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晉升中校
六名日本浪人，對許富忠來說遠遠不夠。
前期至少要招募二十個，讓他們去殺死一百名浪人武士。
殺人的是日本人，就算被日本人查出來也無所謂，這些人本就是棋子，日本人處置他們自己人，許富忠不會有任何意見。
至於他，每次都是暗中和這些人相見，又用了假身份，沒人知道劉老闆是誰。
真被查出他也不怕，三個字，不承認。
他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和租界高層關係很好，日本人奈何不了他。
武漢，許青雲再次來到陳長存房間，陳長存已經休息了一個多小時。
許青雲用後世眼光給他放出的炸彈，著實將他震的不輕。
陳長存很聰明，大家族出來的人不是酒囊飯袋，他有自己的眼光，德國，日本的情況他很了解。
歐洲的現狀他也知道。
東亞，乃至東南亞的實力，他更是非常清楚。
如果英國，法國都發生戰爭，他們確實無暇顧及這邊。
不過還有美國。
美國不在歐洲，實力一樣很強，上次本土又沒有經歷戰爭，發展很快。
陳長存左想右想，想破局，似乎只能依靠美國。
但美國和日本關係同樣很近，日本從每年進口大量貨物，是美國大顧客，美國人向來以利益為主，他們會放棄日本這個客戶，改為幫助中國嗎？
陳長存明白，沒有這種可能。
除非日本表現對美國本身產生威脅，否則他們不會下場。
之前他們一直就是這麼做。
這又變成了一個死局。
日本不會輕易和美國開戰，更何況日本真對美國出現威脅的時候，恐怕已經完全侵略。
藉助國內龐大和豐富的資源，他們才能有和美國，甚至英法對抗的實力。
陳長存確實很優秀，可惜因為局限性，還是無法猜到真相。
但這些，足以證實他是現在這個時代，擁有超前眼光的佼佼者。
「青雲，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而且有可能發生，但很多事情都是推測，而且存在巧合，德國現在實力並不強，軍隊被限制在十萬之內，上次慘痛的教訓沒過去多久，他如何去發動大戰？」
見到許青雲，陳長存立刻問道，許青雲則是露出笑容。
陳長存這個小哥哥，竟然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其實他自己心裡明白，否則就不是問，而是直接否決。
「長存哥，德國現在只有十萬軍人嗎？」
許青雲反問道，一戰之後，德國軍隊人數確實被限制，不得超過十萬。
在三三年之前，德國都沒有突破這個限制。
但三三年那位長著小鬍子的男人上台，徹底改變了德國的一切。
「就算多一點，可多出這麼點人夠幹嘛？」陳長存再次問。
「多出一點，就證明他們突破限制，現在能多，以後也能多，小鬍子很厲害，他已經改善了德國國內的經濟環境，現在正在大力發展軍事產業，德國的工業體系非常強大，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武裝百萬，甚至更多的軍隊。」
「長存哥，我知道你去德國學習過，你對德國人的情況更了解，他們對自己現狀滿意嗎？」
「他們認可上次戰爭的結果嗎？」
「他們內心有沒有復仇的願望？」
許青雲連續三問，再次讓陳長存啞口無言，許青雲說的沒錯，他去過德國，非常清楚那邊情況。
德國確實正在改變，變化很大，他甚至知道一些秘密。
德國在秘密擴軍。
如今具體有多少人沒人知道，但肯定不是十萬，最少有幾十萬人。
幾十萬肯定不夠，但德國民間的復仇心很重，他們不甘心被英法等國欺壓，不願意永遠去做沒有實力的傀儡，小鬍子能力又特別強，已經得到德國很多人的崇拜。
不誇張的說，小鬍子振臂一揮，馬上就能組建超過兩百萬的軍隊。
真有了這樣的實力，德國確實能夠與英法再次一戰。
「青雲，英法兩國也很強。」
陳長存沒有再問，但他的話中的意思還是德國不敢發動戰爭。
「英國不過是一群腐朽的老爺兵，法國這隻高爐雄雞，只會打鳴。」
許青雲笑呵呵搖頭，他們是私下交流，又是世交，有些話可以對陳長存去說。
意思很明顯，許青雲不認為英法有能戰勝德國，特別是法國，肯定不行。
「好，先按你說的來推測，如果德國真發動戰爭，日本和美國會做出什麼反應？」
「日本會和德國結盟，至於美國，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坐山觀虎鬥，趁著雙方大打出手，賺個盆滿缽滿。」
許青雲立刻回道，這點已經得到證實，上次他們就是這麼幹的。
「如果美國不幫我們，反而繼續支持日本，我們如何藉助外力來打贏這場戰爭？」
陳長存記得，今天下午許青雲說過，他們能贏，但不能只靠自己，他們實力太弱，必須堅持住，只要守住，未來一定勝利。
「日本和美國和平不了，他們有太多衝突。」
許青雲笑著搖頭，陳長存剛想開口，許青雲突然說道：「長存哥，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去吃飯，吃飯的時候再說。」
許青雲這麼一說，陳長存頓時感覺到腹中的飢餓感，確實該吃飯了。
吃飯沒有其他人，就他們倆。
陳長存又問了不少，許青雲一一給他做了回答。
倆人沒怎么喝酒，主要是聊天。
吃完飯，回到房間，陳長存失眠了，他將今天和許青雲所交談的內容寫了下來，生怕忘掉。
內容太多，他沒打算發電報，他要回去和父親去說。
必須儘快回去，火車太慢了，他要坐飛機，沒有飛機，就讓父親派飛機來接自己。
今天他和許青雲所聊的內容很重要，同時關乎到他們陳家以後的未來。
新加坡不保，東南亞不保的話，他們必須提前做出安排和布置。
陳家的產業遍布全球，但主要還是在東南亞，這邊占了他們大半的產業。
真有可能被日本人搶走的話，這些產業就要提前進行轉移。
第二天一早，陳長存頂著黑眼圈來向許青雲告辭。
他已經給父親發了電報，父親同意給他派飛機，今天就把他接回去。
陳先生也很好奇，許青雲究竟對兒子說了什麼，竟然讓他這麼著急回來？
「長存哥，你不用太在意，如果真發生戰爭，對我們來說確實屬於磨難，但未必不是一次血與火的洗禮，或許我們能獲得新生。」
許青雲主動安慰，陳長存已經沒心思去聽這些，簡單聊了幾句，便前往機場。
一會派來接他的飛機便會抵達，他會立刻返回新加坡，和父親再做一次交談，看看父親是什麼想法。
下午，陳長存的飛機在新加坡降落。
陳家的車早已在機場等候，接上他立刻返回陳家。
陳家的房子不小，陳長存下了車便往父親書房跑去，他知道父親正在書房內等著他。
「父親，我回來了。」
進了書房，陳長存立刻喊道，注意到他的臉色，陳先生便皺了皺眉。
「昨晚沒睡嗎？」
「沒有，睡不著。」
陳長存老實回道，陳先生則是嘆了口氣：「許青雲又說了什麼，讓你如此擔憂？」
陳長存再次一怔，不愧是父親，只看他樣子便知道許青雲對他說的話非常重要，他又想起了昨天見許青雲的時候，同樣是一句話，便明白了他去的用意。
許青雲和父親一樣，都是極其聰明的人。
「他說了很多，對未來進行了推測，有些和我們想的一樣，但有些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陳長存快速說道，首先說起戰爭。
他們認為中國戰勝不了日本，但許青雲認為他們能夠獲勝，這裡開始觀點不同，許青雲甚至認為世界還會再次發生大戰，而且發起人依然是德國，日本會趁這個機會進攻中國，徹底占領中國。
不僅是中國，包括整個東南亞，都會在日本計劃的版圖之內。
包括澳大利亞和俄國。
日本不是蛇吞象，他是要吞併一切，和德國一起稱霸世界。
陳先生越聽越驚訝，第一想法就是不可能，可隨著陳長存告訴了他許青雲的分析和理由，他的想法再次發生動搖。
之前許青雲說日本會發生叛變，他便沒有任何相信。
結果呢？
只過了一個多月，這件事便發生，比許青雲說的還要嚴重，而且結果和許青雲預料一樣，日本皇道派的年輕軍官成不了事，註定失敗。
「新加坡也會被日本占領？」
聽到陳長存說未來後，陳先生坐不住了，他已經明白兒子為什麼這麼著急回來，如果這一切真會發生，對他們影響將會極大。
陳先生年紀大了，倒不是特別在意。
但他還有子女，還有孫子，他必須要為整個陳家做好打算，不能讓他們淪陷在戰火之中。
還有那些跟隨他多年的忠僕，以及幫他照顧生意的老人。
這些都是他的牽掛。
「是，父親，許青雲確實這麼說，不僅新加坡，整個東南亞恐怕都會被日本人占領。」
陳長存頓了下，接著說道：「我本不相信他說的話，但晚上我左右思考，如果真出現了他所說的情況，新加坡根本保不住，英國自顧不暇，照顧不了南洋。」
「按照他所說，確實會如此，但有個前提，那就是德國是否能牽制住英法美？」
陳先生回道，陳長存眉角一挑，再次嘆道：「德國近兩年經濟發展極快，很多德國人有著非常強的民族報復心，現在上位的又是小鬍子，儘管我不願意相信，但許青雲所說很可能出現。」
這是他一晚上沒睡的最大原因，原本只是擔心祖國，現在連自身都出現了危險。
「我會對德國和日本再進行調查，我問你，如果許青雲一語成讖，我們該怎麼辦？」
陳先生看向兒子，陳長存不假思索，立刻回道：「我們必須轉移，咱們產業太大，想全部轉移沒有可能，但以後重心要放在美國，許青雲說了，美國因為地理位置原因，本土很難發生戰爭，即使有，也局限於靠近日本的地方，而且美國戰爭潛力極大，一旦美日開戰，失敗的會是日本。」
「你能有這樣的覺悟很好。」
陳先生很是欣慰，繼續說道：「就在你去武漢的當天，你哥哥已經去了美國。」
「我們真要把產業轉移至美國？」
陳長存愣了下，美國對中國可沒那麼友好，現在還有一部排華法案存在。
「不全部是美國，還有南美一些國家，你哥哥都會進行考察，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爹，我去武漢的時候，您就讓哥哥去了，是不是您也懷疑新加坡保不住？」
陳長存瞪大眼睛，他沒想到自己父親同樣考慮到這一點。
「不全是。」
陳先生搖頭，他是當代人，現在戰爭還沒開始，他不可能想的那麼遠。
但遠東局勢不明，有戰爭陰影籠罩，即使新加坡能保住，他也不會死守這片地方，更何況這幾年美國發展確實很好，只要能賺錢，在哪裡都行。
「許青雲有沒有說，戰爭會在什麼時間爆發？」
陳先生再次問道，陳長存搖頭道：「沒有，但他說不會太久，慢則五年，快則三年。」
「三五年內？」
陳先生愣了愣，這個時間確實不長，按照許青雲所說，三五年內要爆發的很可能是和上次一樣規模的大戰。
上次大戰，生靈塗炭，死了太多的人。
再有一次這樣的戰爭，不敢想像會是什麼樣子。
這次和上次還不同，上次主要是在歐洲開打，亞洲這邊，特別是國內，多是內部戰爭，這次要打的話，中國肯定要被牽連進去。
在這樣大規模的大戰下，國內的苦難可想而知。
他不知道，許青雲故意多說了點時間，戰爭來臨的時間比他們想像中要早很多。
再有不到一年半的時間，中日便將開戰，兩年多點的時間，歐洲爆發，根本沒有三年的時間給他們做準備。
「是，父親，許青雲說時間的時候猶豫了下，我懷疑他甚至不看好三年，或者認為最遲三年，所以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陳長存也很聰明，不過這次許青雲是故意猶豫，就是讓他有所猜測。
「三年？」
陳先生眉頭緊皺，如果有五年時間，對他來說還算寬裕，無論是他還是許青雲，都認為日本是先和國內開戰，最後再來染指東南亞。
這樣的話，他有更多的緩衝時間。
可真要提前開戰的話，恐怕他現在就要做準備。
三年時間聽起來不短，但對他們這種大家族來說，並不夠用。
還有幫國內募捐，儘量幫他們購買一批飛機，飛機現在在戰爭中越來越重要，空中很難防守，如果全是敵人的飛機，他們的損失將會更大。
「你這次去見許青雲，對他的最大感覺是什麼？」
陳先生突然問道，陳長存低頭思考了會，緩緩說道：「許青雲的能力毋庸置疑，他的成績足以證實一切。」
這個評價可以說相當的高，陳先生早就對許家兄弟做過調查。
重點是許青雲。
畢業的時候並不起眼，只是個小警察，但在警察的職務上抓到了日本特工，不止一個。
因此被軍事情報處看中，更是被許占傑收為了學生。
許占傑級別是不高，但特務部門不能用常規的軍銜來定義他們，哪怕是將軍，犯到他們手上一樣要完蛋。
許青雲便抓過將軍。
之後許青雲在天津，南京，武漢等地，抓了一批又一批日諜，這些日諜全部為真，嚴重打擊了日本的情報系統，更是連續遭遇日本人好幾次刺殺。
不是他真打疼了日本人，性子向來高傲的日本人不會這麼做。
從這些事情，能看出許青雲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
「他是個聰明人，是我認識的所有年輕人之中，最聰明的一個，他能有今天的成績和地位並非運氣和偶然。」
陳長存接著說道，有能力，聰明，這是他最直觀的評價。
這樣的人必然成功。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我感覺他對國際形勢的把握，對日本以及其他國家的了解，根本不像他這個年紀所能擁有的人，而且他如此年輕，沒有出過國，很難想像，他竟然比我還要了解德國。」
陳長存做最後總結，他在德國留過學，所以清楚德國的情況。
他去美國比較少，對美國的了解沒那麼多，但畢竟見過不少美國人，還是知道美國的實際情況，昨天的交流中，許青雲對德國和美國的點評真是鎮住了他。
因為許青雲說的全對，至少在他的認識之中找不到反駁點。
這就很可怕。
「你說的沒錯，許青雲不是一般人，他有非常敏銳的眼光和洞察力，這點比我們任何人都強。」
陳先生嘆道，許青雲最讓他驚訝的就是日本這次叛變。
整個過程，發起人，以及最後的結果，全被許青雲說中。
放在之前，他根本不敢想會有這樣的人，國內有如此人才，實際上是幸事。
「既然回來了，暫時不要再回國，你去趟日本，主要了解下民間百姓的情況，特別是他們對中日之戰的看法。」
陳先生已經開始布局，身邊兩子一女，女兒不說，太小，兩個兒子都已經成年，可以給他們一些任務，對他們進行鍛鍊。
大兒子去了美國，小兒子又剛和許青雲聊過，去日本非常合適。
「是，父親，明天我就去。」
陳長存應道，去日本他不反對，和許青雲聊過之後，他也想到這個國家去看看，是否和許青雲所說的一樣。
按照許青雲所說，日本民間不反對侵略，甚至希望侵略，一旦戰爭打起來，他們有無數年輕人前仆後繼參軍，特別是學生。
好在日本人口沒那麼多，不可能窮兵黷武，真把所有人變成士兵。
那樣他們馬上就要完蛋。
全是士兵，武器彈藥誰來生產，衣服糧食果蔬肉類怎麼辦？
全靠在中國搶奪嗎？
中國百姓本就窮，支撐不起他們持久的大戰，他們在中國能得到最多的是資源，但他們最需要的石油，鐵礦之類，中國並不是完全富裕。
就算得到了部分原料，沒有人加工生產，原料就是原料，變不成他們需要的東西。
「不用那麼急，先休息兩天，去睡覺吧。」
陳先生搖搖頭，陳長存離開後，他坐在書桌前，面前擺著個本子，手裡拿著筆，卻遲遲沒有下筆。
國家有難，哪怕他現在知道未來可能出現的情況，卻無法做出改變。
此時他的心情，只有悲痛。
武漢，許青雲並不清楚他給陳先生帶來的影響有多大。
不過許青雲明白，陳先生是真正的愛國，等他明白果黨的腐朽不可救之後，一定會有最正確的選擇。
各站抓捕的人都已經全部抓完。
漢奸被抄家，全部被關進大牢，這次任務，讓好多分站都大賺一筆，哪怕挨了罵的安慶站，收穫同樣不小。
他們都欠了許青雲一個人情。
武漢三月的天已經回暖，柳樹發芽，到處一片春意盎然。
許青雲站在窗前，看向外面院子內的柳葉。
綠色代表著生機，勤勞的中國百姓，為了生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辛勤，腐朽的果黨連個吃飽飯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沉重的苛捐雜稅，別說佃戶和長工，一些小地主也支撐不住。
果黨的失敗屬於必然，一個不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執政者，最終會被治下的百姓所推翻。
「站長，總部的嘉獎來了。」
趙三來到辦公室，帶著封電文，這次嘉獎來的很快，主要是軍銜和獎勵，實物則沒有。
各站都吃的嘴巴流油，總部怎麼可能再給他們錢。
許青雲沒有在意，如果沒有那就都沒有，若是別的站有，武漢站不管多有錢，這份錢他肯定會爭取。
「通知下去吧，各組該慶功慶功，你也一樣，恭喜你晉升少尉。」
許青雲笑了笑，上次立功，趙三便晉升了職務，這次更是把軍銜直接升了上去，成為少尉後，趙三已是軍官，等他下次軍銜晉升，便可以正式提拔他為秘書。
「謝謝站長。」
趙三咧嘴直笑，軍官啊，之前他最大的夢想，在行動組的時候本以為沒有了機會，沒想換了站長後，這麼快便如願。
不僅軍銜，職務上他的進步更大，是武漢站原有成員之中，和新站長關係最近的一人。
上面的嘉獎很快公布出去。
不少人軍銜得到提升，有些人是連續提升。
校官之中晉升的不多，許青雲藉助這次大功，終於晉升為中校，和他現在的副站長算是搭配上了。
燕鳴晉升少校，校官的晉升只有他們兩人。
倒是尉官不少，呂高娃本就是上尉，他這次沒有晉升，付文征這個副組長晉升為中尉，算是進了一步。
武漢站這個共有七十人晉升了軍銜，不過大部分都是士兵。
尉官的晉升只有十二人，包括付文征，桂天海，以及趙三。
趙三和桂天海總算有了軍官身份，做隊長名副其實。
除了情報和行動組外，總務，審訊，電訊等組也有人晉升，數量少一點。
上面沒有撥款，許青雲卻沒有虧待所有人。
不僅食堂再次加餐，還給所有立功人員進行了嘉獎。
十到一百法幣不等。
這次嘉獎，就花出去幾千塊，還沒有他們抄家來的多。
獎勵是不多，但對比各站，已經屬於最高。
上海站只給十幾人發了錢，最高的只有三十塊。
杭州站多一點，三十多人發了錢，但最高只有二十塊。
安慶站最少，九人得到獎勵，最高者不過二十塊法幣。
各分站之間互相認識的人不少，哪怕不通電話，還有電台呢。
特別是電訊科，他們最有便利，八卦的事誰都喜歡，各站之間不斷聯繫，所有站的獎勵情況都被其他站知道。
不少外站的人非常羨慕武漢站，武漢站的人虛榮心則到了一定滿足。
有個好站長就是不一樣，現在不僅日子過的更好，而且更有盼頭。
「站長。」
盧建虎來到許青雲辦公室，小心說道。
這次他沒有晉升，但得到了金錢獎勵，審訊組的配合工作做的好，他臉上有光。
盧建虎是之前的老人，並且級別很高，行動組副組長。
但他現在的工作狀態，和之前可以說完全是兩個樣子。
之前總想著該怎麼巴結好站長，以後組長晉升或者調走後，能夠接任行動組組長，想的是如何撈錢，多撈點錢，好給站長送禮。
想的是下屬若有拔尖，對自己有威脅的人，該怎麼去除掉他，或者讓他犯錯，對自己造不成威脅。
每天就想這些事，哪有心情去做本職工作。
現在他想的是如何把審訊科帶好，如何管理好所關押的日諜和漢奸。
怎麼維護手下，以及關心手下。
甚至手下表現好的話，他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因為他明白，真有下屬能夠比自己強，那這個位置給他，站長會給自己安排一個合適的位置。
現在撈的錢沒有以前多，但拿著特別踏實，沒有任何擔心。
更不用擔心上面針對自己。
這種日子，讓他很踏實，也很喜歡。
盧建虎本身就不是多壞的人，否則留不下來。
「田口想要見您，他說想起了一件事，能幫咱們找到特高課的特工。」
盧建虎小聲說道，田口是武漢特高課行動組副組長，傻乎乎一個人爬牆進入武漢站，想要行刺許青雲，還沒行動便被抓。
在他進入武漢站之前，就已經被軍事情報處察覺，他卻一點沒有察覺。
直接自己鑽進了牢房。
「之前他為什麼不說？」
許青雲眉角跳了下，田口是比較配合的日諜，武漢站若是組建日諜小支隊，許青雲考慮過讓他來做小隊長。
田口也是他們在武漢所抓級別最高的日諜。
「他說之前沒有想起來，這次我們不是立功嘉獎，我們的人給他送去了一份美食，還給他們加了點水果，看到水果他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三月的天，水果並不多，但已經有一些。
這次給他們的水果是幾片菠蘿，田口看到菠蘿後，突然想起了之前發生過的一件事。
「我們過去。」
許青雲起身，田口雖然仍然被關押，但待遇好了許多。
自己單獨住一間牢房，裡面還有別的牢房沒有的一些東西，比如書，還有一副象棋和撲克牌供他消遣。
伙食方面他也比別人強，這是他配合帶來的好處。
有他這個例子在，能讓更多日諜主動配合，好給以後的日諜小隊選出更合適的隊員。
「許站長。」
田口被帶到審訊室，許青雲已經坐在了那。
「坐下說吧。」
田口沒有手銬腳鐐，不過坐的位置依然是審訊椅，冷文軒則一直看著他，如果他敢有異動，冷文軒有把握，一招便能將其制服。
「許站長，去年也是這個時候，我在日租界特高課的時候，有次見到情報組組長石坂修作帶個菠蘿回來，當時我問他，哪裡買的菠蘿，他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後來我發現，那個菠蘿爛掉後被他扔掉了，當時我還問他，怎麼不吃，他說不好吃，就放在那，但菠蘿明顯沒動過，他根本沒吃。」
「所以我猜測，石坂是不是和什麼人見面，所以帶了菠蘿回來？」
田口說的很快，他是行動組的人，情報組的事不會告訴他。
不過都在一個屋檐下，有些小事會被他看到，真想隱瞞也很難。
「你的意思是，懷疑他和潛伏人員去接了頭，那個潛伏人員賣的就是菠蘿？」
許青雲立刻問道，他聽懂了田口想要表達的意思。
「沒錯，我就是這個想法。」
田口立刻點頭，他已經投降，現在為中國人做事，被關押了那麼久，他最渴望的是自由。
哪怕有限的自由也行。
想要自由和更舒適的生活，他必須體現出自己價值，幫助中國人立功。
至於出賣自己人，或者抓捕自己人，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現在中國人才是他的主子。
「你提供的這個線索很重要，當時他什麼時間出去，又什麼時間回來的？」
許青雲主動問，田口的猜測確實有可能，難怪他之前沒想起這些，是因為之前這就是一件普通的事。
今天看到菠蘿，勾起了這段時間，他又想要立功，為自己爭取更好生活，便主動揭發。
「我記得是下午回來，但他什麼時間出去我不清楚。」
田口很老實，他確實沒看到石坂出去的時間。
「你先回去，如果你這個線索讓我們找到潛伏特工，算你立功。」
許青雲起身，田口則對著他深深彎腰：「多謝許站長，您放心，我一定會全心全力為您效力。」
他是不是全心全意並不重要，田口做的越多，他越無法回去，這次若能抓到潛伏特工，許青雲會把他的功勞宣揚出去。
到時候他就只剩下為自己做事這一條路可走。
「燕鳴，田口提供了個情報，你馬上去核查，去年這個時間，武漢街頭有多少人賣菠蘿，包括水果店，水果攤和流動小販。」
喊來燕鳴，許青雲給他布置新任務，這個線索有一定可信性，而且調查起來沒那麼麻煩。
至少目標鎖定在了菠蘿上面，石坂只帶回一個菠蘿，對方肯定不是批發戶。
武漢的水果販子不少，慢慢核查，先把本地土生土長的排除掉，之後的人通過對他們身份核實，來確定對方身份。
若能找到的話，很有可能再次立下大功。
「是。」
燕鳴領命離開，很快叫來了趙三。
趙三軍銜剛晉升，但還不夠，至少要讓他晉升到中尉，好真正成為站長秘書。
燕鳴對趙三很看好，這是個機靈人，未來很有前途。
他已是情報組長，站長不過是副職，在站長沒有把副字去掉之前，他沒有任何晉升的可能。
不如多提拔手下。
況且燕鳴跟著許青雲那麼長時間，根本不嫉妒手下比自己有才。
有能力就發揮出來，能抓日諜就行。
「組長放心，三天之內我就能查完。」
武漢不小，趙三小隊只有十幾個人，他敢說三天查完，在別的地方肯定認為他是說大話。
好在燕鳴了解趙三，三天還是他謙虛的說法，快的話只需要兩天。
趙三是本地人，他有情報組別人沒有的優勢，武漢的三教九流他全認識，有些關係還不錯，發動這些人，馬上就能把武漢的水果販子查清楚。
「注意保密。」
燕鳴叮囑道，趙三笑呵呵回道：「您放心，保證不會泄露任何消息。」
趙三快速離開，馬上做出安排，武漢城內頓時有不少警察，混混動了起來。
第一步，趙三隻查這些水果販子的本地人，理由是他一個親戚被欺負了，只知道那人是賣水果的本地人，具體是誰不清楚。
他要為親戚出頭。
只查本地人，哪怕被日諜知道也不會擔心，日諜的身份不可能是本地。
這是第一步排查，僅僅一天，趙三便完成了排查。
第二天，開始調查外地水果販子，理由和之前差不多，本地中沒有找到，那就查外地來賣水果的人，這次他又多了個要求，去年此人也在賣水果，而且賣過菠蘿。
這次趙三要求嚴格保密，不得讓任何人知道，否則別怪他不客氣。
趙三在軍事情報處，是特務，如今又在情報組，他的話別人真不敢當兒戲。
最後趙三則告訴他們，不管能不能找到，每人都有獎勵，找到的人獎勵更大。
這次他拿出一百塊錢進行獎勵。
錢不是他出，他上報過，燕鳴同意出這筆錢，能用一百塊找出一名日諜，買賣不虧，甚至可以說是大賺特賺。
下午趙三便整理出了名單。
武漢城內賣水果的本地人多一些，外地人之中，又賣過菠蘿的，只有十七人。
這十七個人去年都賣過，是他們重點調查對象。
下午四點，趙三便召集小隊的人開會，之前他根本沒有動用自己小隊的人，就把這些情況查清楚了。
「十七個人，你們分批去查，他們來武漢的時間，和什麼人接觸，老家是哪裡的，武漢有沒有他們老鄉等等。」
趙三不是情報人員出身，但他來到情報組也有好幾個月時間，燕鳴有意培養，教了他不少東西。
此時的趙三已經出師，完全有能力自己查案。
「兩人一組，分批調查，記住一點，秘查，不能被對方察覺，先把這些查到，明天下班之前來匯報。」
一天時間，十幾個人出去查十七個，有點緊，但足夠。
武漢站情報組的人可都是精英，當初情報組被趕走了一半多，現在有一半是從南京一直跟著許青雲的老人。
還有一些是有能力，又或者有潛力，被帶進情報組。
像趙三就是這一類。
這次要查的僅是目標外圍信息，靠詢問就能得知，一天之內還查不到，他們乾脆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第三小隊全員出動，第二天便把各類信息全部匯合到燕鳴面前。
十七人，有十人年紀比較大，在武漢做了十幾年生意，最長的一個賣了三十多年水果，前朝開始就留在了武漢。
另外還有十一人都已經成家，全部有了孩子，成家和年紀大的重迭之後，還剩下四個年輕點的人。
趙三查案有他自己想法，排查之後，先查嫌疑最大的人。
四個年輕點的人便是。
這次要查的是日本特高課特工，他們在中國的布局時間沒那麼長，像那三十多年，又在武漢成家，孫子都有的人，基本可以排除掉。
這樣一來，年紀大，有家有口就成為嫌疑小的人，對他們不是不查，而是可以放在後面。
如果證實四個年輕點的水果販子沒有問題，接下來要調查的就是他們。
「組長，這是四個最重要的嫌疑目標，我已經安排人先盯住了他們，明天開始，對他們進行消息調查，爭取儘快找出日諜。」
下班之前，趙三來向燕鳴匯報，燕鳴有點驚訝，三天能將所有水果販子排查一遍已是不易。
他沒想到，趙三竟然把嫌疑人都圈了出來，並且開始監視。
這份效率確實很高。
「做的不錯，早點找出來人，我會幫你請功，如果這次抓的人多，很有可能讓你晉升中尉。」
燕鳴笑呵呵說道，能抓到一個完整的日諜小組，並且繳獲電台和密碼本，趙三確實有希望晉升。
雖然他是剛晉升不久，但尉官的晉升本就容易些，現在軍功處和他們關係正近，一般問題上不會再卡他們。
「多謝組長，我一定會努力。」
趙三高興離開，晉升中尉後，他便可以有新的職務，站長秘書。
而且他情報組的職務不會丟，會讓他兼著，如果真是這樣，他在情報組的地位將和代潔瑩相同。
另外兩個隊長都比不過他。
一個站里的老人，能提升這麼快，全是站長和組長的栽培。
趙三早已發誓，要好好回報站長和組長對他的信任，做好每一件事，絕不出現紕漏。
「站長，趙三這小子不錯，僅用三天，便將嫌疑人鎖定在四人的範圍。」
趙三離開，燕鳴則去向許青雲匯報，他顯得很是高興，燕鳴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之前他確實想過兩天，但兩天僅僅是排查完一遍。
這小子倒好，三天便把所有工作完成。
趙三向他匯報過詳細的調查，燕鳴相信，如果真有日諜，那日諜一定在這四人之中。
查出的水果販子是有十七人，但其他人明顯都不符合日諜特徵。
至今為止，他們還沒抓到年紀太大的特高課特工。
連四十歲以上的都沒有，大點的也就三十多歲，大部分都是在三十左右的年紀。
「確實不錯，是個人才，案子交給他，你可以省很多心。」
許青雲微笑點頭，余文毅沒有眼光，窩裡有金疙瘩卻沒發現，如果之前幾個案子交給趙三去辦，根本不會是那樣的結果。
而且趙三早就發現內奸。
若是情報組交給趙三，余文毅又能給他足夠的信任，內奸早就被他們挖出來，不至於讓余文毅將自己的命都給丟掉。
「確實，組長，我覺得田口這次提供的線索很有用，說不定真能讓我們抓到日諜。」
燕鳴主動說道，石坂買菠蘿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買了卻不吃。
很像是他去接頭，和人做了交流，裝作樣子買的東西。
「這個線索肯定有用，不過我擔心，賣水果的並不是日諜，如果是他們的信箱，這次想找出他們來，還有點麻煩。」
「站長，信箱？」
燕鳴微微一怔，沒理解許青雲話中的意思。
「沒什麼，先查吧。」
許青雲微笑搖頭，他想的比較多，情報組長買菠蘿不吃，各種可能他都要去想到。
一是接頭，買東西是幌子，交談了一段時間，什麼都沒買，容易被關注。
買了東西則不一樣，討價還價很正常。
這種可能性最高。
其次是利用菠蘿做死信箱，或者說活信箱。
日諜提前將情報放在菠蘿內，菠蘿皮厚，在根部挖個小洞，塞進去再把皮堵上，加上菠蘿外皮本就有各種疙瘩，做好了很容易掩飾。
這樣的話，他們不需要見面，只要知道有這個菠蘿，去買走就行。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低。
做到這些非常麻煩，還不如直接接頭。
他純粹是把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考慮一遍可以。
身為足跡專家，最重視的就是細節。
趙三對四人的調查進展很快，第二天手下便匯總來了不少消息。
四人之中，只有兩人在武漢有老鄉，經過核實驗證，他們老鄉沒什麼問題，他們自身也沒問題，身份為真。
這兩人可以暫時排除掉。
剩下的兩人，一人說是福建人，一人則說是東北人。
東北的這個，成為了趙三重點調查對象，他親自監視和調查，走訪了很多人。
東北已經淪陷，想驗證他的身份，要麼讓派人去東北秘密調查，要麼就是找到在武漢他的同鄉中人來辨認，派人調查時間太久，也危險，最方便的方法就是找人。
「組長，戴文高老家遭了災，人全沒了，說是就他一個人跑了出來，經過驗證，確實如此，組長，我懷疑他就是日諜，為了掩飾身份殺了整村的人。」
趙三正在向燕鳴匯報，很是氣憤。
日本人畜生不如，如果戴文高真是日諜，恐怕他也已經死了，現在就是個冒牌貨。
「周圍村子有沒有見過戴文高的人？」
燕鳴立刻問道，趙三則搖頭：「沒有，我只找到一個偏遠村子的人，他連有沒有戴文高這個人都不清楚，武漢估計很難找到他們村周圍的人，或許上海和南京有。」
趙三調查很認真，確實問過不少人。
「秘密監視住他，另外調查他過往一切。」
想了下，燕鳴立刻下令，戴文高有重大嫌疑，但現在沒辦法確定他的身份。
確定之後，如果他沒有動靜，隨時可以抓人。
上次抓的特高課日諜已經證實，他們收到命令，暫時蟄伏，不從事情報工作。
陸軍情報部就不如他們，若是當時沒跑，又不做任何事，山下武沒有招供，軍事情報處根本拿不到上次的大收穫。
據說各地一起抓了那麼多日諜，讓處座開心了好幾天。
處座去向老頭子匯報，老頭子當著很多人面表揚了軍事情報處，如今軍事情報處已經將黨務調查處徹底壓了下去，徐老鬼火冒三丈，卻無可奈何。
「是。」
趙三領命離開，第二天福建那人的情況便核實出了結果，他的老家在果統區，很好調查。
「沒有這個人？」
拿到結果，趙三愣了愣，他本以為戴文高就是這次要找的日諜，沒想到現在查出了另外一個重大嫌疑人。
趙三不敢耽擱，立刻來到燕鳴辦公室：「組長，另一個嫌疑人白寶根的調查結果出來了，他的身份是假的。」
一萬兩千字，補上月月底欠下的四千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