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於卻看不出什麼異常,心說難道這麼一握就好了嗎?因為體溫相貼?那為什麼不舀個熱水袋來捂呢?
「太……太暖和了,」大校終於嘆道,「謝謝你。」
葉真擺手示意他別說話,手上筋骨突出,渀佛極為用力。這時大校的皮膚底下渀佛有一團小火苗在溫柔燃燒,熱度輻射他半個身體都很放鬆,完全被充盈而厚重的內力所包裹了。
一盞茶後葉真才吸了口氣,緩緩鬆開手。
「舒服吧。」他精疲力盡的站起身,說:「十幾年過去還想接上手筋是不可能的了,不過刺激穴道可以儘量舒緩他的手臂神經,讓他手上停滯的氣血重新活動,十二經水暢通則有助於……嗯,身體健康。」
葉真拔下毫針,重新收回盒子裡。
大校試著彎曲手肘,果然感到靈便通暢了很多,渀佛有什麼無形的關卡,被衝破了一點縫隙。
「每天過來挨一針,七天後就不用針扎了,光像今天這樣按摩。其實你應該帶他早點去治的,他手已經很不靈活了,整個手臂都經常顫抖發僵對吧。」
大校低聲道:「以前曾經去看過中醫,也按摩過,但是沒有今天這麼……這麼……」
他無法形容那種整個人被溫泉包圍的感覺,只能狐疑道:「難道是內力?」
葉真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半晌伸手道:「再給我一點巧克力!」
老於慰問完特殊行動小隊成員,中午吃飯前帶著葉真和敏敏離開臨時招待所。
大校一直把他們送到停車場,臨上車前葉真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說:「如果串串回來的話,記得讓他給我打電話啊。」
敏敏不甘落後:「親愛的小師哥,你也要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張三同志一個頭兩個大,怒道:「十幾歲小孩談情說愛不覺得太早了嗎——!」
老於立刻從後視鏡里看他,眉角微微抽搐。
大校:「……」
老於他們的車開遠,大校轉過身,停車場角落裡靜靜停著輛吉普。
「他們走了,」大校說,「你不追上去嗎。」
黑澤靠在車窗上點了根煙,半晌笑了笑,說:「我正要追呢。」
「葉十三小同學今天過來第一句話,問:串串呢。臨走前最後一句話,是讓你回來記得聯繫他。我就不懂了,招惹人家的是你,避而不見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就不能給個準話?」
黑澤眉頭緊皺,刀削一般的側臉上表情沉重,夾著香菸的手上靠近襯衣袖口的位置,隱約露出一道繃帶的白邊。
「我……從最初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孩子前程比任何人都要遠大。他具備很多成年人都沒有的堅毅心性,隱忍蟄伏如同冬眠之蛇,一旦出手便驚若雷霆萬鈞;而且性格柔和、強韌,對自己所愛的毫無懷疑,對自己所恨的也從不手軟,具有銅牆鐵壁一般毫無破綻的信念。」
「這樣的人能成就大業,而我則是他漫長旅途上的一個……障礙。」黑澤艱難的選擇了這個詞語,道:「我不敢影響他。我不夠好。」
大校漫不經心道:「你足夠影響他的分量嗎?我不這麼認為。」
黑澤默不作聲。
「我這輩子也算染上不少血了,雖然做的時候不覺得,但是有時候想想,也會懷疑自己堅持的是否正確。這種動搖會讓人軟弱,但是大多數人不能抵抗這種動搖,因為思想本身就容易被影響和懷疑,所以人都不可避免有軟弱和無能的一面。」
大校頓了頓,道:「只有葉十三是個例外——我從未見到他信念動搖,他的想法清晰、穩定、毫無退縮,即便腳踏萬丈屍骨,也從不懷疑自己選擇的路。」
「你也許不夠好,黑澤,但是你還遠遠不夠動搖他的分量。別把葉十三當孩子對待,從某個角度來說,他那雙眼睛比我們看得更遠,更清晰。」
黑澤長長的吸了口氣,摁熄菸頭,笑道:「承你貴言。」
大校微微點頭,退後半步。
吉普車開始發動,緩緩駛出了露天停車場。大街上陽光普照,車水馬龍,萬物萌發而欣欣向榮;吉普車轉了個彎,很快順著剛才老於那輛車開走的方向追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好想說正文到此完結啊!但是我怕被打!!!!!