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委會那幫人幾乎都站不穩了,只知道尖叫,有幾個心理承受能力太弱的差點就昏了過去。黑澤並不管他們,抓著醫療組的頭兒把他拖到葉真邊上,厲聲喝道:「救人!」
其實他聲音有點發抖,只是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給人一種仍然鎮定的錯覺罷了。
葉真口鼻出血,已經昏了過去。黑澤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來,抬到擔架上去的時候趔趄了一下,幸虧被醫療組頭兒扶住了。
「黑澤先生,您冷靜!冷靜啊!」
黑澤「嗯」了一聲,臉色已經完全變了,連眼神都有點不對了,眼底布滿了駭人的血色。
張松濤急急忙忙爬上擂台,咆哮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葉十三!葉十三他還好嗎?!」
他一眼看見黑澤,立刻找到主心骨一般緊緊拉住,聲音都變了調:「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正常!不正常!」
「……他被人暗算了。」黑澤冷冷的道,「把他最近兩小時內吃的喝的所有東西都保留好,現在立刻送去洗胃!」
山地仁從貴賓席上站了起來,臉色冷得如同結了一層冰霜。
黑澤的視線穿過大半個擂台,隔著沸騰的人群,突然毫無預兆的盯住了他。
這對表兄弟遙遙對視了幾秒,山地仁收回目光,咬牙吩咐手下:「咱們走!」
回去的路上山地仁接到眼線消息,葉真被黑澤川直接送去醫院,中途一度心跳驟停,剛到醫院就接受了電擊。
黑澤曾經仗勢強行在山地家插入大量人手,等於是從一定程度上控制了山地家族。山地仁沒法硬碰硬,只能在黑澤身邊滲透一兩個眼線,關鍵時刻探聽些消息。
據說黑澤川暴怒,當場打了電話叫人羈押馬洛斯,還在醫院發了重誓要徹查到底,說一旦查出是誰搞的鬼,不管那人什麼身份,就算是天王老子都照算帳不誤!
山地仁聽了這話,只淡淡的哼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知道這話是黑澤川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但是那又怎樣?事情已經做下了,那個姓葉的小崽子,能不能熬過這一關還說不定呢。就算他死了,黑澤還能真因為一個不相干的外人而對山地家族動手?
山地家大宅住得離市區遠,車開回家時已經傍晚了。山地仁一進家門,就看見院子池塘邊上遙遙坐著一個人,披著一條白色的毯子。
是龍紀威。
山地仁一把推開迎上來的傭人,疾步走到池塘邊,半跪□問:「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天色暗了,風要刮起來了,咱們回去吧。」
龍紀威半閉著眼睛,微微一偏頭,並不理睬他。
山地仁想起今天才害了人家的養子,雖然對葉真恨得出血,卻也不免有點微微的心虛,半晌才沒話找話道:「你要是喜歡看風景,哪天咱們請人在院子裡裝上夜燈,再往池塘邊種一圈垂柳,晚上從家裡望出去,應該很好看的吧!」
這話照例是得不到半點回應的,誰知道龍紀威突然睜開眼睛,也不知道在打算什麼,突然說:「不好。」
山地仁頗為意外,也有些高興,問:「為什麼不好?」
「柳樹招鬼,你不知道麼?哪天我死了,變成厲鬼,正好被你家柳樹招來,你可就等著受罪了吧。」
山地仁臉色一變:「你說什麼呢,誰敢害你?我知道你……你受了很多罪,但是那很快就到頭了,沒人會真要你命的!就算軍部的人真要殺你,還有我呢,我這麼喜歡你,怎麼能讓人輕易害你性命?!」
龍紀威一言不發,只冷淡的盯著他,並不相信的模樣。
山地仁霍然起身,轉了兩圈,猛然停步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對你怎樣傾慕,你自己心裡肯定知道。你救過我的命,我卻把你從中國弄來,是我理虧。但是我至少不會害你喪命!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哦?你怎樣證明給我看?」
山地仁不知道怎麼答,臉色發急,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龍紀威若笑非笑,閉上眼睛道:「漂亮話我也會說。可惜人沒有前後眼,不知道我當年救的,就是這麼個軟弱無能的東西。」
山地仁只覺得迎面被人打了一耳光那樣的難堪,血氣往太陽穴上沖,一跳一跳的:「我……」
龍紀威把頭一偏,揚起手來對外揮了揮,那是個掌心向內,輕描淡寫的手勢:「走吧,別在這杵著了,你都不嫌難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