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那兩桶水!」
她對著想掬水洗臉的公玉謹說。
林思泠頗意外:「姐姐,水還是有問題?那我們剛才——」
操蛋,她現在摳喉嚨來得及嗎?
「我們剛才喝的水沒問題。」
顧楓彎下腰,手指在桶壁和底部颳了刮,向兩人展露刮出來的一層粉末晶體,因為被水潤濕,正開始溶解。
「他們把藥下在這桶子裡!」
林思泠頓時明白過來,驚出一身冷汗——對方真是好深的心思和算計。
她們深諳人性,先讓人嘗沒有問題的水,然後故意拿出比一般家用桶大的桶。買水人見了,誰不會圖划算選擇她們的桶?
而最過分的是,她們水是出售的!作為正常交易往來,買家做夢也不會想到,素昧平生的商家,會在貨品中下毒吧?
「糟了,那些村民——」
林思泠立即想跑出去,通知李家村那些村民,不要飲用買回來的井水。
「來不及了!」
公玉謹一把抓住她:「泠妹妹,我收拾這廢屋時,就看見不少村民喝水、沐浴……」
他是嫌棄直接在桶里喝水髒,打算搭起灶台後燒開水喝。沒想到潔癖這個小毛病,救了他一命。
顧楓擦掉手指上的藥,一臉淡定。
「沒關係,李家村村民暫時死不了,他們下的是蒙汗藥。」
蒙汗藥?
林思泠只在小說中看過這種迷藥的存在,沒想到當真有?
「姐姐,這蒙汗藥是什麼?」
公玉謹身為武林人士,對蒙汗藥可真是太熟悉了,接口道:「蒙汗藥一般就是莨菪子!誤食後能使人迷亂、飄飄欲仙,故名莨菪。」
顧楓詫異地瞧他一眼:「沒錯,沒想到公玉弟弟你如此了解蒙汗藥?」
公玉謹神色一陣緊繃。
好在顧楓並不關心他不想說的秘密,轉頭對林思泠說:「五福村人想要的是活口,李家村村民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我們先去白里正家!」
邢峰出入佩把劍,很是招人眼。因此白里正將他們單獨請回自己家,怕是有更厲害的手段拿出來。
所以現在最危險的,應該是李紹等人。
「我舅舅一個老江湖,可沒那麼容易對付!」
公玉謹冷哂。
不過話是如此,還是迅速收拾東西,跟隨顧楓、林思泠兩姐妹,趕往白里正家。
那獨輪車暫時丟在廢屋。李紹等人若真著了道,他們可能全軍覆沒在這五福村。身外之物,還操心它幹嗎?
耽誤了這一會,出來發現井邊已沒有李家村的村民在,只有那幾個五福村的女人,有說有笑笑,整理剩下的空桶。
見到林思泠三人,她們不約而同怔了怔。
兩個體格健壯的婦人,立即迎上來問:「怎麼了,你們是還要買水嗎?天黑了,我們要放狗,你們趕緊回去——」
其中一個,蒲扇大的巴掌,伸過來要拉林思泠的手。
林思泠這小身板,哪敢讓她靠近?表示友好也不行,噔噔噔,直接躲到公玉謹身後去了!
幫不上忙,她也不當拖累。
顧楓沉得住氣:「嬸子,我們是想去白里正家,找我們村里正,有事說。」
「你們里正,在我們里正家做客吃肉呢,哪裡有閒功夫理會你們?」
為首一個面生橫肉,目含戾氣的女人,對幾名同伴使眼色。她們丟了手中木桶,拿起扁擔,一起朝三人圍過來。
「不如,你們也去我們家中做客吧?」
林思泠猛地從顧楓和公玉謹身後躥出來,手一揚,一包藥粉砸在那為首女人臉上!
「什……」
為首女人一驚,只吐出一個字,「撲通」便倒!
顧楓見妹妹先動了手,不含糊,緊跟扯出幾包藥粉揚出去。圍在近前的五福村女人根本來不及反應,接連中招倒下去。
剩下一個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公玉謹甩手就是一飛刀!
對方應聲而倒。
區別是栽在他手上的人,比被顧楓藥倒的人倒霉。公玉謹是一擊斃命;而被藥倒的人,救救還能活。
「去白里正家!」
林思泠拿出不離身的菜刀,三人朝著五福村唯一一家青磚瓦房小跑而去。
身為里正,肯定住全村最大最好的房子。
夜幕降臨,不知打哪裡傳出來一陣兇猛的狗吠,伴隨人慘厲的尖叫。
林思泠一下子緊緊牽住顧楓衣角,毛髮直立。明明包里有藥粉,手中有菜刀,她還是不可抑制地發抖。
沒辦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對惡狗的恐懼,刻在了靈魂里。
顧楓察覺到她不同尋常的害怕反應,眉頭一皺,反手緊握住她的手。
「先去把那條狗宰了!」
她對公玉謹說。
令妹妹惶恐不安的因素,必須第一時間消滅掉。比起妹妹,李紹、邢峰等人,啥也不是!
公玉謹沒有多想,以為顧楓是情急救人。在前帶路,三人跑進一條僻靜的田坎路。很快看到月光下,一頭直立起來和成年人差不多高的大狗,在兇猛撕咬一個倒在地上的人。
那狗渾身毛剔的溜光,一身灰白腱子肉,頭部方形奇大,滿口獠牙,目光異常兇狠。
看上去不像一條狗,倒像是個長相猙獰的怪物。
聽到腳步聲,它放棄對地上人的攻擊,轉頭虎視眈眈,盯住趕到的林思泠三人。
林思泠完全僵硬住了,任由顧楓拉拽,死活不肯往前挪一步。要不是覺得這種時候拋下同伴不道義,她絕對轉身第一時間當了逃兵。
事實容不得他們多做猶豫。雙方一照面的剎那,惡狗一聲咆哮,前腳刨地,後腳一蹬,如同離弦之箭,朝他們撲了過來——
「啊啊啊~~」
神經繃到極致的林思泠崩潰了、瘋狂了,高舉菜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沖那惡狗而去!
擦擦擦——刀劈!
戳戳戳——刀剁!
哐哐哐——刀砍!
……
等她從一團狂亂中回過神,惡狗躺在她身下,早成了一堆不能看的碎肉,死得不能再死了。
旁邊顧楓和公玉謹兩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她。連那個之前不幸被惡狗撲咬的人,也忘了一身疼痛,停止呻喚張大嘴瞧過來。
只是這個動作耗盡了他的力氣,手腳不受控制地抽搐幾下,蹬腿徹底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