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173.撒網
「那可怎麼辦？咱們不得想想辦法把宋昆兄弟撈出來！」陳延生臉上也現出一絲焦慮神色。
「先不管他！讓他在裡面遭遭罪也好，免得整天目空一切！」嚴守正大手一揮說道。
「可是，可是……」陳延生皺緊眉頭還要再勸，但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之間居然愣在那裡。
「先不管他了！咱們先商量咱們的大事要緊。等到咱們事成之後，宋昆不是一樣可以放出來。」嚴守正面色凝重地說道。
「您這邊有什麼信兒讓我帶給陸先生嗎？」陳延生嘆了口氣，裝作十分無奈地放棄了宋昆的模樣，一本正經地問道。
「三十個人，到時候讓他們晚上七點鐘左右進軍營。」嚴守正想了一想說道。
「信上說是六點。」陳延生提醒說道。
「三十一日晚上，我會以慶祝元旦的名義，將營里連級以上軍官，全部安排在伙房聚餐。我還會把全部崗哨都換成勤務分隊的人！聚餐六點半開始，你們的人七點進入軍營，到時候裡應外合把伙房中的軍官全部控制起來，咱們就成功了！」嚴守正咬緊了牙狠狠地說道。
「妙啊！這是一個好主意！到時候瓮中捉鱉，誰也跑不了，抓了這些軍官，營里還不是咱們說了算！」陳延生笑著挑起了大拇指。
「這個計劃我已經預謀很久了，但是就是苦無手中人手不夠，所以就遲遲下不了決心！現在好了，有了這三十個人，那就派上大用場了！」嚴守正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到時候把哪個中隊調到西直門外？由誰來負責開炮？」陳延生又問道。
「二中隊！二中隊麾下有鎮遠、威遠和遼遠三輛鐵甲車，裝備的都是重型火炮，由它們每輛發射三枚炮彈，九枚炮彈也就差不多了。」嚴守正篤定地說道。
陳延生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嚴守正，猶豫地說道：「可是鐵甲車遠在西直門外，炮彈能打到鐵獅子胡同嗎？」
「哈哈哈！」嚴守正一陣大笑，指著陳延生說道：「老弟，這你就外行了！看來你還不知道這鐵甲車重型火炮的威力啊！」
陳延生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嚴守正更加來勁，又是幾聲大笑，這才又接著說道：「兄弟！你知道為什麼那些個軍閥們要不顧一切發展鐵甲車部隊？就是因為鐵甲車火炮犀利，機動性強，只要有鐵軌，可以到達任何地方！無論是直奉大戰還是中原大戰，甚至南方的討逆大戰，鐵甲車火炮都立下赫赫戰功！這一次，咱們的鐵甲車火炮，將再一次立下顯赫戰功！」
「好！說得太好了！」陳延生被嚴守正這話鼓舞，啪啪鼓了幾下掌，接著說道：「兄弟就靜候佳音，期待嚴營長凱歌而還！」
「好好好！咱們都期待那一天，大家聚兵鐵獅子胡同，一起翻天覆地！」嚴守正說話，和陳延生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與此同時。
前門車站站前。
杜建喜頭上帶了一個破斗笠，身上穿了破舊的老棉襖，黑棉褲，站在留言板前，左右看了一會兒，這才伸手在留言板下面的槽子中，摸出一截粉筆。
「北平陸氏春風堂子弟知悉，本月三十一日，三太爺於鐵獅子胡同請客，時間定於晚七時，切勿遲到。」
杜建喜在留言板的左下角，寫完上面的內容之後，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將斗笠朝下面壓了一壓，轉身離去。
不遠處，一個腳夫模樣打扮的漢子，一直盯著留言板，觀察往來的旅客行人。
不少旅客在留言板上留言，不過大多數內容都是尋人或者尋物。
每個人在留言板上留言，腳夫都要仔細看上幾眼。
杜建喜的留言，腳夫當然也不例外，起初不過是照例看上幾眼，但是越看眼睛瞪的越大，直到杜建喜寫完，腳夫整個人都愣住了！
隨後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奉命在這裡已經等了一個多禮拜了，今天，終於等到了「陸氏三太爺」的消息了！
腳夫見杜建喜離開，快步走到留言板跟前，用衣袖使勁擦抹，終於將杜建喜所寫內容擦得乾乾淨淨。
擦完之後，腳夫眼睛警惕地四周看了幾眼，見沒有人注意，這才轉身離開，三兜兩繞，確信沒有人注意，這才繞回了前門大街，朝著大柵欄方向疾步走去。
腳夫身後不遠處，一身粗布褲褂，苦力打扮的丁三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後面，始終保持四五十米的距離，不離不棄。
與此同時。
鐵甲車二營門口。
王大嘴和喬五德一身腳夫打扮，在茶攤前，蹲坐在一張長條凳上，喝著大碗茶，眼睛望著軍營。
茶攤主人四十歲上下年紀，面相倒是十分和氣，一邊洗著茶碗，一邊和喬五德聊天。
「你在軍營前面擺攤，能掙著錢嗎？這些當兵的誰愛喝你的大碗茶？」喬五德邊喝茶邊笑著說道。
「這裡不光有軍營！那邊不是還有貨場嗎？現在是沒人，等到中午煤車到達的時候，熱鬧著呢！誰出來不得喝我兩碗茶啊！」茶攤主人笑著說道。
「當兵喝的多嗎？」王大嘴也笑著問道。
「當兵喝的不多！但是他們吃我的茶葉蛋！」茶攤主人笑道。
「哎呦！還有茶葉蛋？剛才怎麼不早說？哪呢？我怎麼沒有瞅見！」王大嘴說著話，眼睛不停地左右掃視，尋找茶攤主人所說的茶葉蛋。
「這兒呢，往哪瞅呢！」茶攤主人笑著從攤子下面端出來一盆茶葉蛋擺在攤子上。
「真不錯！瞧這顏色，估計昨天晚上都鹵上了，這一會兒八成都入味了。」王大嘴一邊說，一邊隨手拿起一個，在桌子上敲開剝皮。
嘗了一口，王大嘴連連點頭誇獎：「嗨！還真成誒！吃起來真香！我得再來一個！」
王大嘴一邊自己吃，一邊讓喬五德：「老喬，你也嘗嘗，這茶葉蛋真心不錯，這裡面不僅有茶葉，還有八角花椒香葉桂皮和茴香，這其實就是五香茶葉蛋！」
王大嘴喋喋不休，喬五德不想搭理他，茶攤主人倒是頗為佩服地一天大拇指說道：「沒看出來，您還真是一位吃主，我放的這一點料，你可全給吃出來了！」
「這有什麼啊！甭說是茶葉蛋，就算是滷肉，裡面香料不少吧，嘴爺照樣能夠吃出來。」王大嘴得意地說道。
茶攤主人越看王大嘴兩個人，越覺得有點奇怪，搞不清楚這兩位是幹什麼的。
你說身上這穿戴，倒像是貨場裡面搬運的腳夫。但是看著手臉皮膚，細皮嫩肉，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種下苦力的人。
這個小胖子就不用說了，說起吃來一套一套的，說他是扛大個的，誰相信啊！
不過事不關己，還是少管閒事，這年頭能把自己的事管好就不易！
王大嘴兩個人一直到了吃過中午飯，也沒有見方向和出來。
到了下午一點左右，果然如茶攤主人說得那樣，幾十個腳夫從外面過來，進了西直門貨場，不少人看上去都和茶攤主人挺熟悉，紛紛和他打招呼。
「兩位不進去掙點？您這兒可溜溜坐了一上午了。」茶攤主人笑著和王大嘴說話。
「估計你也看出來了，爺不是幹這個的！」王大嘴輕輕撩起外褂，露出裡面的槍柄。
茶攤主人嚇了一跳，連忙閉嘴。
「只要是老子這一次任務走露消息，那就是你小子通風報信！」王大嘴壓低了聲音說道。
茶攤主人心裡這個後悔就別提了，自己嘴怎麼這麼欠！說好了不管閒事，還要多那麼一句嘴！這不是倒霉催的嗎！
「爺，您可別嚇我，我膽小，而且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現在你已經知道了！只要我找不到那個人，那就跑不了你！」王大嘴冷冷地說道。
喬五德看著王大嘴耍無賴，心裡不由得好笑。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王大嘴，也屬於被逼無奈。
已經在這裡等了一上午了，原本以為方向和一定會出門，看來現在還是把問題想的簡單了！
要是方向和一直不出門怎麼辦？總不能進軍營把他給揪出來吧！
這個茶攤擺在這兒時間不短，茶攤主人說不定就能知道一些情況。但是你要是好好相問，不用想，肯定問不出來，他保證一推三六五，問什麼都是不知道。
說不定王大嘴這麼一耍混，還就給耍出來了。
「爺，這裡面沒我啊！您可不能隨便冤枉人。」茶攤主人滿臉苦色地說道。
王大嘴一腳擺在凳子上，很是沒品地坐在那裡，眼睛斜著茶攤主人，從懷裡摸出畫像，刷的一聲抖開，杵到茶攤主人面前。
茶攤主人嚇了一跳，連忙向後面一閃，這才看清楚面前是一個人的畫像。
「這是方中隊長吧。」茶攤主人看了一眼畫像，居然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你認得他？」王大嘴眼睛一亮問道。
「認識。二中隊中隊長方向和。老在我們家吃飯，一來二去就認識了。」茶攤主人連忙說道。
「你們家吃飯？」王大嘴一愣問道。
「我們家就在西直門貨場後面，王御史斜街。因為我們胡同在咸豐年間，出了一個大大有名的左都御史……」
「少廢話！沒問你御史！問你方向和呢！怎麼這麼囉嗦！簡直比我還碎嘴子！」王大嘴不耐煩地說道。
喬五德聽了不由得一陣哈哈大笑，王大嘴不由得臉一紅，瞪了一眼茶攤主人，茶攤主人嚇了一跳，連忙住嘴。
「今天見他了嗎？」王大嘴問道。
「沒呢，還沒見他。不過方中隊長出門都得下午晚吧晌了。這個時間他一般不會出去。」茶攤主人說道。
「你怎麼這麼清楚？」喬五德皺眉問道。
「我在這兒是老戶。不僅僅在營門口擺了個茶攤，在王御史斜街更是開了一個小飯店，營里誰家來了探親訪友的，或者不想在營房中吃飯，大都惠顧我的小店，所以一來二去這人頭就非常熟悉了。」
說法這裡，茶攤主人有些得意洋洋，笑著說道：「尤其是這位方中隊長，嘴饞著呢，一個月到頭，得在我的小店裡面吃上大半個月，而且全都是賒帳，到了關餉的時候才清帳。」
「這一段時間呢？」王大嘴突然問道。
「這一段時間好多了，都能及時結帳，有時候還帶一個女人一起來吃，照我看，那女人也不是什么正經東西。」茶攤主人顯然很健談，剛才也是憋了半天，這一會兒索性說個痛快。
喬五德和王大嘴兩個人面露喜色，這可是意外之喜，沒有想到喝個大碗茶都能喝出來這麼大的效果，而且和自己掌握的情況差不多。
「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嗎？」王大嘴突然臉色一變，冷冷地說道。
茶攤主人這時也反應了過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想不想知道？」王大嘴又問道。
茶攤主人腦袋搖得更快了。
王大嘴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想知道就對了，說明你懂事。多少人就是因為好奇，最後給埋了，到現在還沒挖出來呢！」
茶攤主人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隨後連連不停點頭。
「這裡面沒有你的事。你也別跟著瞎摻和！要是一旦方向和知道了，那就是你通風報信！」王大嘴雖然聲音很低，但是神色兇狠。
「不敢，不敢！這裡面沒有我的事！我和他不熟，一點都不熟。」茶攤主人連連擺手，神色慌張。
「好吧。我們相信你！」王大嘴突然換了一副面孔，溫言說道。
茶攤主人看到王大嘴溫和的神情，略微放下了一點心，王大嘴又笑道：「既然你認識方向和，那就辛苦一下，替我們盯著點，他從軍營出來就喊我們一聲。」
茶攤主人一愣，連忙點頭答應，眼睛立刻望向軍營大門，一眨都不眨。
「看見沒有，咱們的老百姓都是好樣的，也願意配合咱們，就看你怎麼商量了。」王大嘴得意洋洋地衝著喬五德說道。
「無恥。」喬五德笑罵了一聲。
「甭光顧了看，再拿倆！」王大嘴衝著茶攤主人說道。
「什麼啊？」茶攤主人一愣問道。
「裝什麼傻！還能有什麼，當然是茶葉蛋了！」王大嘴撇著大嘴說道。
茶攤主人一愣，連忙答應，將一盆茶葉蛋都擺在王大嘴面前。
王大嘴面帶難色地說道：「這麼大一盆，我可吃不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