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像個泥鰍

  「組長，查到了，他老婆也不是本人。」

  趙三來向燕鳴匯報，燕鳴則驚訝看了他一眼，這小子不錯，那麼短時間便查出喻鶴鳴老婆有問題。

  沒想到他不是行動隊員的料，卻是做情報的好苗子。

  「做的不錯，我會幫你在站長那請功。」

  燕鳴點頭道，許青雲這會正在找東西，冷文軒低著頭，站在他的旁邊。

  許青雲這個級別，可以配秘書。

  雖然他沒有正式任命秘書，但冷文軒做的就是秘書的活。

  很可惜，冷文軒身手極佳，非常厲害，其他方面卻不行，讓他找個東西都找不到。

  「你先出去吧。」

  許青雲找出東西後吩咐道，冷文軒則低著頭去了隔壁辦公室。

  「站長，確定了，喻鶴鳴老婆身份有問題。」

  許青雲剛打開文件，燕鳴便跑來匯報，許青雲的辦公室只有幾個人可以不用通報，直接進來，燕鳴排在第一。

  其次則是鄭繼明和代潔瑩，以及冷文軒。

  「這麼快？」

  燕鳴辦事不錯，昨天交代的任務，今天竟然就調查出來。

  「是趙三，他查出來的。」

  燕鳴沒有搶手下人功勞，趙三這次確實不錯，那麼短時間查明情況，有功。

  燕鳴身上功勞足夠多，不在乎這點。

  「趙三？」

  許青雲有點驚訝，這小子全身都是毛病，可沒想到情報方面卻這麼有天賦。

  「他說，之前驗證喻鶴鳴身份的時候就找了不少東北人，喻鶴鳴老婆也是東北的，有他老婆老家名字，他找到了同村的人，證實沒有這個人。」

  趙三能這麼快找到人，和他之前已做好的工作有關。

  不過那也是他的功勞，一般人調查，哪會問那麼細，並且會留意那麼多東西。

  「行，不錯，是個人才。」

  許青雲輕輕點頭，他老婆身份有問題，很可能也是日諜，關鍵是孩子是不是他們親生。

  若不是親生，這兩人隨意找個孩子冒充，估計不會對孩子太好。

  許青雲猜測，親生的可能性不大，日諜有規矩，潛伏工作不能帶著孩子，孩子會成為他們的弱點，很容易便能讓他們招供。

  就算有孩子也要留做後方，順便有人質作用。

  讓他們出事後，不敢隨意招供，否則孩子必死。

  「站長，他最近沒什麼動靜，我猜測因為我們的到來，他可能得到了警告，暫時蟄伏。」

  燕鳴接著說道，許青雲在武漢已不是秘密，因為倪守林的事，余文毅付出了生命，日本人又知道許青雲能力，恐怕現在已經讓他蟄伏。

  如果蟄伏的話，他們監視沒有意義，而且有被對方發現的危險。

  跟蹤監視每次都不能馬虎大意，一旦露出一點破綻，很可能就是前功盡棄。

  「再盯三天，沒動靜就抓人。」

  想了下，許青雲吩咐道，燕鳴說的有道理，如果盯著他沒有意義，不如早點抓人。

  「是，到時候我先進他家看一下。」

  燕鳴立刻應道，偷偷進他家，是做最後的確定，不管他是不是，都要抓人。

  最遲三天便會收網。

  燕鳴離開後，許青雲打開文件，這是上次案子的過程，結案報告許青雲早已寫好，讓人送到了南京。

  他現在是看看能不能從裡面找到別的線索。

  直接找出日諜不可能，不過根據他的經驗，日本特高課在一個城市內不可能只有一個小組。

  另外武漢有日租界，日租界內肯定有從事間諜工作的人。

  哪怕是外交人員，抓到後也能問出一些東西。

  外交人員不能殺，但可以驅逐。

  許青雲要的是他們潛伏人員名單，既然來了武漢，就要將武漢的日諜徹底肅清。

  舊案子資料中找線索並不容易，許青雲看的很仔細，主要是找規律。

  抓了那那麼多日諜，特別是特高課日諜，他們的一些潛伏習慣，已經被許青雲掌握。

  他們潛伏的身份五花八門，不過綜合來看，主要是商人，一般職員，或者在公司內工作。

  這些工作必須有個前提，就是能接觸到他們想要的人。

  他們策反人很有一套，而且是選擇性策反人，被策反的人身上都有弱點，被他們策反後，再沒有脫離的機會。

  這些人至少能接觸到情報，接觸不到他們想要情報的人，沒有任何價值。

  「站長。」

  鄭繼明走了進來，他還在總務組，今天他帶了幾個人，都是外面產業的經理。

  他們是來報帳的。

  這些經理並不是余文毅心腹，是他高薪聘請，余文毅並不傻，外面的產業不能交給站里的人，否則他們撈的更多，最終破產。

  請專業的人來幫他做事，才能賺到錢。

  余文毅是特務，百姓最怕特務，他威脅過這幾個經理，並且經常查他們的帳，甚至在產業內安插了眼線，經理不敢背著他做別的事，否則他真敢殺人。

  現在可是亂世，余文毅有權，殺幾個普通百姓根本不是事，沒人會深究他的責任。

  「當家的，這是這個月盈餘，一共是一千八百三十三塊大洋。」

  年紀最大的一個先來匯報，以前這種事余文毅都是偷偷去收，從不在站里。

  他們知道這個地方，但對他們來說是第一次進來，此時都有些擔心。

  「做的不錯，薪水都發了嗎？」

  許青雲問道，他是在商場內賣貨，商場的位置不錯，余文毅好不容易拿下的鋪位。

  一個月接近兩千大洋，已是很賺錢的生意。

  「都發了。」

  經理急忙回道，許青雲明白，發也不會太多，余文毅貪錢，不可能對員工太好。

  但他不能直接去改變員工處境，慢慢來，有機會再來幫他們，還有做生意這點，他可比余文毅強的多，在他眼裡這幾個產業都不錯，現在賺的根本不算多。

  「好，錢交到總務，你回去吧。」

  許青雲沒對他說太多，改變要慢慢來，一口吃不成胖子。

  「是。」

  經理先離開，其他人依次匯報，這個月一共賺了差不多五千多大洋。

  一個月五千多，一年就是六萬多，這些全落入余文毅口袋。

  賺那麼多，時不時還用站里的錢去補貼，余文毅確實夠貪。

  「拿出點錢，讓食堂改善伙食，多做點，家庭困難點的允許他們帶點回去。」

  所有經理離開後，許青雲對鄭繼明吩咐，他不是余文毅，這些錢不需要撈。

  站里有了錢，就給所有人點好處，激發他們以後做事的積極性。

  「是，我這就去安排。」

  鄭繼明點頭，許青雲看他樣子就知道他沒理解自己意思。

  「今天好好改善，以後每天的伙食也要變變，天天沒點葷腥，誰受得了？告訴食堂，以後每天都要有肉，雞肉，魚肉，豬肉牛肉換著來，每天不得低於五十斤肉，每人每天至少一個雞蛋。」

  五十斤豬肉其實也就四十多塊大洋，牛肉和雞肉更便宜。

  平均下來，每月一千大洋足夠，況且武漢站有自己伙食經費，差不多每月一千大洋，可就算這些伙食費，余文毅他們也要從裡面扣點。

  許青雲不會要這個錢，如此來算，每月只需要補貼幾百塊就能讓他們吃的很好。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做。」

  鄭繼明稍稍有些驚訝，但不意外，他們站長對自己人向來很好，他跟著就得到不少獎勵。

  相信伙食改變後，站里的人對站長的看法會再次改變。

  鄭繼明沒有猜錯，站里的人中午去食堂吃飯，意外發現今天開飯時間晚了半小時，並且告訴他們，今天有肉，很多的肉，管飽。

  不僅今天，以後每天都會有五十斤肉，每人一個雞蛋。

  這是新站長的安排。

  不少人高興的直流口水，伙食改變了？每天有肉？

  那豈不是每天都在過年？

  五十斤肉啊，他們現在不到兩百人，平均每人就能有四兩肉吃。

  足夠了，而且還有雞蛋。

  關鍵以後每天都會如此，想想都很幸福。

  很快他們又收到好消息，今天飯菜管夠，每人還能給家裡帶點，家裡實在困難的人，去總部那邊寫申請，以後可以多讓他們每天都往家裡帶點吃的。

  但有個前提，必須是真困難，而且有孩子的人。

  單身的不給。

  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的不好可不行，每天能吃點肉和雞蛋，能讓他們長的更快。

  許青雲幫不了現在所有國人，力所能及之內，先幫身邊的人。

  他們是特務部門沒錯，但一樣有窮人。

  能撈的都是當官的，也就情報組和行動組稍稍好一點，包括總務，電訊，安保，技術等組的普通職員，全是靠死工資。

  家裡只有一人賺錢，孩子又多的，確實困難。

  不過軍事情報處算是好的單位，裡面這樣的人不多，一些冷水衙門的職員，家裡經常青黃不接。

  只能吃粗糧，或者想辦法去做點活，否則不夠吃，有人過的還不如街上小販。

  所有人眼巴巴等著，終於到了開飯的時候。

  香噴噴紅燒肉，大燒雞，還有三斤多一條的大魚以及牛肉，一盆盆的端了上來。

  除了沒有酒，吃的絕對不次於過年，對一些人來說，過年甚至都吃不上這樣的美食。

  而且還沒有結束。

  吃飯的時候，鄭繼明特意過來宣布。

  站里的產業能賺錢，以後會固定拿出一批來獎勵努力工作的人，不管你在哪個崗位，只要比其他做的好，就有可能得到獎勵。

  獎勵不多，每組做最好的人三十塊大洋，而且是根據人數來進行獎勵，人數多的大組，能有更多人拿到獎勵。

  比如行動組，他們有六人可以獲得獎勵，總務組兩個，情報組兩個。

  小點的組，兩個組放一起考核，基本是按照二十選一來制定。

  三十塊大洋，比工資都要高很多，能拿到這個獎勵，將會很好改善他們家裡的生活。

  做的最好有三十塊，差一點，但能排第二的，有二十塊大洋，第三則是十塊，其餘沒有。

  站長會出一個考核制度，來判斷誰做的最好。

  具體怎麼做，如何杜絕弄虛作假鄭繼明沒提，考核制度還沒開始，僅僅是先通知他們一聲。

  武漢站現在有兩百人，三人共獎勵六十塊大洋，每月不過六百塊而已。

  這點錢不算多，卻能調動所有人積極性，包括哨兵。

  許青雲不會把所有賺的錢全部拿出來，這些都是以後他們的經費，必須要留一部分，有行動受傷的，可以用這些錢幫他們治療，若是犧牲，則給他們家人更多撫恤金。

  還有行動之後的各種獎勵，都可以從這裡面出錢。

  哪怕不知道如何考核，所有人依然很激動，這次可不是情報，行動兩組有，是所有人都有。

  也就是說，你只要把本職工作做的比別人強，就一定能獲得獎勵。

  付文征也在，同樣聽到了所有東西。

  新站長果然不一般，他看的和其他人不同，一頓飯，一個還沒有出來的制度，許青雲便收攬了站內所有人心。

  他以後更要小心，在激勵之下，站內很多人已不可信，有半點破綻，他們都會將自己舉報。

  下午，站里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不少人主動打掃衛生，甚至有人為了爭搶掃帚打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如何考核，但表現積極點總沒錯。

  「站長，您這招高啊。」

  下午，燕鳴從外面返回，帶回了趙三。

  許青雲特意吩咐，讓他們兩人回來開會。

  除了他們倆，還有鄭繼明，代潔瑩，呂高娃以及方高遠等人。

  「不用拍馬屁，我讓你們回來，是一起商量下，這個考核制度該怎麼定。」

  許青雲瞪了他一眼，制度是關鍵，若沒有合適又讓所有人信服的制度來激勵，這個制度還不如沒有，以後肯定會有人來鑽空子。

  人性本貪，不要把他們想的太好。

  「明白，您這個制度，難在如何一視同仁，又能讓其他人都認同，那些人做的確實最好。」

  燕鳴坐直身子，他們在會議室，現在是開會，先把正事辦了再說。

  「還有嗎？」

  許青雲繼續看向他，燕鳴是他左膀右臂，最重要的人，而且燕鳴最機靈，鬼點子也多。

  「主要是他們工作不同，如果只是看平時表現，未免有點兒戲。」

  燕鳴補充道，許青雲看向呂高娃。

  「站長，我覺得燕組長說的不錯。」

  呂高娃急忙回道，他是行動人員，這些本就不擅長，不知道要說什麼。

  「站長，我也一樣。」

  見許青雲看向自己，鄭繼明急忙回道，許青雲微微搖頭，今天就不該把這兩人叫來，一點用都沒有。

  「方高遠，你說。」

  他沒有為難呂高娃和鄭繼明，這倆人確實說不出讓他滿意的東西。

  「是，站長。」

  方高遠坐直身子，慢慢說道：「站長您這樣來激勵他們，確實很好，我不知道其他組如何，只說審訊組……」

  方高遠說了不少，主要是針對審訊組如何考核。

  審訊組人數少，要和其他組一起來進行評比，不過在他們組內，可以從牢房，審訊室的衛生，平時工作時間，工作態度幾個方面來進行評判。

  方高遠最頭疼的是牢房內衛生，臭氣哄哄。

  以前他就說過幾次，但上面的人不在意，下面的人不用心，他又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去打人，更無法強制他們執行。

  否則所有人聯合起來，完全能架空他這個組長。

  「說的不錯，這些都記下來。」

  旁邊有人記錄，他們的建議都已經寫了下來。

  「代潔瑩，你呢？」

  「我先說說電訊組……」

  代潔瑩這些天都在電訊組，武漢站電訊組也沒有二十人，只有十幾個，別看人少，裡面問題真不多。

  電訊組掌管通信，非常重要，裡面的人可以說都是知識分子，技術人員。

  他們心裡有著股高傲。

  平時工作不用心，每天聊天，幾個女生更是喜歡化妝，除非有任務，平時根本不在意。

  首先可以通過工作時間來進行考核，每人每天要固定守在電台前多久，超過的時間自然屬於優秀表現，另外就是保密，以及監聽方面。

  不管是否能破譯，截到的電文越多越好，可以從中篩選非法電台，看看能不能找到日諜。

  找不到日諜，紅黨也行。

  都沒有，那就找非法商人，抓住之後一樣能撈點錢。

  總之誰做的越多，就算他表現越好。

  「站長，我說完了。」

  「不錯，記下來。」

  許青雲點頭，代潔瑩的建議確實挺好，但有一點，真有組織的電台，絕不能去找。

  好在他清楚現在組織的情況，組織發送的電報非常少，別說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沒有。

  最多的還是商業和果黨。

  果黨內部每天全國各地發送的電文便有很多。

  這些電台一樣要記錄，不是要破譯，沒有允許的情況下，他們不能破譯這些電文。

  但知道他們發送頻率，找出發送人和收報人，一樣能得到重要情報。

  「趙三，你說說。」

  許青雲看向坐在最後面的趙三。

  趙三自己也沒想到，今天這個會站長竟然讓他來參加。

  「站長，我們組長說的就挺好。」

  趙三站起身，小心說道，許青雲瞪了他一眼：「喝道，問你你就說，你說的好我給你獎勵，你們組長更不會在意，他不是史尚言和卜孟文那種人。」

  「是，站長。」

  趙三被嚇了一跳，立刻站直身子。

  「坐下說。」

  別人都是坐著，趙三級別最低，不自然的站了起來。

  「是。」

  趙三坐下，整理了下思路，開始說道：「站長，您的想法真是太好了，能看出，您有做事的心，並且心中有我們。」

  又是一句馬屁，不過許青雲沒有阻止他。

  「其實幾位組長剛才說的很好，我先補充一點，有些組人數不夠，是不是能分散獎金，比如審訊組只有八個人，電訊組正好十二個，那就把這些獎金分散給他們。」

  審訊組人少，八個人，占四成獎金，電訊組則是六成。

  也就是說，審訊組選出一個表現最好的人，可以得到十二塊大洋獎勵，電訊組則是十八塊。

  下面依次類推。

  這樣只在自己組內比較，更直觀，不容易引起別人的不服氣。

  除此之外，趙三又提出了幾點。

  比如主動留意日諜和軍警情況，如果發現有價值的情報，可以給他們算優秀表現，這樣能提高他們積極性。

  其次，監督身邊人，趙三很清楚，站長對吃拿卡要，禍害百姓的事很反感，之前趕走的都是這類人。

  對此他不意外，畢竟站長那麼年輕，又是學生畢業，很多學生都有這樣的熱血。

  互相監督的話，以後能避免很多為了撈錢，不擇手段的事。

  再有，除了前三名外，另設立進步獎。

  就是之前表現一直不好，突然表現好的，可以多加點獎勵，不用多，比如墊底的拿到了最好，多給幾塊大洋就行。

  「我就說這麼多。」

  趙三說完，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特別是站長，臉上帶著笑容。

  這小子確實聰明，就是太圓滑，不敢冒頭，整天躲在後面，難怪他之前一點不起眼，還能一直留在武漢站。

  其他人則滿是震驚，包括燕鳴。

  趙三補充的十分到位，而且說的非常好，如此一來，他們制度將會更加完善，完全能調動所有人積極性。

  「趙三，如果我讓你負責監督考核，你可有信心？」

  許青雲突然問道，其他人再次一愣，馬上他們便明白，趙三這是入了站長法眼。

  「我不行，站長，我覺得監督考核我們組長最合適，他絕對可以。」

  趙三被嚇了一跳，急忙搖頭，監督考核權力很大，但他的身板太小，根本扛不住。

  「你啊，滑不溜秋就知道躲，像個泥鰍，我說你行你就行，你們組長有更重要任務，他沒那麼多時間。」

  許青雲搖頭，燕鳴責任很重，情報組接下來工作最忙，燕鳴絕對沒有時間來負責內部監督。

  今天他特意讓趙三過來，就是想看看他的表現。

  果然沒讓自己失望，但就是太膽小，太圓滑，不過他就是這樣的性子。

  趙三差點被趕出武漢站，他做事小心，有顧慮，能夠理解。

  六千字，補昨天欠下的四千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