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不變。
按部就班。
日復一日調查排除有條不紊。
可龐大人數日漸減少，卻依然未發現可疑人員。
花費近月時間將山城城區周圍一日之內能達之地，包括村子、鎮子、縣城、安置點、學校等地暗中篩查。
可將符合時間、年紀、性別要求人員，全部一一排除嫌疑。
這一項浩大的工程結束，卻沒有任何發現，情報科眾人如今坐在會議室內，臉色陰沉。
工作量龐大繁雜眾人有心理準備，笨辦法抓日諜也能接受，畢竟此日諜是御木孝太，破風小組組長，抓到他等於將破風小組連根拔起。
故而耗費時間、耗費人力都是可以接受的。
可問題在於耗費了時間、耗費了人力，到頭來卻沒有絲毫髮現。
御木孝太連一個蹤影都沒有。
這些時日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別說找不到御木孝太，就算是線索都沒有。
「我們調查有疏忽嗎？」龍昊在沉默的氣氛中開口。
朱越說道：「人員管理是非常嚴格的，如果御木孝太潛伏下來，必然也會有所蹤跡，不可能不在我們的調查範圍之內。」
「還是說御木孝太察覺到了危險，提前轉移？」上口亜希子猜測。
「我們的調查沒有大張旗鼓，御木孝太潛伏城外，乃是他自己專門設計，必然也會對自己的決定有信心，在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的情況下，他不可能自己轉移。」宋書堂說道。
你說御木孝太謹慎小心沒有問題。
但他肯定不是驚弓之鳥。
若是驚弓之鳥，也不會被安排來山城帶隊潛伏。
因此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御木孝太不會盲目轉移，畢竟他是足夠安全的。
這就是他提前設計好的。
哪怕破風小組成員被抓，他也安全。
同時宋書堂繼續說道：「我們可以排查御木孝太的那些條件，是偽滿方面提供的線索，但御木孝太並不知道那出逃之人落在我們手中，從而提供出這些線索，因此哪怕我們抓捕上口洋平、知文康生或許可以得知情報晚一天達到城區，猜測他人躲藏在城外，他都不會轉移。」
為什麼要轉移？
城外那麼多人。
你查的過來嗎？
單單情報科這將近一個月，收集名單人數遠超三萬。
單說男性就有近兩萬人。
御木孝太藏在這麼多人之中，他會慌亂嗎？
「可為什麼一點線索都沒有？」龍昊問道。
你哪怕現在找到幾個可疑人員，你沒有辦法鎖定是誰，這都可以接受。
但現在的問題就是，全部排除了。
不是說可疑人員多，而是沒有可疑人員。
他們掌握御木孝太的那些特徵，現在並沒有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或許也是特徵掌握的比較多，所以才會排除的徹底。
若是一連出現好幾個都符合特徵的人，他們是不好判斷誰是御木孝太。
只是現在沒有一個人符合情報科現在掌握的所有特徵。
反而是幫助他們全部排除。
但這個幫助，並非他們想要。
「換個念頭想想也是好消息。」朱越說道。
起碼排除乾淨。
不然剩下一堆你還不好判斷。
上口亜希子說道：「但御木孝太人呢？」
情報由聯繫人、中間人送達城區。
御木孝太必然要下達情報。
他人呢？
情報科鎖定的範圍都已經偏大，御木孝太不可能還在範圍之外，那麼時間根本就來不及。
「我們到底忽視了什麼？」朱越問道。
忽視！
可是方方面面都已經注意到了。
沒有忽視的地方。
難道他們的推理就是錯的，御木孝太並不是如同他們猜想的一樣，躲在城外。
而是就躲藏在城內。
但是故意讓情報晚一天，就是防止破風小組成員被抓，給情報科提供信息。
就算是提供也是誤導信息。
「有沒有這樣的可能？」龍昊問道。
反其道而行之。
上口亜希子皺著眉頭說道：「犧牲掉情報的時效性，就是為了防止成員被抓之後，提供給情報科信息，未免有些……」
上口亜希子沒有說完。
但眾人明白她的意思。
你人在城外為了安全，時效性被犧牲掉是在所難免。
可是人在城內，還這樣做，就是擔心被抓成員開口，會不會太過極端。
且御木孝太與破風小組成員之間沒有直接聯繫，被抓人員就算是開口也提供不出對他不利的情報，不至於算計到這種地步。
而且上口洋平、知文康生幾次行動還有些緊急，情報都拖延一日。
可見是距離上的問題。
再者說就算是躲藏在城內，你同樣沒有辦法調查。
利用和城外一樣的辦法就很容易暴露了。
會打草驚蛇導致御木孝太轉移。
「我和科長先匯報一下工作進展，這幾日辛苦你們都休息一下。」朱越說道。
現在確實是沒有太好的發現。
且也沒了繼續調查的線索。
朱越想讓大家休息一下換換腦子，畢竟這短時間都是盯著這件事情，這樣繼續硬想下去，應該也不會有發現。
宋書堂等人起身離開。
朱越前去沉淥水辦公室。
沉淥水這些天沒有詢問工作進度，不是不關心而是不想打攪。
今日朱越來匯報，可看他表情，沉淥水便明白結果。
他對朱越太過熟悉。
「沒找到線索？」沉淥水問道。
「是。」朱越無奈。
「如此大規模大範圍的調查，都沒有絲毫線索嗎？」
「沒有任何與御木孝太有關的線索。」
「與破風小組相關的呢？」
「同樣沒有。」
聽聞這些話沉淥水眉頭也是皺起。
他推過來一份文件說道：「五日前國府經濟部門高官失聯，事情通知到軍統局內就已經有不好預感，果不其然昨日公開在滬上露面，召開記者會參加人數百餘人，其內容我不說你應該也清楚。」
「破風小組又開始動手了？」朱越問道。
此前破風小組銷聲匿跡，可現在看來他們又開始行動。
「這只是開始，接下來可能會出現大規模、連續性的高官失聯，或許都會出現在滬上召開中外記者會，上面已經給局內下了死命令，必須要制止這件事情蔓延，處長在戴老闆面前已經保證，今日就給一個交代。」沉淥水語氣也漸漸低沉。
事情嚴重性現在顯而易見。
破風小組發力行動，效果斐然。
此前他們要策反宗子騫，後續調查發現沒有問題，但也有其他情況，若非被制止結果不好說。
之後就是柯軍，不用說柯軍肯定會被策反，只能說是情報科阻攔及時。
再然後便是經濟部門的高官。
也策反成功。
放任破風小組繼續行動，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國府怎麼可能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出現。
戴老闆下了任務，鮑意偉保證完成。
可現在情報科說調查無果，不管是御木孝太的，還是破風小組的，全都沒有辦法繼續調查。
沉淥水怎麼去和鮑意偉說？
鮑意偉又該如何和戴老闆交代。
讓戴老闆去和校長解釋？
現在要的不是解釋，是必須完成。
文件就放在這裡，朱越瞟了一眼就明白，情報科現在壓力很大。
局內的壓力現在都放在情報科身上。
「我們連接抓捕破風小組六人，在戴老闆看來順藤摸瓜將破風小組一網打儘是有機會的，處長便也是如此覺得，若是不能繼續調查，放任破風小組行動，導致滬上記者會召開不斷，這怒火我們很難承受。」沉淥水語氣無奈但說的卻是事實。
「屬下明白，會竭力調查。」朱越現在再無話可說。
調查是必須的。
沉淥水說道：「需要任何協助都可以申請，現在特事特辦，處長方面會給便利，實在不行局內也會協助，放手去做。」
「是。」
從沉淥水辦公室出來，朱越當即去見宋書堂，將此事告知。
宋書堂一聽有叛徒在滬上公開露面，還召開了記者會，他立馬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看來我們現在無路可退。」
「我們一直都無路可退。」
「可接下來該如何調查？」
「我也是毫無頭緒。」朱越同樣無奈。
但說完之後朱越說道：「我打算臨時成立特別調查小組，辦公地點就放在會議室內，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借調人手，局內會特批。」
朱越此言就是告訴宋書堂，要不要讓聶洪、顏清輝來幫幫忙。
畢竟兩人的能力朱越此前有過一些了解。
認為或許加上二人，也能激化一下宋書堂的思維。
聶洪、顏清輝！
確實可以請來幫忙。
但就目前情報科掌握的信息，你叫兩人過來，那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借調人手不是好的辦法。
兩人過來單單是從頭到尾了解整件事情的調查，都要花費一些時日。
還是他們這些從始至終跟著負責調查的人，清楚所有細節。
「實話講現在讓新人加入調查幫助不大，不管是誰。」宋書堂將自己的說法講出來。
朱越已經是有點病急亂投醫。
「不是我急，是局裡急。」朱越苦笑。
「成立特別調查小組我認同，辦公地點就放在會議室內，同時聶洪、顏清輝我會去邀請他們，處里出面協調，再增加一點，繼續審訊破風小組成員。」宋書堂同意了朱越的提議。
既然朱越想試試。
試試也無妨。
再說是老隊友，一起合作會更加舒服。
但宋書堂心裡打算只邀請來一人，而非兩人。
畢竟三人齊聚，在局內還是比較扎眼的。
朱越前去安排，宋書堂則是去見聶洪、顏清輝，告知此事之後聶洪表示讓顏清輝來。
因為這種東西聶洪不太擅長。
且他和上口亜希子此前有過一些接觸，現在雖然無所謂見面與否，但不見也行。
顏清輝也是這個意思。
宋書堂回去情報科告訴朱越此事，朱越就去找沉淥水協調，讓顏清輝過來。
同時辦公室已經收拾出來。
有關破風小組的所有調查資料，現在全部拿過來，將辦公室堆得滿滿當當。
龍昊、上口亜希子也在特別調查小組之列。
等到下午顏清輝也來報導，已經協商妥當。
與此同時來的不僅是顏清輝一人，朱越還從局內借調到了另一人，此人也是一把好手。
最早在行動隊。
後續調去甲室。
此人年紀和眾人相差不多，互相點頭示意便算是打過招呼。
之後朱越簡單的講了兩句話，就開始讓大家了解這個調查過程，看能否有新的發現。
同時也通知審訊室方面繼續審訊，看還能不能獲得更多的線索。
眾人都在翻閱資料，了解的人找尋線索，不了解的人開始了解。
顏清輝也開始翻動眼前的資料。
宋書堂則是去審訊科，觀察審訊情況，畢竟這些資料他早就爛熟於心，看不看的意義不大。
資料很多，一直等到晚上顏清輝與另一人才算看完。
朱越沒有著急詢問，畢竟剛看完資料，怎麼可能就有想法，故而是安排大家休息吃飯。
此時宋書堂也從審訊科回來，六人全部再度審訊一遍，沒有想要的收穫。
夜深人靜外面也沒有飯店開門，好在朱越提前安排，已經讓情報科的成員準備好了飯菜，直接端進來吃就行。
「吃完大家就回去休息，明日再來。」朱越說道，加班對調查工作沒有意義，因為現在的調查工作不是量，而是需要突破。
在吃飯期間，顏清輝對宋書堂說道：「你給我講講。」
「我講？」
「你講。」
看到顏清輝的眼神宋書堂明白，他是想要自己通過講述，來完整的回顧一遍。
因為顏清輝很清楚宋書堂看這些資料是沒有意義的，所以之前不在會議室內。
宋書堂記得很清楚，不可能忽視資料上的細節。
與其看不如講。
顏清輝此時對整件事情也有了了解，所以想要聽宋書堂講述一遍，也好進行打斷詢問等討論。
從甲室來的人名叫馬飛。
他是來幫助調查的，同時也是來督促調查的。
對於顏清輝的提議他同樣很有興趣，出言說道：「就在這裡講吧，大家都聽聽。」
原本宋書堂打算吃完飯，和顏清輝單獨聊。
但既然馬飛這樣說，索性就在會議桌上講。
畢竟馬飛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雖然他沒有指揮特別調查小組的權利，但是他可以和上面匯報特別調查小組的情況。
能不開罪自然不宜開罪。
朱越示意宋書堂講，他便開始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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