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到軍統局。
金開宇被帶去審訊科關押等候審訊。
不等他們去找朱越匯報消息,人便已經在門口等候。
「朱組長。」宋書堂上前說道。
「書堂,做的不錯。」朱越此時心情大好。
「還未審訊,結果尚且不明。」
「不急,跟我去見科長。」
三人進入沈淥水辦公室,朱越匯報:「金開宇已經送去審訊科,隨時可以開始審訊。」
沈淥水沒有耽誤時間,立馬下令:「我親自去,立即審訊。」
龍昊小聲嘀咕:「我們能去嗎?」
「跟上,給你長長見識。」
「多謝科長。」
龍昊一臉欣喜,推著宋書堂小聲說道:「走去看看。」
來到審訊室外曹硯寧已經等候多時。
在金開宇還未送回來前,他便已經開始等待。
「今日又要麻煩曹科長。」
「沈科長就別說客套話了,快點開始吧。」
「這就開始。」
兩位科長短暫交流後一同進入審訊室,宋書堂、龍昊以及朱越跟在身後進來。
對於他們的旁觀曹硯寧沒有意見。
尋常審訊時多有旁觀之人,學習、了解、監督等不同目的。
金開宇被銬坐在中央的凳子上,神色慌亂眼神焦急,他還在演繹自己扮演多年的角色,入戲之深理應褒獎。
沈淥水、曹硯寧坐在審訊主位,一張桌子後擺放著兩張椅子,分別落座。
宋書堂、龍昊、朱越三人坐在側面,一條長凳並無桌子。
三人對面另有桌椅,是審訊科負責審訊記錄人員工作之用,金開宇被三面包圍,背後則是滿牆刑具攝人心魄。
審訊陣仗著實不小。
「金開宇?」曹硯寧開口。
「是我。」
「知道為什麼抓你嗎?」
「不知道。」
「不想配合?」
「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李老闆』,九號國泰電影院,我們不會無緣無故抓人,你早早配合少受皮肉之苦。」
金開宇一臉聽不明白的神色。
此時沈淥水冷哼一聲:「你很聰明,你認為『李老闆』沒有暴露你的身份,我們此時無非是通過試探鎖定你,卻不能完全認定你就是接頭人,死不承認還能有一線生機。」
心事被揭穿,金開宇表面上並無變化。
「可你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的行事風格你肯定聽過,會想方設法撬開你的嘴巴,嘴巴若是太硬,那就將骨頭一寸一寸敲斷,不配合惹怒我們,那就不要怪我們用你發泄。」沈淥水冷漠的臉龐,配上這番話語,活脫脫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酷吏。
在金開宇看來,自己只是被重點懷疑,卻沒有證據能鎖定他。
可沈淥水說的明白,不管對錯皆要對你用刑。
「你們不能這樣做,你們是屈打成招,我什麼都不知道,楊氏財團……」
「楊氏財團不會理會你,這一點你比我清楚,就不用拿出來扯虎皮了。其實我很期待你的嘴巴和『李老闆』一樣硬,他嘗遍了這裡的所有刑具,鬼門關上幾度徘徊,卻沒有吐露半個字。作為侵略者他也是合格的軍人,我們會厚葬他,你如果也一樣,那就一起厚葬,我們也能省卻一些麻煩。」
沈淥水從進到審訊室後表現的一直很冷淡。
他沒有對金開宇口中掌握的情報透露出過分的熱情。
甚至於可有可無。
宋書堂明白,審訊的手段和技巧罷了。
會死!
沈淥水傳達給金開宇的信息很明確。
沒有所謂的一線生機。
唯一的結果是死亡。
「你們濫殺無辜。」金開宇心中這幾日消退的恐懼漸漸爬滿胸腔。
「若你是楊氏財團公子哥我們是會忌憚,可你現在要擺正自己的身份,你是死還是活對我們沒有影響,等你死後我們一口咬定你是日本人的奸細,在輿論上都不會給我們造成任何不良言論,甚至於還要寫上一篇歌頌我們的文章,你則是文章的另一主角。」
宋書堂看的明白,知道此時該換曹硯寧登場了。
果然曹硯寧順勢說道:「這些年苦嗎?」
「啊?」
「這些年睡過安穩覺嗎?」
曹硯寧知道等不到金開宇的回答,他自顧自道:「當年奉命潛伏之際長官言語是不是時常迴響在耳畔,深夜孤獨痛苦之時每每回憶勉勵自己堅持,可那些豪言壯語美麗幻想如今好像實現了一些,不少士兵已經開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可他們做了什麼?無非是開了幾槍,甚至於有些連槍都沒有開過,但勝利的果實他們已經品嘗的汁水直流,更可恨他們會咬一口就扔掉。」
「可你呢?」
「你沒有變化依然戰鬥在最危險的地方,等不到屬於自己的勝利果實,他們進攻山城的腳步停滯不前你何時才能解脫?或許危險會比解脫來的更早一些,例如此時此刻。你可以咬緊牙關保守秘密壯烈犧牲為國捐軀,可那些享受著勝利果實的士兵與長官他們不會記得你,十幾年的付出隱忍苟且偷生,連一份榮譽都換不到,有的無非是我們的一份厚葬而已。」
白臉、紅臉,審訊中常見的一種方式,算不得新穎。
沈淥水與曹硯寧卻配合的相得益彰。
沈淥水讓金開宇明白,不管有沒有證據我們都不會放過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李老闆」一樣保守秘密。
曹硯寧則是告訴金開宇,你如此保守秘密值得嗎?
一種充滿蠱惑的力量。
十幾年的潛伏生涯,當真就沒有半點怨言!
宋書堂全程看下來,沈淥水和曹硯寧的配合,完全談不上高明,卻足夠實用。
反觀金開宇?
此時此刻心亂如麻。
曹硯寧的話攪得他不得安寧。
「其實你完全可以嘗試一番審訊科的刑具,等到你真的撐不住之後再選擇開口也行,起碼你可以在心裡告訴自己,你為保守秘密付出過一切。但不得不告訴你的是,當他們知道你叛變,沒有人會關心你叛變的過程,更加沒有人會心疼你所遭遇的經歷,他們只會破口大罵,說你是叛徒,無人在意你的故事,就像無人在意你身上的傷痕一樣,哪怕這樣的傷痕曾經讓你生不如死。」
金開宇心尖發顫!
想要死不承認離開軍統局已然是不可能了。
自己要死守住秘密嗎?
他幻想過無數次自己面對審訊時的場景,他也幻想過自己不屈的眼神換來敵人敬佩與無可奈何的目光。
像是英雄一樣流干自己的鮮血,光榮而神聖。
可那些都是幻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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