麼?
「八峰,怎麼啦?」張庸虛偽的打圓場。
谷八峰瞪眼回答,「剛剛調查到,敖伯全前天收入一筆來歷不明的資金。有一千五百法幣。」
「真的?」張庸有點愕然。
不是,這個敖伯全,難道真是幕後?
好吧。這是谷八峰調查得到的結果。相信是不會錯的。
李士珍的臉色也難看。
「法幣是在他家裡找到的。他老婆說,是昨天敖伯全拿回家的。說是前天別人送他的。」
「這……」
張庸轉頭看著李士珍。
這一次,他是真的人畜無害小白兔。
敖伯全的事,真的和他無關。
都是谷八峰的功勞。
這傢伙,動作迅速。似乎摸到幕後主使者的脈搏了?
難怪他會帶著憲兵,氣勢洶洶的衝進來。毫無疑問,敖伯全必須帶走。去吃憲兵司令部的「大餐」。
李士珍臉色陰晴不定,最後悻悻的擺擺手,「你帶走吧!」
「謝謝。」谷八峰轉頭離開。
片刻之後,一群憲兵就押解著敖伯全出來了。
五花大綁。嘴裡塞著破布。但是看敖伯全的神情,似乎還沒有醒來呢!
這個傢伙,喝的這麼死。活該。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憲兵司令部的大牢里,估計自己都蒙圈了。
隱約間,張庸覺得哪裡不對。但是也沒在意。
抓人的是憲兵司令部。被抓的人屬於警察總署。和他真的無關。
無論是復興社特務處,還是空籌部情報三處。都沒有絲毫關係。
「少龍,天亮以後,我將人送去給你。」
「謝謝總署長。」
「不用。」
「那我告辭了。」
「我送你出去。」
「謝謝。」
張庸起身告辭。
顯然,李士珍的心情不好。
繼續談下去,估計也沒什麼意思。不如開溜。
等天亮以後,李士珍將人送來,他再慢慢的開始「調查」好了。說不定都出結果了。
敖伯全肯定有問題。酒醒以後,肯定會招供。
他這樣的人,不可能負隅頑抗的。都不用上刑,恐嚇兩句,什麼都招了。
告辭。
帶著隊伍回來雞鵝巷總部。
在處座回來之前,這邊也算是他張庸的天下。除了李伯齊,誰也不敢管他。
洗澡。吃早餐。睡覺。
舒舒服服的,也不知道是睡到什麼時候。
迷迷糊糊的醒來,看看手錶,三點?是下午,還是晚上?哦,外面有光線……
沒事。繼續睡。天塌不下來。
忽然聽到旁邊有人說道:「你還是起來吧,警察總署派來的人等你好久了。」
咦?是李靜芷的聲音?
睜眼。扭頭。果然是她。就坐在床頭邊。他剛才沒看到。
閉眼。繼續睡。
還沒睡夠呢。睡眠不足,容易猝死。
「另外,憲兵司令部的谷八峰也找你。說你醒來以後,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他沒說什麼事?」
「沒說。」
「那就沒有要緊事。」
「你還是回個電話吧。他好像真的有急事。」
「你怎麼知道?」
「他派人給我送了一份禮物。裡面是五張銀票,面值都是100銀元的。花旗銀行的。」
「給你?禮物?」
張庸不由的好奇。逐漸的清醒了。
谷八峰居然派人給李靜芷送禮物?
這是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了?
他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給李靜芷送禮。
如果沒有他張庸,谷八峰知道李靜芷是誰啊?怎麼可能捨得送出五百銀元?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銀票呢?」
「我收起來了。」
「好。」
張庸也沒說不能收禮什麼的。
在果黨這邊,沒有這樣的說法。否則,分分鐘被懷疑成紅黨。
你不談錢,不好色,想做什麼?
但是,既然收了別人的禮物,肯定得回個電話。
勉強爬起來。穿好衣服。然後去打電話。一般的電話肯定不行,得用李伯齊辦公室的。
保證沒有人竊聽。
也沒有人敢竊聽。
來到李伯齊的辦公室,發現他不在。
哼,又摸魚……
看看四周,沒什麼特別的。於是拿起電話,打去憲兵司令部,找谷八峰。
很快,谷八峰就聽電話了,聲音似乎有些不對。
「少龍啊,你終於醒了……」
「怎麼啦?」
「有點事……」
「我用的是李伯齊辦公室的電話,沒有人竊聽。」
「那個,敖伯全死了。」
「嗯?」
張庸有些驚訝。
習慣性的轉身。將話筒換一個耳朵。
敖伯全居然死了?
怎麼會?
「你們打死的?」
「絕對不是。我們都沒用狠的。」
「那怎麼死的?」
「所以才奇怪啊,我們也沒檢查出問題來。」
「那……」
「少龍,這件事,不能讓李士珍知道。」
「我知道。」
張庸明白過來了。
為什麼谷八峰神秘兮兮的。
派人給李靜芷送禮,但是不敢親自來找自己。
原來是擔心敖伯全死亡的消息,會被警察總署知道。那就會有麻煩。
無論如何,敖伯全也是警察總署的處長,在事情沒有問清楚之前,你們將人弄死了。肯定是無法交差的。
人死在憲兵司令部,憲兵司令部肯定脫不了責任。
「沒死的時候他說什麼了?」
「他根本沒說啥。一直昏昏沉沉的。」
「還沒醒酒?」
「對啊。好奇怪。我們給他灌了醒酒湯,辣椒水什麼的,都沒效果。」
「那,有沒有可能是中毒?」
「不清楚。」
「那……」
張庸欲言又止。
他想要說,敖伯全可能被人做了手腳。
一般的宿醉,不可能那麼厲害。辣椒水都上了,還沒甦醒。不太可能。
除非是被人用藥了。
但是這一點,谷八峰應該也能想到啊!
所以……
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裡?
「你……」
「少龍,幫幫我。」
「怎麼幫?」
「將敖伯全送去陸軍總醫院,解剖屍體,查找原因。」
「好。」
張庸答應了。
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科學的辦法。
而且,張庸隱隱間感覺,工兵團的事情,可能沒有那麼簡單。
最終還是要自己插手啊!
唉……
勞碌命……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