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見狀,連忙笑著說道:「藤井顧問,這位是我們特務科五隊的隊長,名字叫做楊登歡!」
藤井和樹聽了沈岩這話,一下子想了起來,高興地指著楊登歡說道:「噢!原來你就是楊登歡!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楊登歡聽了一愣,指著自己有些奇怪地問道:「藤井顧問,您聽說過我?」
「當然!咱們警察局中,有名的神探嗎!我還沒有來警察局之前,就聽說過你的名字!」藤井顧問笑著說道。
一聽說藤井顧問聽說過楊登歡,還知道楊登歡是鼎鼎大名的「神探」,沈岩樂得連嘴都合不上了。
「不錯!不錯!藤井先生真是好眼力,他就是我們警察局的『神探』楊登歡!」沈岩連忙說道。
楊登歡顯然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說道:「其實也沒有那麼神,都是大家傳說罷了,越說越神,越神還就越有人說。」
說完,楊登歡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
「不不不,楊,你的故事我聽了許多,我覺得,你還是能夠當得『神探』這個美譽的!」藤井和樹正色說道。
楊登歡知道,此時再說什麼都是白說,只能笑著點了點頭,不再推辭。
又客氣了幾句,藤井和樹這才看著沈岩問道:「沈科長,你這次找我,究竟為了什麼事情。」
終於說到了正題,沈岩長出了一口氣,壓住自己的心情,低聲說道:「藤井先生,我要向您匯報一起案件。」
「匯報案件?什麼情況?」藤井和樹有些不明白,皺眉問道。
沈岩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此時時間已經到了三點四十。
楊登歡轉頭看表,藤井和樹眼神跟著他一起看過去,發現沈岩看得是掛鍾,藤井和樹笑著說道:「沈,你不要顧慮那麼多!不要說現在沒有下班,就是已經下了班,我也會聽完你給我說的事情!我們不著急!」
沈岩知道藤井和樹是誤會了自己,當下也不解釋,只是重重地鞠了一躬。
藤井和樹無奈,也只能鞠了一躬還禮。
「再過二十分鐘,我們的白文迪副局長,就會到我的辦公室中興師問罪。」沈岩突然說道。
「納尼?」藤井和樹是有名的中國通,但是聽了沈岩說的這話,不由得說了一句母語,不過這句母語,楊登歡還算能聽得懂。
藤井和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搖了搖頭,這才用漢語問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沈岩指著楊登歡,低聲說道:「為了一件案子,楊神探所辦的一件案子!」
藤井和樹聽了,感興趣地將眼睛望向了楊登歡。
楊登歡不由自主地暗罵了一句,心中想到:好你個沈岩,把這一切都推到了我身上,不出事則可,如果出了事,我豈不是第一個被拉去頂缸?
但是,事到如今,楊登歡也只能點頭稱是。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藤井和樹神色肅穆地問道。
楊登歡無奈,言簡意賅的將事情經過給藤井和樹說了一遍,只不過到了關節地方,楊登歡說得十分含胡。
聽完了之後,藤井和樹有些不明白,心中慢慢捋了一下,這才問道:「這個黑心老六,是青幫中人?」
楊登歡點了點頭。
藤井和樹也點了點頭,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說道:「那就怪不得了!我就知道,青幫勢力很大很大!這個黑心老六,一定是青幫中重要人物!」
「可不是嘛!顧問先生真是高見啊!這個黑心老六,在青幫中是通字輩的大哥,身份很高!」沈岩連忙說道。
想了一想,沈岩覺得這些話似乎還不足以打動藤井和樹,沈岩又接著說道:「我們許多的軍政要員,就身處青幫,屁股坐在哪一邊,就可想而知了!」
「白文迪呢?他坐那一邊?」藤井和樹突然問道。
沈岩緩緩搖了搖頭,口中說道:「這個屬下不敢妄自揣測,但是就是白局長讓我四點之前給他一個交待。」
藤井和樹似乎要發火,雙手摁在膝蓋上,眼睛也瞪了起來,但是最終身子緩緩地坐了下去,衝著楊登歡說道:「你們的卷宗呢?拿來我看一看。」
楊登歡雙手恭恭敬敬地將卷宗遞給了藤井和樹。
藤井和樹接了過來,仔細看了幾眼,眉毛立時就皺了起來,眼神也變得十分凌厲。
「這個哈強……」
不等藤井和樹相問,楊登歡連忙答道:「我們正在全力緝捕,相信用不了多久,哈強一定會落入法網。只不過……」
說到這裡,楊登歡臉上露出來一絲猶豫之色。
「你們還擔心什麼,不妨講出來,我是你們最為堅強的後盾!」藤井和樹眼神堅定地問道。
「將帥不和啊。」沈岩嘆了口氣悠悠說道。
「什麼意思?」藤井和樹有些疑惑地問道。
沈岩臉孔一紅,沒有想到藤井和樹一副中國通的模樣,居然連這句都沒有整明白,自己還真是俏眉眼做給了瞎子看。
楊登歡在一旁,連忙說道:「藤井先生,我們沈科長的意思,是害怕白局長掣肘。你想啊,白局長不管怎麼說,也是我們的頂頭上司,如果白局長這關我們過不了,今後這事不太好辦啊!」
藤井和樹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一伸手抓住了桌上的電話機。
楊登歡覺得有些不妥,眼睛望向沈岩,果然看到沈岩臉上也是一副焦急模樣,連忙伸手摁在了藤井和樹的手上。
藤井和樹正要撥號,卻見楊登歡攔阻,不由得一愣,眼睛疑惑地望了過來。
「藤井顧問,我覺得如果您這麼直接問過去,是不是有些不妥?」楊登歡想了一想說道。
藤井和樹又是一愣,有些疑惑地望向沈岩。
沈岩連忙點頭說道:「楊隊長說得太對了,藤井先生要是這麼問得話,那我們就太不好意思了!畢竟白局長是我們的上司啊!」
藤井和樹搖了搖頭,有些不滿意地說道:「你們支那人,我真是有些搞不明白!溫良恭儉讓,教出來的都是一些什麼啊!」
說到這裡,藤井和樹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明白了!你們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那就忙去吧!我保證,白局長不會再因為這件事情而糾纏你們!」
沈岩聽了,大喜過望,立刻躬身站起,深深鞠了一躬,口中一連串的感謝。 似乎藤井和樹有些煩躁,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沈岩說著客氣話,將沈岩和楊登歡送到了門口,藤井和樹就轉身回了房間。
出了小院,沈岩臉上滿是得意之色,楊登歡笑著衝著沈岩比劃了一下大拇指,口中敬佩地說道:「科長,還真是高明,這一下,我看白局長沒有咒念了!」
沈岩果然非常得意,搖頭晃腦地說道:「登歡啊,其實有些時候,就得學會借力打力!你看有藤井顧問出馬,想必白局長就不會有那麼多廢話了!」
沈岩說著話,卻並不回特務科小院,而是朝著前院辦公區域走了過去。
「科長,咱們小院在那邊呢!」楊登歡笑著提醒道。
「我不回去!說不定白局長還在我辦公室呢!我找余局長去。」沈岩笑著說道。
「找余局長?什麼事情?」楊登歡一愣說道。
「還不是你小子!為了那一點補助,我不得讓局長簽個字嗎!」沈岩看了一眼楊登歡說道。
「簽字?之前是不是沒有啊?」楊登歡突然笑著問道。
「你少扯淡!反正我現在不回去,等個把小時,藤井顧問就該把白局長找過去了,到了那時候,我再回去。」沈岩笑著說道。
楊登歡抬手看了一眼手錶,時間才四點半,想了一想說道:「那你去找局長吧,我就先撤了哈!」
沈岩看了一眼楊登歡說道:「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楊登歡笑了一下說道:「您和局長誰跟誰啊,我去算怎麼一檔子事啊?所以我不能去,我得給自己找點事干。」
「你有什麼事?」沈岩一愣問道。
楊登歡就此停下了腳步,笑著說道:「這事得看心情,說不定一會兒我就去劈柴胡同,也說不定我回家睡大覺去,也說不定我去教育署找一找艾雅……」
楊登歡說到了艾雅,沈岩頓時來了精神,笑著說道:「你說得這個不錯,我覺得你倒是真該找找艾雅了,你們這兩天沒有見面吧?和人家小姑娘看場電影,請人家吃頓便飯很難嗎?」
沈岩還要再說,楊登歡笑著說道:「得了吧您訥,你還是快點找局長吧,我這就不奉陪了!」說完,一陣哈哈大笑。
沈岩也笑了起來,親昵地說道:「登歡,別的我不管,反正到艾署長家去求親,指定得有我!你想想你,在北平城,一個親戚朋友都沒有,不得我多操點心嗎!」
「我謝謝您,您趕緊的吧!」楊登歡笑著給沈岩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
「這小子,說走就走,一點也不客氣!」沈岩在楊登歡的身後大聲說道,語氣倒是聽不出來不高興地意思。
楊登歡頭也不回,只不過揮了揮手,算是回答了沈岩說話。
沈岩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看到楊登歡走遠了,這才轉身離開。
下午五點四十。
衛生總署。
楊登歡背對著大門,站在一個烤白薯的攤子前面,一邊仔細地挑著白薯,一邊用眼睛的餘光,注意著衛生署的大門。
楊登歡到這裡的目的,當時為了周光遠。
自從在艾雅嘴裡,知道了周光遠,楊登歡對他一直都心存疑慮,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他。
這個人,有些太不正常!無論是出現的時間,或者說目的,都是那麼的不合時宜!
但是,這個人,現在卻是行動的主要實施者!
這些情況,不由得楊登歡不心生疑慮,這才親自來到門口,想要看清楚周光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作為藥品司收發處的副處長,楊登歡相信周光遠一定有能力搞到藥品。
但是,輕而易舉地搞到那麼多藥品,在楊登歡看來,似乎和圈套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儘管這一趟充滿了風險,楊登歡還是決定親自來看一看。
沒有辦法啊,自己手頭根本無人可用!由此可見發展隊伍的重要性。
但是,如果不知根知底,楊登歡又怎麼敢輕易的發展隊伍?
現在的環境,太難了!既複雜又殘酷,這才是地下工作最為痛苦的地方。
一個大白薯,幾乎遮擋住了楊登歡半個臉頰,即便是熟人走到對面,也不一定能夠發現楊登歡。
給了烤白薯小販幾個銅子,楊登歡就站在路邊,認真地啃著烤白薯,眼睛時而望向對面的衛生總署。
六點鐘。
幾近冬日的北平,天已經有些微微擦黑,不過眼力好的人,也能將四周看得清楚。
周光遠一襲藍布夾袍,胳膊肘下面夾著一個公文包,快步從衛生總署走了出來。
周光遠並沒有叫車的意思,站在門口左右看了一眼,就向左邊拐去,右手夾著公文包,左手微微將夾袍拽起一些,步履有些急促。
楊登歡等周光遠走了一段距離,確信身後沒有人跟蹤之後,這才拿了烤白薯,不疾不徐地跟在周光遠身後。
周光遠腳步不慢,楊登歡只能稍微加快了一點步伐,跟了上去。
周光遠腳步匆匆,楊登歡緊緊跟在身後,兩個人相差了不過十米左右。
突然之間,周光遠猛然停住了腳步,眼睛十分感興趣地朝著街邊的櫥窗看了過去。
周光遠似乎有點近視,所以面孔貼的櫥窗很近,身邊身後的情況,在櫥窗中,周光遠能夠一覽無餘。
楊登歡心中一怔,但是再想轉身已然來不及,只能若無其事地從周光遠身邊走了過去。
楊登歡不知道此時周光遠是否在注視自己,所以不敢停步,一直走到一處胡同口,這才緩緩拐了進去。
剛一拐彎,楊登歡立刻停住了腳步,身子立刻貼緊了牆壁。
兩個呼吸之後,楊登歡緩緩地探出頭去,不由得一愣!
櫥窗邊,空空蕩蕩再無一人!
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楊登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