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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狂奔去院外,一前一後把兩輛吉普車開進來。山地仁緊緊抱著人事不省的龍紀威,帶著一眾特工坐進車裡,說話時臉色帶著駭人的兇悍和冷酷:

  「去機場,在九處發現龍紀威失蹤之前離開北京,然後換船去公海。」

  35、公海

  葉真毫無異議晉級複賽,沒有惹來任何爭議,也沒掀起什麼浪花。

  亞洲無規則自由格鬥大賽的獎金比一般格鬥大賽豐厚兩倍,優勝者還能得到一系列想都想不到的合同福利;歷年的冠軍被黑澤家族等幾個武術世家盡數簽走,要麼成為政界要人的保鏢,要麼被打造成頂尖跨國僱傭兵,無一不是錢途輝煌,光明燦爛。

  所以每屆比賽都能吸引來世界各地的格鬥高手,成名已久的拳王和宗師也比比皆是。在一片耀眼的名字之下,葉真就像角落裡的小灰塵一樣毫不起眼。

  這片小灰塵很快得到複賽抽籤結果,很不幸抽到一個相當棘手的對手——上屆大賽季軍,日本極真空手道高手鬆本雄。

  葉真挖著鼻子問:「極真空手道是神馬?」

  抽籤室里的所有選手和教練同時回頭,無數混合著震驚和鄙視的目光同時聚焦在葉真臉上。

  玄鱗漫不經心道:「二戰時一個日本航空兵創造出來的空手道概念,提倡無遮擋、無護具、裸拳格鬥的空手道格鬥。創始人曾接受『三百人組手』即三百人次持續四天不眠不休的車輪大戰,最終獲得勝利,由此一戰揚名。空手道曾經被稱作『唐手』,意思是從中國傳到日本的武術,可惜千年流傳下來已經變成花架子了,唯獨極真空手道還頗有幾分可看之處。」

  葉真懵懵懂懂點頭,問:「厲害嗎?」

  「個人覺得一般,唯一可取是他們強調永不服輸的精神,堅定不屈的意志,無堅不摧的勇氣——精神可嘉嘛。」

  父子倆一起轉身往外走,葉真勾著老爸的肩膀,很不老實的一跳一跳:「無堅不摧的勇氣是神馬——?我只有在溜去廚房偷吃東西的時候才有無堅不摧的勇氣……」

  「兒子!咱家廚房裡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偷吃麼,咱家廚房裡除了樓下大排檔的外賣之外就只有外賣盒子!」

  這對活寶父子嘰嘰呱呱,剛走到賽委會大門口,突然被一個身形極高、相當強壯的男子擋住了去路。

  那人看了玄鱗一眼,目光轉到葉真身上,嘰里呱啦說了句日文,中間還夾雜著蹩腳的中文發音:「……葉十三?」

  玄鱗翻譯:「他問你就是葉十三嗎。」

  葉真好奇的點點頭,日本人指指自己,發音艱澀:「松本雄,喔!就素!」

  葉真:「……」

  葉真驀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玄鱗也啼笑皆非,望著那個中文說得跟打嗝一樣偏偏表情還很認真的日本人。

  松本雄怒了,嘰里呱啦又指責一通,葉真一邊笑得扶牆一邊問:「叔,他說什麼?」

  「叫爸爸——!」玄鱗懶洋洋道,「他說你這么小的蘿蔔頭不應該來參加比賽,極真空手道是最純正最厲害的格鬥技,對上他這樣的對手你會後悔的。還說你沒有尊重對手的意識,也不尊重他的空手道,他會給你教訓的……哈!哈!哈!哈!」

  父子兩人笑成一團,勾肩搭背哥倆好的繞過松本雄,快快樂樂出門去了。

  松本雄一張臉由青變紅,由紅變黑,半晌大吼一聲,竟是相當憤怒,轉身一個箭步衝上去,一記手刀向葉真後頸劈去!

  瞬間葉真回過頭——松本雄沒看清他是怎麼回頭的,仿佛時間和空間都瞬間凝固,那一秒被拖得無限長,而葉真就這麼緩緩的,回過了頭。

  ——啪!

  少年一根纖長的食指頂在松本雄掌心,紋絲不動。

  剎那間松本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的手掌完全麻木了,甚至根本感覺不到葉真的手指。

  他手臂顫抖起來,只是幾秒鐘里的失控,很快就無聲無息軟了下去。

  這一切看上去就像松本雄力道很輕的揮過手,而葉真輕飄飄的擋了一下,緊接著他就從善如流的把手放下了。本來是千鈞一髮的瞬間,卻像小孩子嬉戲一樣,幾秒鐘就過去了。

  玄鱗頭也沒回,問:「怎麼了,兒子?」

  葉真說:「沒什麼,鬧著玩兒呢。」說著若笑非笑的看松本雄一眼,轉身大步走遠了。

  「……」本來大門口幾個路人還以為要打起來,誰知這麼輕易就過去,都紛紛鬆了口氣,各自掉頭散開。唯獨松本雄站在那裡,瞳孔因為震驚而微微縮緊。

  他本來很看不起葉真,雖然這個來自中國的瘦弱少年三十秒內乾淨利落的擊敗了皮亞克?讓克,但是那場比賽看上去更像兒戲。沒有連續不斷的纏鬥,甚至沒有真正開始,皮亞克就像上台晃了一圈,就夢遊一般被擊倒了。

  與其說是少年的功力太深不可測,不如說是賽委會做了手腳,可能事先已經跟皮亞克?讓克串通好了,在預賽的賭拳市場上賺點小錢。

  抱著這種想法的松本雄,根本沒想到驕傲自負的自己在葉真面前竟然也像夢遊一般——不,比皮亞克?讓克還夢遊!皮亞克至少做出了有效的攻擊,但是自己,根本連手都抬不起來!

  是有古怪,還是當真遇上了高人?

  松本雄麻木的手臂慢慢恢復一點知覺,酸麻如同千萬根牛毛針一般從肌肉里透出來,帶著一點刺骨的冰涼。

  與此同時,中日公海。

  龍紀威恢復知覺的時候,恍惚間聞到空氣裡帶著微微的咸腥。

  是在船上!

  他的意識瞬間驚醒,猛地睜眼一看,只見頭頂就是低矮的船艙天花板,海風從打開的窗口撲面而來。

  他下意識想坐起身,然而手一動,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低矮的床上,雙手伸過頭頂,反銬在床頭欄杆上。

  「想喝水麼?」

  龍紀威眼睛微微睜大,隨即眯了起來。

  那聲音是山地仁的,雖然中文很流暢,但是因為流暢純正得太過分,反而有些不倫不類。

  沒有等龍紀威回答,山地仁親手倒了半杯水,俯身下來餵給他。這一舉動並沒有被龍紀威拒絕,他畢竟太渴了,很快就把水喝得一滴不剩。

  「你虛脫了。很抱歉把高危一級體放在你身上,讓你受了不可挽回的嚴重傷害。不過你能堅持那麼長時間,並迫使一級體自爆,我必須對這頑強的精神表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