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了雙眼,跟蹌一步——
「若若!」
溫栩栩立刻嚇得驚叫了一聲。
還好這個時候,喬時謙眼疾手快,接住了掉下來的孩子。
溫栩栩看到了,這才長舒一口氣,抬起頭來,她正要罵這個男人,卻發現臉頰上忽然一滴溫熱落下,她怔了怔。
竟發現是從這個男人那還闔著的雙眼裡滴落下來的。
那睫毛真是漂亮啊……
就像是兩排小扇子樣,濃密而又微卷,在眼窩處都是漂亮的陰影,可是這一刻,它卻像是打濕了蝴蝶翅膀,一直輕顫著。
「再見,溫栩栩。」
他終於輕輕地鬆開了她,隨後,轉身就走,步履蹣跚,但是他卻再也沒有回過頭。
溫栩栩呆呆的看著。
直到好久好久,這個人的身影都在候機大廳再也看不見了,她這才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身體裡生生剝離了一樣。
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她晃了晃,終於也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哭著蹲下去了。
他們……終於徹底結束了。
——
洛瑜開著車找到霍司爵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早春的A市,天氣一直春雨連綿,這天晚上也不例外,洛瑜一路找過來,本來以為這個男人是會在機場裡。
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居然在半路看見他。
那個男人如行屍走肉般走在路上,他沒有開車,身後幾十里,也看不到一個人影,他就在那大雨中一步一步的跟蹌走著。
他真是瘋了?
他不要命了嗎?
洛瑜驚得沒了半點血色,立刻把車停下,她跳出來就沖向了他:「霍司爵,你在幹什麼?你瘋了嗎?這麼大的雨一個人在高速路上走!你不要命了嗎?!!」
她滿腔怒火。
而這怒火中,還夾雜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慌亂和害怕。
可是,這個男人卻好似看不見她一樣,大雨傾盆中,他目光空洞,面如死灰,那被冰涼雨水不停澆蓋下了的唇,更是望不見半點血色,就如同死人一般。
至於嗎?一個女人,就把他傷成這樣?
他以前的氣勢哪去了?以前的高傲哪去了?他可是霍司爵啊,這座城市高高在上的王!
洛瑜的眼睛裡終於全變成了怨恨。
「她怎麼可以把你變成這樣?她有什麼資格把你變成這樣?你是我救回來的,我整整養了八年的人,她憑什麼?!!」
她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最後,舉起手,在這個企圖再掙扎的男人後頸上一個地方手指重重的按了一下後。
立刻,他就軟軟的倒下去了。
倒在了她的懷中。
「你別傷心,這樣的事,我以後都不會再讓你想起,我們過我們的快樂生活,不好嗎?」
洛瑜看著懷裡終於安靜下來的男人,她喃喃了一句……——
溫栩栩也上了飛機。
她大哭過來,情緒反倒是平靜了不少。
喬時謙看到,便想過來給母女倆添一條毛毯,畢竟深夜的機艙里,還是有點涼的。
可是,他才剛過來,就聽到了這個女人用最平淡,也是最冷漠的語氣說了句:「下了飛機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喬時謙:「……」
就像突然一盆冷水從他的頭頂澆下來,他所有的僥倖和欣喜,這一刻統統再次沉入谷底。
「南希,我……」
「欺騙和家破人亡比起來,確實算不得什麼,但是不代表我溫栩栩真就會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喬時謙,你騙了我這麼久,剛才我利用你,扯平了,你以後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溫栩栩抬起頭來了,還帶著蒼白的小臉,如冰雪覆蓋,冷得都讓人寒慄,就更別提那雙翦水秋瞳里,此時射出來的只有不近半點人情的冷漠鋒利了。
喬時頓時沒了半點血色。
扯平?
他終於明白了,她不是不在意他的欺騙,也不是在不久前那場兩個男人的較量中,她選擇了他。
而是她把他放在了後面。
先利用他解決了霍司爵,然後現在便輪到他了,秋後算帳,那才是更狠的。
喬時謙整個人都如墜入了冰窖中:「南希,需要這樣嗎?我確實騙了你,可是,我便沒有傷害你,這麼多年了,我雖然一直千方百計在你身邊,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而已。」
「保護?」溫栩栩聽到這兩個字,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多好笑的笑話。
「你為什麼要保護我?我跟你非親非故,我用得著你保護?」
「當然,從十二歲那年,我餓暈在學校,只有你一個人給了我一塊麵包,那個時候,我的目標就只剩下了一個,這一輩子都不要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喬時謙他喉頭哽咽,忽的,他說起了當年這樣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