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的孩子們一聽,提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當著大人們他們不敢開口,可人人目光,膠著在那鍋湯上呢?林思泠願意兌現諾言,讓他們感到很開心。
邢峰一頓,看看手裡不大的鍋:「這一點點肉,不夠你娘塞牙縫吃……」
他挺惱火。林思泠怎能不顧她剛生產的娘,將他好不容易捉來的田鼠,分給外人?
況且現場這麼多孩子,分得過來嗎!
林思泠知道他不滿,她也沒好氣。
「為了這鍋湯,我差點丟了命!全靠這些孩子幫忙拖時間,讓我撐到你們來。於情於理,怎麼不該兌現承諾,獎賞他們?」
直接伸手接鍋。
邢峰不好當眾與她爭搶,只得鬆了手,看她如何分湯。
林思泠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摘了兩片乾淨葉子捲成喇叭形,嵌在樹棍縫隙中,做成簡易勺子。
盛出滿滿一碗鼠肉湯,大多數鼠肉,堆在這個碗裡,遞給邢峰。
隨後又盛出兩碗,包含幾小塊鼠肉,這是公玉謹和顧楓的。
剩下一點鍋底湯,沒有肉只有渣,留給吸溜口水的李家村孩子們分。一人嘗口肉湯味,差不多了。
邢峰對於這種分法還算滿意,沒說什麼,端起大碗回林瑩瑩身邊去了。
李家村孩子們,把陶鍋給舔得乾乾淨淨,不用刷洗了。大人們不好意思,向林思泠道過謝,拎起自家熊孩子回去教育。
為了饞這一口湯,看看鬧成什麼樣子,丟臉死了!
那黑黢黢的男孩子,看來是村子裡的孩子王,多喝一口湯,幸福得眯起眼睛。
臨走,對林思泠拍著胸膛說:「我叫祝元青!以後誰敢欺負你,你還叫我,我幫你打他們——但你要再給我熬湯喝!」
他從來沒喝過這麼鮮美的肉湯,感覺一口湯下去,渾身上下的毛細孔給熨貼平整了。
相比他娘的廚藝,簡直天上地下!
他有些戀戀不捨望著灶台上的兩碗湯。回去得督促他爹也給自己抓田鼠!
他怎麼不知道,田鼠燒出來竟能有這般好吃呢?她娘以前真是糟蹋食材!
林思泠抽動嘴角,目送這些人離開。等身邊只剩公玉謹和顧楓,才招呼他們坐下來,將兩個碗分別端給他們。
顧楓與公玉謹對視一眼,默不作聲將各自碗裡的湯,倒出大半碗在鍋里,推給林思泠。
林思泠一看,臉綠了。
不是!
你們方才沒注意到嗎?這鍋乾淨歸乾淨,卻是那群熊孩子爭搶著舔乾淨的,她沒來得及洗啊!
就算沒有多餘的碗,你們也不能這樣——
顧楓關心地塞了兩根細木棍在她手裡。
「下次,再遇著這種事,妹妹你要第一時間跑,不要再傻傻地與她們抗衡。我們可以事後報仇,明白嗎?」
「好……」
林思泠苦著臉,瞧著面前的鍋。
真正的口水肉湯……
「鍋洗過了。」
公玉謹唇角上揚,終於忍不住笑起來:「你放心喝吧!」
雖說看著林思泠的苦瓜臉挺有意思,不過不好意思逗久了。
林思泠頓時鬆了口氣,驚奇問:「你們什麼時候洗的鍋,我怎麼沒看見?」
「在那孩子纏住你,預定下一口肉湯時。」
顧楓笑。
她是醫師,怎麼能容忍那麼髒的鍋擺著。必須洗,還洗了好幾遍。就是好不容易弄回來的水,又浪費了大半。
三人坐一起,愉快地喝起肉湯。
雖說調料不齊,但在這種人間地獄裡,能吃飽肚子,品嘗到正宗口味的肉湯,是件幸福無比的事。
張柚打發蔡嫂子去幫忙照顧林瑩瑩,跟隨自家男人走幾步,四顧無人,方才瞅著自家男人凝重的表情問。
「紹哥,宋里正沒有隨同這些宋家村人一起逃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召南縣已經落入敵手,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溟兵要清算,村里正首當其衝受害。宋里正那個人,不可能這麼有民族大義,與村共存亡吧?
「不知道。」
李紹面沉如水:「我問宋家村村民,宋里正的下落,他們支支吾吾,不敢拿正眼看我,明顯心裡有鬼。」
低頭片刻,喟然長嘆:「希望宋里正一家,吉人天相吧。」
同為里正,多有交往,時常聚會,他是不願意見到宋里正遭難的。
兔死狐悲。
張柚想了想,提議:「讓宏才他們去暗中盯住宋家村的人,有什麼事,立馬回報你。」
一句話提醒李紹,點頭。
「我這就去安排。」
李紹走後,張柚在營地里轉了一圈,沒有找到閨女身影,心裡嘀咕這丫頭去哪裡了?
明年就要及笄的女孩子,這般不穩重,總是亂跑!
尋思了下往回走,果不其然,在距離林思泠和顧楓落腳點的幾十米開外,發現躲在樹後的閨女。
她氣不打一處來,過去一把擰住閨女的耳朵。不管其她一鬨而散的村里女孩子,只揪住閨女往回走。
邊走邊低聲罵:「你這眼皮子淺的,沒活給你做是不是?成天盯住人家一個男孩子看,給你爹知道,不打斷你的兩條腿!」
臉丟盡了。
李玉梅掙扎著護住自己耳朵,不知是被她娘擰的,還是羞的,滿臉通紅。
「又不止我一個人在看!」
想想咬牙:「娘,您和蔡嫂子,每回見著公玉弟弟,還不是一樣要多看一眼?」
氣得張柚狠狠拍了她兩掌。
她們作為長輩,喜歡漂亮孩子的看,能和這些春心萌動的女孩子看男子眼神,意義一樣嗎?
「別忘了,你爹早就把你許配給李宏才,就等你明年及笄成親。這事你早清楚,可別中途給老娘鬧么蛾子!」
李玉梅臉上血色退得一乾二淨,咬緊牙:「我和宏才哥哥情同兄妹,我當他是兄長,怎能成親?」
張柚睨她一眼。
「謹哥兒沒出現前,咋從沒聽你講過這種話?」
面孔一板。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論條件,謹哥兒哪有宏才適合你?宏才父母雙亡,答應做咱家的上門婿。他為人忠厚老實,你爹十分欣賞器重他。」
見閨女一副完全聽不進的樣子,狠心攤開來說。
「而謹哥兒呢,不說那相貌一等一的好,還識文斷字,且比你小兩歲!你一個農家女,拿什麼配人家?」
兩者相提並論,她都嫌自家豬拱了人家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